荼茶很敏銳。
瞬間,她就察覺到皇帝的心思了。
小崽機警的和兔子一樣,唰的就遠(yuǎn)離皇帝,躲到始帝身后。
她抓著始帝那破爛的披風(fēng),只探出個小腦袋,警惕的盯著皇帝。
她還問:“父皇剛才是不是想抽我屁股?”
這話惹的始帝也多看了皇帝一眼:“你想打小崽?”
皇帝繃著臉:“沒有,朕從不打幼崽。”
荼茶嘴角抽動了下:“呵?!?/p>
喲喲喲,是誰在說謊我不說!
皇帝朝始帝恭敬拱手:“老祖宗,晚輩該回去了?!?/p>
崽還來!
始帝把崽拎出來,一雙大手揉了揉她帶嬰兒肥的小臉。
始帝有點稀罕這崽了,說話好聽又好玩,關(guān)鍵特別合他脾性。
于是,始帝道:“小東西,孤等著你,早點下來陪孤?!?/p>
小崽摸著被揉紅的小臉,表情一言難盡。
她嘀咕:“哪有人盼著別人早死的?祖祖慢慢等吧,等我回去玩夠了再說?!?/p>
她這樣隨性,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說,惹的始帝哈哈大笑。
始帝將崽還給皇帝:“也行,有好玩的好吃的,別忘了給孤燒一份?!?/p>
這個要求能滿足!
小崽義薄云天的拍胸口:“小人一言九馬難追,以后有我姬荼茶一口吃的,必定就有老祖宗一口喝的。”
始帝高興了:“大孝崽,孤沒看錯你?!?/p>
荼茶趕緊又把統(tǒng)收回龍玉,用來凈化龍脈的事了遍。
她小心翼翼瞥著始帝:“祖祖,從今往后就沒皇族了哦?!?/p>
哪知,始帝渾然不在意:“沒了就沒了,孤打天下靠的又不是勞什子龍玉,沒有就不短命,還好一些?!?/p>
荼茶便說:“不然,祖祖給他們托個夢說一聲?”
始帝想了想,好像也行,畢竟都是自家后輩。
他一口答應(yīng)下來。
荼茶放心了,有始帝的托夢,想必大皇兄能想開些。
始帝走了:“小崽記住了,給孤多燒點好吃的好玩的?!?/p>
話音逐漸遠(yuǎn)去,始帝的身影也漸漸變淡,最后直接就消失了。
皇帝搖頭,始帝還是低估了小崽。
畢竟小崽的話得辯證的信。
皇帝面無表情的說:“你吃一口肉,給老祖宗剩一口湯是不?”
荼茶嘿嘿的笑:“剩不剩的你別管,就問你有沒有吃到吧?”
吃她剩的怎么就不是吃呢?
皇帝搖頭:“要去見見你母妃嗎?還有那傻子?”
荼茶一個激靈正色:“見!”
她來龍脈的目的,一是帶回皇帝,二就是想見見母親和大爹。
皇帝一只手蒙住她眼睛:“閉上眼睛?!?/p>
小崽乖乖的哦一聲,老老實實的真閉上眼睛了。
下一刻,她就感覺到抱著她的人變了!
“寶寶!”
是大爹!
荼茶猛的睜眼,臉上已經(jīng)掛起了燦爛的笑容。
入目果然是一頭銀白的長發(fā),翡翠綠的豎瞳。
大傻也很高興,抱著又變的小小的崽,一個勁的貼貼蹭蹭舉高高。
他太喜歡小小一只的寶寶了!
他可以隨便一揣就帶走了。
荼茶超開心,整只像黏糊糊的小奶貓,癱在大爹懷里滾來滾去,嘴里還發(fā)出快活的嗷嗚嗷嗚怪叫。
但很快,荼茶就發(fā)現(xiàn)不對。
大傻的身體并不凝實,像煙霧一般,偶爾會虛幻的飄動。
荼茶一下緊張了:“大爹,這是怎么回事?”
