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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說下去(2)

砰!

老朱盛怒之下,一腳踹開玉華堂的大門。

“太子....”

“父皇!”

朱標撩起裙擺,跪在地上,“兒臣知錯了!”

“你真可以呀????”

老朱咻的一下,把李景隆扔在一邊,大步上前,指著朱標說道,“那地方是你該去的嗎?你是什么身份????”

“不關(guān)我事,不關(guān)我事!”

李景隆從地上爬起來,心中默念,然后緩緩關(guān)上大門。

“宮里啥樣的女子沒有?非要去外邊那種的地方?”

老朱怒不可遏,挽起袖子來,“你知不知羞?”

“兒子就是喝酒聽曲了,什么都沒干呀?”

“還定罪!”

老朱暴怒,“咱都親眼看見了!”

說著,唰的抽出花瓶中的雞毛撣子來。

“老爺子!”

唰.....

李景隆一個滑步,跪在朱標和老朱面前,伸臂阻攔。

“臣可以作證,太爺子真就是聽曲了!”

“一會咱再收拾你!”

老朱滿臉猙獰。

“父皇!”

不想,朱標大喝一聲,“兒子是去了,您不也去了嗎?”

“咱....”老朱陡然一怔,“咱去....咱也沒抱著娘們呀!咱去喝酒的!”

說著,胡子都氣翹起來了,“咱就算去耍,能咋?咱整日憋在宮里,想出去松快松快....”

“兒子就不能松快一會兒?”

朱標抬頭,看著老朱,苦澀一笑,“兒子.....鰥夫一個,還不能去外頭風流?”

“啥?”

老朱定在原地,半晌之后,啪的扔了雞毛撣子。

“誰說你是鰥夫?啊?!誰說的,咱宰了他!”

說著,拉起朱標,“老大,宮里啥樣的沒有呀?你去那種地方,那不干凈,你是咱的大兒,是大明的太子,你要是染上??!”

說著,老朱跺腳道,“可咋整?你告訴咱,咋整?”

“宮里....!”

朱標又是苦澀一笑,“宮里...宮里的人都跟木偶一樣!”說著,看向老朱,“父皇,兒子心里悶呀!平日想找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您說宮里女人多....呵呵...哪個對兒子是真心的?”

“這....”

一時間,老朱竟無言以對。

“我就是想找人說說話!”

朱標又低聲道,“整日呆在宮中,早上起來被窩是涼的,晚上睡覺,被窩是涼的!”

“身邊全是奴婢,沒人敢對兒子笑,兒子也不能對他們笑!”

“這宮里,兒子一個人活著,七情六欲都被壓制了!”

“整日就是國事國事國事國事.....兒子感覺自已不是個人,而是個磨盤,整日就那么一直轉(zhuǎn)!”

“父皇...”

朱標抬頭,看著老朱,“兒子是人!”

說著,他頓了頓,“就像...就像二丫頭說的,情緒....需要情緒價值您懂嗎?”

老朱站在原地,吧唧兩下嘴,許久沒說出話來。

剛才滿心的怒火,此刻已化為烏有,看著兒子的眼,心中又滿是憐惜。

他也是男人,知道一個人的滋味多難熬!

女人怕守空房?男人就不怕了?

身邊有個人兒,躺在一起,說說話,笑笑罵罵,那才是過日子!

可自已的兒子?

陡然間,老朱又覺得剛才對大兒的話,說重了!

畢竟他的好大兒,就在不久之前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人生中最陰暗的算計。

而算計他的,正是他的枕邊人!

“對,是...”

老朱嘆息一聲,“你是應(yīng)該出去溜達溜達,散散心!”

呂氏那毒婦被誅殺之后,他的好大兒從始至終,在外人面前都裝作若無其事。

只有男人才知道,得多大的毅力才能把那些事壓在心里。

也只有男人才知道,那些事壓在心里是多么的難受。

不發(fā)泄出來,早晚得做?。?/p>

而且,他好大兒那一聲鰥夫....直疼得他心里直抽抽。

他太明白男人一個人的時候,那種抓心撓肺的寂寞感了。

“父皇,您要打就打吧。”

朱標垂手站著,“這事跟二丫頭沒關(guān)系,是兒子非要去的!”說著,嘆息一聲,“喜怒哀樂,呵呵!兒子就不能有喜怒哀樂.....”

“啥話!”

老朱跺腳道,“說的這叫啥話????你說的這叫啥?你故意戳你爹心窩子是不是?”

說著,老朱上前一步,按著朱標肩膀,“坐下,坐下!”

“你呀....”

老朱也坐下,但坐下之時,忽看向李景隆,“你跪著!”

“哎哎!”

李景隆不敢多嘴,筆直的跪在墻角,面對墻壁。

“你覺著你這邊宮里冷清,你說話呀!”

老朱開口道,“明兒給你送一百個宮女....”

說著,直接轉(zhuǎn)頭對外道,“來人!”

老太監(jiān)樸不成,無聲出現(xiàn)在殿外,“奴婢在!”

