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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原來書讀的不對

“記住了,它的名字叫大學(xué)士!”

屋里光腦袋排排坐,余令換了長衫,手拿折扇,喝一杯酒,對著坐著的人就是一槍。.求′書+幫, ~追′嶵,鑫~璋-結(jié).

屋里烏煙瘴氣。

黑火藥就這點不好,煙大,可余令卻對那硫磺之氣格外的著迷。

每開一槍,坐在尊位上的錢謙益手就抖一下。

他不明大明軍器,但他懂余令這是在泄恨,拿著建奴泄恨。

可他不懂余令為什么哭。

他也不知道余令是想到了什么傷心事!

趙士楨口口聲聲說鐵珠用這么多浪費,可他給自己的卻是滿滿當當,像極了自己離家前不斷往車里裝吃食的老父。

青衫點點血跡如朵朵梅花......

他面前的人如假山上活水的泉眼,身上是蓮蓬般的孔洞,血順著孔洞往外淌。

燭火點燃……

客廳中堂寓意著步步高升、正氣浩然的下山虎巨大掛畫隨風(fēng)而動。

搖曳不定的火焰在墻上投射出虎影。

執(zhí)刀而立余令的身影和其并立!

錢謙益看著,望著,他覺得此刻的余令才是真的余令。

殺人的余令一遍遍的告訴自己不晚,還來得及。

可望著如今的大明,余令才知道如今的大明爛到什么地步。

先前自己把“梃擊案”當一個獵奇的故事聽。

如今這群人在這里要進行殺戮,都過了這么久了.....

城衛(wèi)沒來,衙役沒來,就連東廠和錦衣衛(wèi)也沒人來。

余令算是明白萬歷為什么要和稀泥了。

他不是不想管,也不是不知道是誰在背后做這些事情,這也根本不是什么懸案。

是他根本就管不了!

玄武門之戰(zhàn)還有開門的常何,這大明的宮城門會自己開,再往后城門也會自己開。

那群人敢把手持木棒的樵夫送到太子寢宮面前。

他們也敢把一個殺手送到皇帝的寢宮面前。

他們通過這件事在告訴皇帝,告訴太子,我們做了,你奈我何?

自己是皇帝欽點的。-零·點\墈?書* `追^蕞*歆?璋+結(jié)/

他們通過這件事告訴余令,也告訴宮里的他......

你提拔起來的人,我們想讓他死,他就得乖乖的死。

“腦袋全部砍下,然后收拾院子!”

宅院有了熱乎勁,錢謙益望著有說有笑收拾著尸體的余家護衛(wèi)。

他覺得余令比他想象中的還要復(fù)雜。

“你到底殺了多少人?”

余令認真的想了想,認真道:

“我其實不是一個嗜殺之人,其實我也沒殺多少人,死在我手上的不多?!?

“因你而死的人很多是吧!”

余令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余令沒算過,反正是挺多的。

可余令從未覺得自己是錯的,如若不然死的就是自己全家了。

望著不說話的余令,錢謙益忍不住道:“圣人沒教過!”

“教了!”

“沒有!”

“君子藏器于身,待時而動,圣人還說以直報怨,以德報德;《呂氏春秋》也記載:“孔子之勁,舉國門之關(guān)。”

“圣人沒教你殺人!”

“教了!”

“哪本書,哪句話!”

余令大吼聲道:“君子不器,器是物,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謂之器,我修的人心,是守心之道!”

“你理解錯了!”

余令說著突然嘆了口氣,喃喃道:

“是啊,我錯了,只領(lǐng)悟了一種!”

“我這個圣人子弟丟人了,不但不會六御,舉國門之關(guān)也做不到了,只會耍長刀,丟他老人家的人!”

錢謙益聞言駭然道:

“守心,你聽我說……”

余令擺擺手,趕緊道:“我不聽,不聽,復(fù)圣顏淵說過,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錢謙益聞言瞪大了雙眼:“你的《論語》誰教的?”

“我自學(xué)??!”

余令沒說假話,王先生只講了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都是余令自學(xué)的。

而且余令看的還是沒注釋的那種。齊盛小稅徃 已發(fā)布醉辛蟑劫

有注釋的是學(xué)說,要拜師的。

宋代活字印刷雖降低了生產(chǎn)成本,但科舉應(yīng)試所需的經(jīng)典注疏仍需手工抄寫,每頁價格可與黃金等價。

這個一點不夸張。

按理講,認字之后四書五經(jīng)都可以看的懂。

為什么那么多學(xué)子還在苦苦的拜師,拜名師,希望得到指點。

這其實就是學(xué)問。

不說圣人學(xué)問有多少家,就單單一本《尚書》就養(yǎng)出了三大家族。

分別為歐陽(高)、大夏侯(勝)、小夏侯(建)。

朱熹為什么在學(xué)子心中的地位高。

因為現(xiàn)在科舉考試用的是他標準。

在他沒有把這些“集大成”之前,論語里面的一句話有數(shù)十種釋義。

門戶之見的“門戶”就是宗派。

嫌棄文人吵架用來互相抨擊對方學(xué)問的,因為門戶之見,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集大成”之后朱熹的理學(xué)受到了朝廷的重視和喜歡。

錢謙益如今聽到余令自學(xué)《論語》,眼睛都要瞪出來了,怪不得余令總是給人一種怪異的感覺。

這怕是讀書讀的吧!

