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著粉色護士服的護士走過來,來給賀雨棠換吊瓶。
賀雨棠望著一滴一滴慢慢往下滴的藥水,問說:“可以幫我把速度調(diào)快一點嗎,我想盡快滴完?!?/p>
護士動作嫻熟又麻利,嗖的一下把吊瓶上的塑料蓋扎破,輸液管的尖端插進藥水里,把吊瓶倒掛在掛鉤上。
“不行,輸?shù)奶鞎е滦呐K負荷量過大,會出現(xiàn)惡心、嘔吐、疼痛等癥狀?!?/p>
賀雨棠:“那就調(diào)快一點點吧?!?/p>
護士好笑道:“調(diào)快一點點跟不調(diào)有什么區(qū)別,你那么著急干什么,什么事情也沒有命重要?!?/p>
賀雨棠:“我覺得可以調(diào)快一點點,我能忍受。”
“小七……”賀京州溫潤的聲音透著一絲嚴厲的肅然,“不要著急,慢慢的下,一切都來得及?!?/p>
她剛死里逃生,他實在承受不住她再一次遭遇不測。
光是想一想,就覺得心里發(fā)慌。
賀雨棠垂著眼簾不說話了。
賀京州舀來一勺飯菜送到她唇邊,“先吃點飯?!?/p>
賀雨棠吃不下。
田蜜蜜望著她,大聲道:“人全靠飯菜提供營養(yǎng),你不吃飯,身體沒有營養(yǎng)怎么恢復,你要是不盡快好起來,你還怎么去見他!”
賀雨棠張開嘴巴,把勺子里的飯一口吃下去,“哥,我還要吃?!?/p>
像在照顧小寶寶,賀京州細致的給她喂飯。
一碗米飯,兩葷一素,她大口大口的很快吃完了。
她平時吃飯就像個小貓咪,再好吃再貴的山珍海味,吃兩口就不吃了。
今天這飯量,實在讓賀京州驚訝。
田蜜蜜把空碗疊在一起,抱著往外走,“京州哥,你在這陪棠棠,我去洗碗?!?/p>
賀京州喊住她,問說:“你剛才說的他是指誰?”
空氣倏然安靜。
賀雨棠把手中的紙巾倏的捅出一個大洞。
田蜜蜜緊張的差點把手里的碗和筷子扔了。
田蜜蜜打哈哈道:“京州哥你在說什么啊,什么他呀,我有說過他這個字嗎,有嗎有嗎,沒有吧?!?/p>
賀京州:“你有?!?/p>
田蜜蜜心里咯噔了一下。
賀京州眼睛里蓄著探究,“你剛才說,小七不盡快好起來,還怎么去見他 ,這個他,是指誰?”
誰有這么大的本事,讓小七一聽到他,就乖乖的大口吃飯?
賀京州這個親哥勸賀雨棠吃飯,她都不吃。
田蜜蜜的腦袋亂成了一鍋粥。
小腦袋瓜拼命的轉(zhuǎn)。
她說道:“嗐,還能是誰啊,是棠棠的偶像啊,影視圈大佬,不老男神,商落辭?!?/p>
賀京州:“商落辭?”
田蜜蜜:“對啊,影視圈唯一的八金影帝,長得特帥,和古希臘雕塑似的,快五十歲的年紀了,臉還和二十歲小鮮肉一樣,人稱不老男神。”
“棠棠現(xiàn)在不是正拍戲的嗎,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棠棠要是能拿個視后,得個最佳女主角,多光榮啊?!?/p>
“那個商洛辭是金海棠獎評委會主席,棠棠要是得金海棠獎最佳女主角,不就能見到偶像了嗎?!?/p>
賀京州:“這樣?”
田蜜蜜:“不然還能怎么樣?!?/p>
頓了一下,她笑了笑,說道:“京州哥,你不會懷疑棠棠有男朋友吧,這你可就想錯了,就你安排的那個好兄弟,周宴澤,看棠棠看的可嚴了,根本不讓別的男人近棠棠的身。”
“周宴澤他……”賀京州喟嘆說:“真是用心了?!?/p>
為了幫他照顧妹妹,周宴澤連火海都敢闖,這到底是怎么一種兄弟情??!