“傳旨給朝鮮國王!讓他選五十名少女,孝敬太子!告訴他,必須都要好看的,俊俏的....”

“奴婢遵旨!”

“父皇,您送再多人,也都是活死人!各個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一點笑臉都沒有!”

朱標苦笑道,“她們見著兒子,手都不知往哪放?”

“嘖.....那....”

老朱有些犯愁,“那咋弄?兒呀....外邊不干凈!”

說著,有些煩躁的撓撓頭,“這么地,咱再從勛貴之家當中,給你挑幾個出身好的,顏色好的女子,充實東宮?”

“不要了!”朱標嘆息,“兒子,不想再有妃子了!”

“這啥話!”

老朱又暴躁起來,“為啥不要妃子了?”

“兒子....”

朱標搖頭,“俗話說有后娘就有后爹,兒子已經(jīng)夠?qū)Σ黄馃赘鐑毫?,日后再納妃,再生皇孫.....或許,呂氏的故事,又會重演!”

砰!

老朱一拳砸在茶幾上,“混賬話!就是混賬話!你才多大你就不要妃子了?你才幾個兒子你就不要妃子了?”

“父皇!”

朱標拉過老朱的手,輕輕揉捏,“兒子最近心里有些亂,您給兒子一點時間!”

“你....哎!”

老朱無奈嘆氣,不經(jīng)意看向李景隆,又是怒道,“你干啥呢?”

“您....不是讓臣跪著嗎?”李景隆回頭,滿臉無辜。

“倒水呀!”

老朱渾身寫滿了暴躁,“沒看咱說了半天,口干舌燥的嗎?”

“是是是!”

李景隆爬起來,彎腰倒水,放在他們爺倆面前。

“您消消火!”

“你也是!”

李景隆不說話還好,一會說話又把老朱的火勾起來了。

“你帶著太子出去放松,你找個好地方呀!”

“是是是,都是臣的錯!”

李景隆心里這個委屈,京城之中還有比千金樓更好的嗎?

還有比千金樓更隱蔽的嗎?

不是你們非要去天子第一號,能撞見這種事嗎?

“咱為啥生氣?”

老朱又道,“這關(guān)乎到太子的名聲!”說著,低聲道,“你再領(lǐng)太子出去,上你家去...哎,把門一關(guān),誰知道你們在里頭干啥?”

“哦....”

李景隆點頭,“老爺子您言之有理!”

就這時,殿外忽然響起樸不成的聲音。

“皇爺,太子爺,錦衣衛(wèi)急件!”

老朱放下茶盞,“二丫頭,你去拿進來!”

~~

“不能看不能看!”

李景隆拿著樸不成從門縫里塞進來的書信,努力的不讓自已的視線落在那信箋上。

大晚上的錦衣衛(wèi)的急件,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就見老朱接過去之后掃了幾眼,又是砰的一聲。

且有一聲怒吼,“不爭氣的東西!咱的臉都讓他丟盡了!”

朱標彎腰把信箋撿起來,“父皇,何事呀?”

說著,掃了幾眼之后,也是臉色大變。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簡直目無國法,無法無天!”

李景隆在旁心中暗道,“啥事呀?讓他們爺倆這么生氣?”

正想著呢,就聽老朱又道,“真是咱的好姑爺,真是咱的好伴兒......咱給他潑天的富貴他還嫌不夠,竟然明目張膽的走私!”

“走私也就罷了,還讓人給扣下了!”

“他一個駙馬,還大剌剌的給人家徐州總兵寫信,威逼利誘!”

瞬間,李景隆明白了。

錦衣衛(wèi)的急件,說的應(yīng)該就是駙馬牛城走私的事。

可是....

他看看朱標,“這事標子不是知道嗎?他怎么裝不知道呢?”

正納悶間,李景隆忽然發(fā)現(xiàn)朱標也在看著他,而且在對他微微眨眼。

“啥意思?”

李景隆心里忽悠一下,“標子要我說話?我說啥?”

這時老朱又怒道,“誰給他的膽子?啊?跟一鎮(zhèn)總兵吆五喝六,他以為他是誰?”

“老爺子!”

李景隆咚一聲跪在地上。

老朱詫異的扭頭,“你又咋了?”

“臣...有話說!”

李景隆看看朱標,“其實這事,臣....知道!”

“嗯?”

老朱轉(zhuǎn)頭,面色不善。

朱標在旁,對著李景隆微微頷首。

“你知道啥?”

“駙馬爺在貨船和手下人被徐州淮安兩地扣下之后,曾經(jīng)找過臣,讓臣幫著疏通!”

老朱陳沉吟片刻,“你咋沒幫他?”

“臣不是不想幫,也不是不敢?guī)?!?/p>

李景隆回答道,“臣是怕幫了之后.....”說著,他抬頭看著老朱,“幫了他一次,就有第二次。幫了他之后,別人再找臣,臣幫不幫?”

“再說.....再說....”

“還有啥?”老朱怒道,“說下去!”

(祝我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