“你先生呢?”

“我先生被建奴抓走了!”

錢謙益深吸一口氣,他覺得他知道問題的根源了。

這余令的確是沒把圣人的書讀好,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去理解學(xué)問。

“我問你,何謂理?”

余令齜著牙笑道:“這還不簡單么,夫子的意思很清楚,就是我要和你講道理,前提是你必須聽我講道理!”

余令伸手一指,笑道:

“你看這些人,開始的時候我在大街上說了,老虎要吃人的,他們不信,你現(xiàn)在問問他們信不信?”

錢謙益望著那躺在地上的尸體愣住了。

讀了無數(shù)書,他竟然反駁不了余令的邪說,從根源說余令說的沒錯,這個問題已經(jīng)涉及到規(guī)則了。

自己當初買的假瓷器,不也有人說是真的么?

那是因為自己握著理,握著規(guī)則。

見涼涼君不吭聲,余令笑道:

“我現(xiàn)在跟他們講道理你看他們敢吭聲么?”

余令嘆了口氣:

“我要是有夫子的身高,有能拓國門之關(guān)之力,我要是有那些弟子,我說什么別人敢反駁么,涼涼君我說的對么?”

望著余令那求知的眼神,錢謙益覺得自己腦子好疼。

他無法去形容自己此刻的感受。

他覺得余令是有學(xué)問的,學(xué)的還不錯,不然也不會第一個交卷了,但這個學(xué)問好嚇人。

這是余令以德服人?

他余令讀圣人的書竟然走的是另一個道!

“你現(xiàn)在在看什么書?”

“我很喜歡朱熹圣人的書!”

錢謙益深深吸了一口氣,咬著牙道:

“把你家的書扔了,我借你黃干寫過注釋的《四書》和陳埴與葉味道的《木鐘集》!”

余令聞言咧著嘴開心的笑了。

余家就缺底蘊,悶悶的陪嫁禮給錢略顯膚淺,人家盧家不缺錢。

有了這些,哪怕是抄錄本,那也是稀罕物。

這三位可是朱熹的弟子。

“這些人打算怎么辦?”

“先前是查不到這些人,現(xiàn)在這些人冒出來了,既然冒出來了我就繼續(xù)按圖索驥,繼續(xù)殺!”

“你是真的一點不收手?”

余令大笑道:

“旁觀拍手笑疏狂,疏又何妨,狂又何妨,”

“我們還會再見面嘛?”

余令聞言猛的抬起頭,原本還有一絲絲的幻想,如今幻想沒了。

隨著錢謙益的這句話出口,余令知道自己的“任務(wù)”完成了!

“很快,我要把你的藏書抄完!”

錢謙益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看著余令:

“為什么你不開口問我,你問我,一個同知之位我可以的!”

余令笑了,望著遠處瞳孔開始發(fā)散,喃喃道:

“我答應(yīng)過它,我要把它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不能食言,它在等著我!”

錢謙益嘆了口氣。

自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看來是對的,長安等余令的那個人肯定很美。

錢謙益不知道余令口中的它不是她。

長安的鐘聲響起,京城的鐘聲也響起。

王承恩騎著馬回到宮城,跪在養(yǎng)心殿前,王安望著歸來的王承恩松了口氣,他知道余令贏了。

“如何!”

“斬首三十一,全殲!”

王安望著王承恩點了點頭,忽然道:

“一會兒把差事交接一下,今后養(yǎng)心殿這邊就不要來了,安心的呆在五皇孫身邊吧!”

“是!”

“去吧!”

“是!”

小老虎退著離開,隨著身后的養(yǎng)心殿越來越遠,小老虎的腰桿越來越直。

離開何嘗不是一種脫離,這旋渦會吃人。

“王安,余令那邊如何?”

王安瞄了一眼萬歲爺?shù)哪樕p聲道:

“斬首三十一,余大人殺完京城里作亂的建奴,明日復(fù)命!”

“殺性果然大!”

見萬歲爺有說話的興致,王安趕緊道:

“萬歲爺,翰林院學(xué)士和內(nèi)閣大學(xué)士擬了殿試的題,呈獻了過來?!?

“鼎甲人選有定么?”

“根據(jù)會考的文章,翰林院學(xué)士和內(nèi)閣大學(xué)士認為福建莊際昌,江左池州府孔貞運,廣東南海人陳子壯?!”

萬歷嘆了口氣,喃喃道:

“全是南人啊!”

的確是全是南人,孔家這位也是南人。

當時金兵南下,衍圣公的長子帶著孔子的楷木像,攜族譜南下浙江衢州,自此后世人稱這一支為南孔。

如今北孔是次子以及旁系族人,當時留守祖地奉祀祖宗墳?zāi)埂?

后來,忽必烈為了讓讀書人歸心,找到南孔后人,讓其繼續(xù)做衍圣公,南孔后人不受。

衍圣公的位置給了北孔,所以才有南北之分。

王安趕緊道:“萬歲爺,這是初定,具體如何還得看殿試上“時務(wù)策”!”

萬歷擺擺手道:“賜余令雁翎刀,武略將軍,賞錦服,告訴他,讓他安心的準備殿試,朕要看他“時務(wù)策”!”

“是!”

“去吧!”

王安走了,萬歷往毯子里縮了縮,忍不住喃喃道:

“朕還是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