賀京州都不知道該怎么感謝周宴澤。
藥水一滴一滴落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賀雨棠對賀京州道:“哥哥,我沒事了,你去休息一會兒?!?/p>
單人病房,旁邊有一個長沙發(fā),賀京州躺在上面休息。
太累了,兩天兩夜沒睡覺了,現(xiàn)在賀雨棠蘇醒過來,賀京州心里的石頭落了地,頭挨到沙發(fā)的那一刻,秒睡。
點滴終于滴完。
護士過來把針拔掉。
賀雨棠看了看沙發(fā)上熟睡的男人,掀開被子下床,悄悄走出病房。
田蜜蜜刷完碗回來,走廊上,和賀雨棠碰了個正著。
“棠棠,你是去找周宴澤吧?!?/p>
賀雨棠回說:“我想去看看他。”
田蜜蜜:“你確實應該去看看他,他傷的挺重的?!?/p>
賀雨棠心里像塞了一團濕淋淋的棉花,突然感覺呼吸不過氣。
田蜜蜜:“他背上被燒傷了一大片,手心也被燒傷了,周少爺為了你真的付出了好多啊?!?/p>
賀雨棠感覺雙腿有些發(fā)軟,“蜜蜜,扶我去看看他?!?/p>
田蜜蜜扶著賀雨棠的胳膊往前走。
兩個人站在燒傷科的病房門口。
賀雨棠不知道他在昏迷還是醒了,沒敢敲門。
她輕輕推了一下門,沒鎖,門被推開。
田蜜蜜小聲說:“我就不進去了,你和周少爺單獨相處一會兒吧。”
賀雨棠推開病房的門,放輕步子走進去。
病床上,周宴澤趴在雪白的床單上,胸膛下面墊著枕頭,頭垂著,臉埋在胳膊里。
賀雨棠走過去,想去握一握他的手,看到他雙手掌心上都纏著繃帶。
一滴滾熱的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滑落,啪嗒,滴在他的手指上。
昏迷中的男人,手指顫了顫。
一滴又一滴的眼淚落在他的手指上。
賀雨棠哭的梨花帶雨的時候,周宴澤的頭從胳膊里抬起來。
懶不正經(jīng)的那種語調(diào)。
“沒死,我就是趴著睡會兒,你哭那么兇,別人還以為我噶了?!?/p>
他從病床上坐起來,纏著紗布的手幫她擦眼淚。
賀雨棠往后避了避,小聲嚶嚶,抽抽噎噎的聲音里都是哭腔,“不要,你的手會疼?!?/p>
周宴澤:“我是受傷了,又不是殘了,別把我當成一碰就碎的瓷娃娃,哥是硬漢?!?/p>
動動手指頭這種小事,他還是能自理的。
他坐在病床上,一條腿自然的伸著,一條腿曲著,偏過頭看她。
“過來,”聲音不容置喙,又拽又霸道。
“干嘛呀?”
賀雨棠就像被摁了開關(guān)一樣,乖乖地走過去,站在他身邊。
“給你擦眼淚?!?/p>
周宴澤拿著紙巾,輕輕的幫她擦拭掉臉上的淚痕。
他看看她身上的藍色條紋病號服,又看了看自已的,低啞的聲音帶著笑說:“賀雨棠,今天我們兩個穿的是情侶裝?!?/p>
病號服,情侶裝?
這兩種衣服還能扯上關(guān)系哩?
第一次聽見這么新鮮的說法。
賀雨棠指著走廊上剛剛走過去的一個女病人說:“其他人還穿著病號服,你和她們也是情侶裝嗎?”
“當然不?!?/p>
周宴澤伸手拿起床頭柜子上的一只馬克筆,黢黑雙眸望著賀雨棠道:“過來,靠近我?!?/p>
賀雨棠不明就里,望著他手心里的馬克筆,清澈的眼睛里各冒出一個小問號,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但她依舊乖乖的聽他的話,身子前傾著,靠近他。
周宴澤的一只手按在她肩膀上,另一只手伸向她的前胸。
賀雨棠緊張的閉上眼,臉頰浮上緋色的紅,密絨絨的睫毛顫巍巍的抖動,柔柔的聲音細細低低地說:“周宴澤,不要這樣……”
她卻沒有躲。
就那么閉著眼、紅著臉、緊張的坐著。
“不要哪樣?”
輕懶的聲音朝著她粉白的臉龐呵氣過來,下移,落在她的脖子上,輕輕的掃過,像羽毛在撓。
“小公主,你在想什么少兒不宜的東西?”
賀雨棠閉著眼,耳朵聽到啵的一聲響。
旋即,她感覺到有東西在戳她的左胸口,一下又一下,綿密的,帶著力道的,激起過電般的戰(zhàn)栗。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不是在用手摸她,而是在用什么東西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