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妙妙手更痛了,起了泡。
她也沒逞強,沒有再去地里了,幫著大嫂在家做飯。
大嫂懷孕已經(jīng)七個月了,就要生了,大肚子一點都不方便。
林依依走了,林妙妙反倒是回來了,還連帶著陸延州也來了,村里炸翻了天。
特別是昨天看見陸延州一個廠長還下地幫著林家干活,大家的表情別提多微妙了,私底下議論紛紛,又是羨慕又是眼紅。
又厲害還有身份,顯得村里其他的女婿的處境就沒那么好了,老人埋怨女婿摳搜,不如人家大方,妻子埋怨丈夫沒有出息還懶,還讓他們?nèi)ビ懞萌思摇?/p>
在家里受了委屈,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個個都拉著張臉,有人覺得陸延州裝相,又有人覺得他當(dāng)年都被林家害成那樣子了,現(xiàn)在還回來探望林家,一點骨氣都沒有。
討論激烈的時候,還說自已要是有這樣的能力了,哪還瞧得上那什么林妙妙,跟別的男人跑掉的女人,在他們眼里早就判死刑了,現(xiàn)在有錢了什么樣的女人沒有,換做是他們他們肯定會找有錢的更漂亮的還有學(xué)歷的。
林妙妙那樣的,除了長得漂亮之外就一無是處,過幾年老了也不中看,他們根本瞧不上。
這些人嘴上不屑一顧,可大多都是遭受過當(dāng)初林妙妙拒絕過的男人,得不到就毀掉。
在他們看來,林妙妙或許是現(xiàn)在村里長得最漂亮優(yōu)越的,家庭好最好的選擇。
可進了城,什么樣的女人沒有。
林妙妙當(dāng)然就不夠看了。
玩玩就行。
一群人說著,越發(fā)得意。
甚至幻想出自已當(dāng)上一個工廠的廠長、老板時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一個個臉上露出貪婪又猥瑣的笑容,壓根沒注意到陸延州和林家人站在后面。
陸延州嘴里咬著煙,往這兒走來,率先捏住那個說玩玩而已的男人的脖頸。對方一回頭看到他,他側(cè)臉冷硬,眼眸里帶著戾氣。
頓時被嚇住。
林妙妙和大嫂做好了飯,沒等來幾個男人,想著那點活兒按照他們的速度應(yīng)該是早就做完了才對。
林媽媽身體還不大方便,這會兒正陪著外孫下棋,讓林妙妙去叫他們。
結(jié)果林妙妙剛出門,就聽有人跑過來說,她男人跟村里人打起來了。
林妙妙臉色一變,立即飛奔一般跑去了地里。她看見地上還有血,整個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好不容易抓到路過驚慌的一個人,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方結(jié)結(jié)巴巴的不敢看她,顯然很是心虛,被林妙妙惡狠狠的一扯,才哆哆嗦嗦的說了他們討論兩人的事兒。
林妙妙小時候在村子里脾氣火爆,很多男孩子都被她揍過,加上又是村長女兒,即便是離開了,很多人還是下意識的對她有些畏懼。
問清楚來龍去脈之后,林妙妙跑到了村委會的小診所,只見老舊的診所內(nèi),幾個高大的男人坐在門口,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刺鼻的藥味。
林妙妙失去的魂魄仿佛才回到身體,她跑進去,看陸延州好好的坐在那,醫(yī)生正在給他爸換紗布。
大哥身上也沒傷。
她問:“爸怎么樣了?”
