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家老宅。
賀老太太望著一桌子的山珍海味,轉頭望著賀老爺子道:“咱買點肯德基吧,棠棠想吃。”
賀老爺子看著賀老太太溫柔地笑,“我看是你想吃吧?!?/p>
賀老太太呵呵地笑著,“我想吃啊,你給我買嗎?”
賀青山從二樓走下來,呵斥道:“吃什么肯德基,那都是垃圾食品,媽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個小孩子一樣喜歡吃垃圾食品,哦,對,媽現(xiàn)在患有老年癡呆,和小孩子沒什么區(qū)別,智商還不如三歲小孩呢?!?/p>
“爸,別給媽買,你都把她慣壞了?!?/p>
賀老太太抓起果盤里一個柿子,朝賀青山臉上砸過去,“你才老年癡呆,你全家都老年癡呆!”
嘭——,熟透的柿子在賀青山臉上炸裂開,鮮紅黏稠的果肉糊了他一臉。
賀青山用紙巾擦干凈臉,氣沖沖走到賀老太太面前,“無法無天了,去站墻根罰站!”
賀老太太伸出手,啪一巴掌打在賀青山臉上,“敢罰老娘,小癟犢子你才無法無天!
賀青山愣了一瞬,剛才還像個小孩子一樣鬧著要吃肯德基,現(xiàn)在她雙手一叉腰,又像個娘了。
賀青山有時候懷疑,賀老太太的老年癡呆是裝的。
正這樣想著,他看到賀老太太抓著賀老爺子的胳膊晃來晃去,“我要吃肯德基,我就吃肯德基,你去給我買肯德基,你不給我買,我就坐地上不起來?!?/p>
還是他那個傻娘。
賀青山嘲諷地笑了一聲,對著賀老太太道:“我鄭重警告你,打人是不對的,今晚你別吃飯了,去傭人房面壁思過去?!?/p>
說著伸手去抓賀老太太。
當——,賀老爺子手中的龍頭拐杖重重敲在賀青山的手背上,腳步往前一邁,將賀老太太護在自已身后,虎目沉沉。
“該去傭人房面壁思過的是你,賀青山?!?/p>
賀青山縮回手,手背上一片通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腫脹起來。
“爸,媽她現(xiàn)在就是小孩子智商,就得用對待小孩子的方式對待她,做錯了事,就得懲罰她?!?/p>
賀老爺子:“她做錯什么了,她只不過是想吃肯德基?!?/p>
“炸雞漢堡是垃圾食品,她一個月也就吃一次,能對身體有什么危害?!?/p>
“有時候,人不能一直做正確的選擇,偶爾要做一些自已喜歡的選擇。”
賀老爺子沉沉的雙眼看著賀青山,問說:“青山,你明白嗎?”
賀青山:“爸,你就是一味護著我媽,不舍得懲罰她!”
賀喜橙穿著一身碎冰藍公主裙,雙手提著裙擺,翩翩然從旋轉樓梯上走進來。
“爺爺,奶奶,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賀老太太:“你爸不讓我吃肯德基?!?/p>
賀喜橙冷眼看著賀青山,生氣道:“爸,你為什么不讓我奶奶吃肯德基?”
賀青山:“肯德基對身體不好,我不讓你奶奶 吃是為她身體著想,她不僅不領情,還用手扇我的臉一巴掌?!?/p>
賀喜橙:“奶奶扇你臉咋了,你是奶奶生的,她扇死你都應該。”
賀青山:“小橙子,你這是愚孝,懂嗎,你奶奶做的不對,你該去指責你奶奶,不應該來指責我。”
賀喜橙:“什么愚孝不愚孝的,我只知道你是奶奶生出來的,你就得尊敬她,就像我尊敬你一樣。”
賀青山:“傻孩子,你這個傻孩子?!?/p>
賀喜橙走到賀老太太身邊,拿出手機,“奶奶,我給你訂肯德基宅急送,三十分鐘就能送到?!?/p>
賀老太太:“香辣雞翅,十個蛋撻,薯條,香辣雞腿堡,老北京雞肉卷,吮指原味雞,對了,嫩牛五方點十個?!?/p>
賀喜橙:“點這么多,奶奶你吃得完嗎?”