大傻解釋道:“我因為是副人格,先天就不健全,所有比常人的靈魂弱?!?/p>
荼茶追問:“那會消失嗎?”
大傻搖頭:“不會的,日后皇帝會在皇寺給我立牌位供奉,他供養(yǎng)著我,我就不會衰弱下去?!?/p>
荼茶松了口氣:“大爹放心,小寶也可以供養(yǎng)你?!?/p>
她回去就給大爹燒多多的香燭紙錢。
大傻搖頭:“不行的寶寶,只有皇帝的供養(yǎng)才對我有用。”
畢竟,他和皇帝曾為一體。
荼茶只好遺憾作罷:“好的吧。”
兩只親熱了會,小崽忽地小聲問:“大爹,那個……那個母親呢?”
大傻豎瞳閃了閃:“她不是一直站你身后,你沒看到?”
荼茶:“?。?!”
她慌忙回頭去看。
果然,一道身穿月白長裙的女子就站在兩步外,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轟!
小崽腦袋一懵,整只都沒了反應(yīng)。
她看著白沁雪,那張在畫像上看過無數(shù)次的臉。
那張現(xiàn)在會眨眼睛、會笑的、活生生的臉。
忽地,小崽哼哧哼哧的,小臉和耳朵就紅透了。
她拘謹(jǐn)?shù)慕g著手指頭,一下就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大傻看看渾身通紅的小崽,再看看含笑不語的白沁雪。
他就不懂了:“寶寶?”
荼茶憋了半天,憋出很小聲的兩個字:“……母……母親……”
這兩字一出口,她手心都出了汗。
臥槽!
嗚嗚嗚嗚,這個樣子母親會不會嫌棄她??!
她也不想的……
但她真沒和母親相處的經(jīng)驗?。?/p>
父皇!大爹!救救救!
白沁雪招了招手:“來?!?/p>
荼茶不受控的飄了起來,飄到白沁雪面前。
她雙手卡住荼茶腋下就把人抱住了。
荼茶渾身僵硬。
白沁雪拍了拍她后背:“放輕松,我是你娘,又不是吃幼崽的怪物。”
一句“我是你娘”,頓叫荼茶所有的不自在都煙消云散。
潛藏在心底的、從未感受過的,從出生就強烈渴求的,對母親的想象,在這一刻全都具象化成了白沁雪的模樣。
她身體軟了下來,試探的埋進白沁雪懷里。
香香軟軟的,還有種永遠(yuǎn)會包容自已的溫柔。
荼茶眼眶有點濕。
她猶豫了半天,小心翼翼伸手抱住白沁雪。
小崽從喉嚨里發(fā)出呢喃:“娘親,小寶見到你了……”
這一句話,她想了很多次了。
白沁雪頓了下:“嗯,是的,你見到我了,我卻是第二次見到寶寶喲?!?/p>
第二次?
荼茶猛的抬頭。
她睜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我要是見過娘親,我不可能忘的?!?/p>
白沁雪嘴角笑意深了:“如今你還沒及笄吧?”
荼茶搖頭:“沒有,我今年十一歲,等到過年才滿十二?!?/p>
白沁雪溫柔的給她理了理毛燥燥的亂發(fā)。
她說:“那就是了,等你及笄后就知道了,其他的我不能告訴你。”
荼茶歪頭想了想:“好的叭?!?/p>
母親說什么就是什么。
她又埋頭進白沁雪懷里,只覺單單這樣被母親抱著,都是件超幸福的事。
從前,她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
白沁雪問她:“你外公外婆還有舅舅們都好嗎?”
荼茶遂將白家的事講了遍,聽到二老身體還算康健,她安心的點了點頭。
聽聞白博雅和南疆圣姑成了婚,還有個也很棒的女兒,白沁雪不自覺就笑了。
然,再聽聞白歲安不良于行,曲綰安入宮當(dāng)了安嬪,早年想方設(shè)法接濟冷宮的小崽。
白沁雪不自覺抱緊了小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