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護室內,氣氛從剛才的劍拔弩張驟然變得微妙而安靜。
李洪明身上的高熱如同潮水般退去,抽搐停止,呼吸也變得均勻悠長,雖然依舊虛弱,但那種令人心揪的瀕死感已然消散。監(jiān)護儀上原本刺耳的警報聲平息,取而代之的是相對平穩(wěn)的生命體征曲線。
崔成敏、姜明旭、金世煥三人僵立在觀察窗外,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無形的巴掌狠狠扇過。
他們準備好的所有詰難和質疑,在陳陽精準到毫巔的判斷和力挽狂瀾的手段面前,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
李在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終于松弛下來,他看著陳陽的眼神,充滿了后怕與難以言喻的信任。
他轉向崔成敏三人,語氣雖然依舊保持著禮貌,但已然帶上了不容置疑的強硬:“崔大師,姜大師,金大師,陳博士的治療方案,看來是正確的。接下來,還請三位遵守約定,以‘觀摩’為主,不要干擾治療進程。”
說完,李在榮又看向陳陽:“陳博士,剛才……那真的是好兆頭?”
陳陽一邊示意文浩東記錄下剛才的反應和應對措施,一邊解釋道:“李副會長,中醫(yī)里有‘藥不瞑眩,厥疾弗瘳’的說法。李會長沉疴已久,邪氣深伏于骨髓筋絡之間。我用滋陰潛陽、固護元氣之藥,就像是給了體內殘存的正氣援軍和糧草?!?/p>
“正氣得到補充,就有了力量與深伏的病邪抗爭。剛才的高熱、抽搐,正是正氣鼓動,將深層邪毒向外透發(fā)的表現(xiàn),我們稱之為‘排病反應’。這恰恰說明藥力達到了病灶所在,是病情向愈的轉折點。若藥石下肚,毫無動靜,那才真是石沉大海,希望渺茫?!?/p>
“李副會長不必過慮。李先生久病沉疴,邪氣深伏于里,與正氣形成僵持。我用的方藥,旨在鼓動人體自身的元氣,激發(fā)其排邪外出之力。正邪劇烈交爭,故而顯現(xiàn)高熱、震顫等看似兇險的‘排病反應’?!?/p>
“你們看,雖然剛才情況緊急,但李會長并未出現(xiàn)真正的昏迷,現(xiàn)在呼吸平穩(wěn),面色由之前的潮紅轉為微紅,這是邪熱外透之象。只要處理得當,度過這個反應期,病情便能向前邁進一大步?!?/p>
文浩東在一旁補充道:“這就好比清理一個積年污垢的角落,剛開始動手,必然會塵土飛揚,看似更亂,但只有把這些臟東西抖摟出來,才能徹底打掃干凈。師父用的安宮牛黃丸和十宣放血,就是確保在這個‘塵土飛揚’的過程中,不會損傷根本,及時疏通渠道?!?/p>
這個比喻淺顯易懂,李在榮聞言,終于徹底放下心來,連連點頭。
崔成敏三人卻聽得面色變幻不定。
排病反應?他們并非沒有聽說過,但在如此危重的病人身上,如此劇烈地引發(fā)排病反應,并且成功控制,這份對藥力、對病機、對病人體質承受能力的精準把握,簡直駭人聽聞!
金世煥一直沉默寡言,此刻卻突然開口,聲音沙?。骸瓣愔魅?,依你之見,會長此番排病,主要排出的是何種邪氣?熱邪?還是風邪?”
陳陽看了他一眼,知道這看似請教實則考較的問話,是這位以手法剛猛著稱的韓醫(yī)大師最后的試探。
陳陽笑了笑道:“非單純熱邪,亦非單純風邪。乃是深伏于肝腎陰分、筋骨之間的‘痰瘀熱毒’交織之邪。熱為表象,風因痰動,根在于瘀。”
“安宮牛黃丸清心開竅,化解其熱毒上擾心神之險;十宣放血,乃開竅泄熱,給邪氣以出路,兼能涼血息風。后續(xù)治療,仍當以滋養(yǎng)肝腎精血為根本,緩緩圖之,逐步化解深層痰瘀。”
這一番剖析,將病機、治法、方藥銜接解釋得清清楚楚,既回答了問題,又再次闡明了治療大方向,讓人挑不出絲毫毛病。
金世煥目光閃爍了幾下,最終緩緩抱拳,說了一句:“受教了?!北悴辉俣嘌浴?/p>
他雖然傲氣,但于醫(yī)道一途,尚有幾分求真之心,陳陽展現(xiàn)出的實力,讓他不得不暫時收起輕視。
崔成敏和姜明旭見金世煥如此,也只好壓下心中的不甘,悻悻地不再出聲。
晚上,陳陽回到家,已經(jīng)是八點多了。
進了門,就聽到家里一陣歡聲笑語。
“爸爸?!?/p>
涵涵聽到門口有動靜,大叫著跑了過來,撲到了陳陽懷里:“爸爸,爺爺和奶奶來了。”
“是嗎?”
陳陽笑著問:“想爺爺和奶奶嗎?”
“想。”涵涵高興的道。
今天陶英和陳正鴻來了京都,文蔓露去機場接的人。
現(xiàn)在距離春節(jié)已經(jīng)只剩下半個多月的時間了,很多學校都已經(jīng)放了寒假,陳正鴻那邊也是剛剛放假,來了京都。
今年陳陽肯定是沒有時間回京都過年了。
陳正鴻和陶英也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文蔓露的月份現(xiàn)在越來越大,陶英是早就想來京都照顧兒媳婦了。
“爸,媽。”
陳陽抱起涵涵,在涵涵的臉上親了一口,笑著向陶英和陳正鴻打招呼。
“吃過飯了嗎?”陶英關切的問。
“吃過了,在醫(yī)院吃的?!标愱栃χ?。
“知道你現(xiàn)在忙,不過也要保重身體?!标愓檶鹤诱f道。
現(xiàn)在哪怕是在山州,陳正鴻隔三差五的也能聽到陳陽的消息,陳陽稍微有點事情,學校的同事都會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陳正鴻。
“陳主任,陳醫(yī)生又上新聞了?!?/p>
“陳主任,陳醫(yī)生在漢城怎么怎么樣了。”
“陳主任,陳醫(yī)生又接受了什么患者.......”
諸如此類。
現(xiàn)在整個學校,所有人看著陳正鴻那都帶著羨慕,校領導都羨慕的不行。
誰都知道,陳正鴻的兒子陳陽那可是國際名醫(yī),不說將來,即便是現(xiàn)在,陳陽得影響力和地位也是很多人無法達到的。
“嗯,我會注意的?!标愱桙c了點頭。
陳陽和文蔓露住的是兩居室,陳正鴻夫婦來之前,文蔓露就收拾好了房間,爺爺奶奶來了,涵涵很高興,主動就要和爺爺奶奶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