賀老太太:“不只我自已吃,我還要留給棠棠吃,棠棠最喜歡吃嫩牛五方了?!?/p>
賀喜橙小嘴一撇,“你怎么只想著賀雨棠,你怎么不想著我,我也是你孫女?!?/p>
賀老太太:“小橙子,十個蛋撻就是給你點的?!?/p>
賀喜橙小嘴上翹,“奶奶,你看看還有什么想吃的,你想吃什么,我就給你買什么?!?/p>
賀老太太又隨心所欲的點了一堆,涵蓋肯德基的所有東西,付錢的時候,花了兩千多塊錢。”
賀青山:“點這么多,媽你吃得完嗎?!?/p>
賀喜橙:“你別管,我奶奶高興,怎么著都成?!?/p>
三十分鐘后,肯德基送到,賀雨棠、賀京州、周宴澤來到賀家老宅。
賀京州走在前方先邁進門,賀老太太看到他臉龐的那一剎那,手中的吮指原味雞一扔,整個人朝他撲過來,一把抱住他。
“我的兒,兒子,你回來啦!”
賀京州:“……奶奶,我是你孫子?!?/p>
賀老太太蒼老的手顫巍巍地撫摸著他的臉,“說什么傻話,你就是我兒子,賀南崢,你這張臉,化成灰媽媽都不會認錯?!?/p>
“兒子,快,喊聲媽媽聽聽?!?/p>
賀京州:“……要不我先問問我爸答不答應?”
無措間,周宴澤走進大廳。
賀老太太松開握著賀京州的手,朝周宴澤跑過去,轉而握著周宴澤,“孫女婿,你來啦。”
賀京州:“這會倒是沒差輩兒,但還是認錯人了?!?/p>
賀青山:“你怎么知道認錯人了,說不定你最好的兄弟以后就是你妹夫。”
賀京州輕蔑地笑,“你別煞費苦心了,我知道你在故意挑撥我和周宴澤的關系。”
周宴澤被賀老太太拉到餐桌旁,賀老太太拿起一個東西遞給周宴澤,“孫女婿,吃個漢堡包?!?/p>
“謝謝奶奶,”周宴澤接過漢堡包。
賀雨棠走進大廳,賀老太太一把奪過周宴澤手里的漢堡包,跑到賀雨棠面前,“寶貝棠棠,吃個漢堡包。”
賀雨棠乖巧地回說:“謝謝奶奶?!?/p>
賀老太太拉著賀雨棠坐在餐桌旁,忽然想什么,拿起一個嫩牛五方放到賀雨棠手里,“對對對,棠棠喜歡吃嫩牛五方。”
把漢堡包又遞給周宴澤,賀老太太:“棠棠不喜歡吃,給你吃?!?/p>
周宴澤:“謝謝,棠棠吃剩的也可以給我吃?!?/p>
賀老太太摸摸他的頭,“是個好老公的料。”
一行人先后落座。
周宴澤像孫女婿一樣殷勤表現(xiàn),即使有傭人,親自給眾人擺碗。
輪到賀青山和賀喜橙,自然是什么都不擺。
賀青山和賀喜橙坐得筆直,坐等周太子爺?shù)胤铡?/p>
周宴澤:“坐在那里不動,是等著大運來撞嗎?!?/p>
賀青山:“一個禮數(shù)周全的人,應該給所有人都擺放碗筷?!?/p>
周宴澤:“那也得是人才行。”
賀喜橙:“你別吃漢堡包,那是我買的漢堡包?!?/p>
周宴澤低頭咬了一大口。
“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人針對,”賀青山煞有介事地感嘆說:“我這一生如履薄冰。”
周宴澤:“有秋褲不穿,你不冰誰冰?!?/p>
賀青山:“我的意思是,我感覺自已身處一片黑暗之中?!?/p>
周宴澤:“天黑了開燈,沒燈就點蠟燭。”
賀青山:“我在表達,我的心已經千瘡百孔?!?/p>
周宴澤:“心眼子那么多,你沒有孔誰有孔?!?/p>
賀青山不再無病呻吟了。
他伸手去夠桌子上的兩個碗,腰碰到桌沿,普通人的腰碰到桌子是不會發(fā)出聲音的,但他腰際碰到桌沿的剎那,發(fā)出異常的一聲響,很輕,極其細微,幾不可察。
周宴澤的眉頭挑了一下。
嘖,發(fā)現(xiàn)印章藏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