“沒事,紗布被扯到了,來換下?!绷执蟾缑忉屨f。
林妙妙松了口氣,看向陸延州,“犯得著嗎,就因為幾句話就跟他們打?!?/p>
“村里那么多人,那么多張嘴,哪堵的住?!?/p>
林妙妙回來就知道會面臨謠言蜚語,她以前離開的時候,村里就鬧翻了天,那么多年了,還拿出來說。
更別說現(xiàn)在回來了。
從小村里就是這樣,誰家有點事兒,就一傳十,十傳百,背后都說的很難聽。
早就無所謂了。
沒想到陸延州會動手。
村里男人多,陸延州以前在這里就出過事。
林妙妙很害怕,擔(dān)心又因為自已害了他。
聽到有人說他跟別人打起來的時候,她整個人血液倒流。
仿佛噩夢再一次出現(xiàn)眼前的恐懼感。
林妙妙面色難看。
陸延州顯然震怒,他神色很差很冷,他握著她的手臂,說:“他們該?!?/p>
“我要看看你的手?!?/p>
陸延州淡淡的說:“我沒事?!?/p>
林妙妙一把拉開他的袖口,這兩天被曬的有些黑的手臂上,那條本應(yīng)該要愈合的傷口崩裂了開,鮮血一路流到了手心,猙獰的傷口更大了,模樣看起來觸目驚心,可怕極了。
她用手指摁了摁他的皮膚。
男人“嘶”了一聲,林妙妙看他說:“不是沒事嗎?”
陸延州好笑,之前一腔怒火,連神經(jīng)都是麻木的,這會兒看見她,突然就平靜了下來,說:“本來沒事的,現(xiàn)在有事了, 你要對我負責(zé)。”
林妙妙白了他一眼,可她長得實在漂亮,翻白眼也是眼波流轉(zhuǎn),好看的很。
“又不是我打的?!?/p>
嘴上這樣說,林妙妙還是去小診所跟老醫(yī)生找了藥,用酒精給他洗傷口,又給他敷上了藥,包扎好。
陸延州坐在凳子上,林妙妙為了方便給他處理傷口,半蹲著身子低著頭,距離近的他呼吸都能聞到她發(fā)間淺淡的香,宛如被他摟在懷里的姿勢。
林大哥進去付錢抓藥,門口就兩人,一個坐著一個半蹲著。
沒受傷的那只手突然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纖長的眼睫掃著他的手心發(fā)癢,視覺的弱勢增強了其他感覺的敏銳,林妙妙僵了下。
“干什么?”
林妙妙想伸手去把他的手抓下來。陸延州一把抓住她伸過來的手,彎腰,跟窈窕的身軀他貼得更緊了,林妙妙的唇瓣一片溫軟濡濕,腦袋陡然變得空白,渾身僵硬著、仿佛有什么東西要炸開了一般。
女人的唇瓣溫軟柔潤, 被他輕輕的觸碰著,親昵的一瞬間,陸延州幾乎要失控,他松開手,又親了親的眼睛。一雙清冽的眼眸里是林妙妙從未見過的情緒和溫柔。
她肩頭滑落下來的發(fā)絲像撩人的小手似的, 抓得人心尖癢得疼。
他聲音沙啞得像是磨過砂紙般, 聲線含糊又低沉,“老婆,你要不要跟我處對象?”
林妙妙張嘴,剛要拒絕。
陸延州自顧自的替她回答,“不要?那我親到你同意為止?!?/p>
他說著又壓了上去, 吮了吮她飽滿的唇。
林妙妙呼吸更緊促了, 熱氣地直直地往臉上沖。心砰砰砰地幾乎要跳出喉嚨,心跳劇烈得仿佛超過了一百次每分鐘的頻率,指尖冒出了涔涔的汗意。
……
她不得不承認,陸延州是個很難讓人抗拒的男人,不管是他的親近還是偶爾的溫柔,隨便一點放在以前,林妙妙都會立即淪陷。
即便是現(xiàn)在,光是被他親下,她都感覺到爽。
她對陸延州,不僅僅是表面的,連心理上都在選擇他。
以至于明明是想拒絕的,身體卻絲毫不受控制。
直到后面突然咳嗽一聲。
林妙妙才仿佛驚弓之鳥一般,往后退開。
陸延州伸手扶住她,回頭,一點也沒有不好意思的表情。
倒是林大哥的表情有些尷尬,舉了舉手上的藥說:“藥抓好了,回去吧,太晚了等會兒媽又該擔(dān)心了?!?/p>
林妙妙小臉通紅,陸延州臉皮比城墻還厚。
林妙妙瞪了他一眼,只是這一眼沒有任何殺傷力。
他拉起有些腿軟的林妙妙,順勢牽著她的手,說:“走吧,回家?!?/p>
吃完了飯,下午沒事干,林大哥和林大嫂就上鎮(zhèn)做工去了。
受傷林父留在家里照顧手術(shù)后的林母。
林妙妙看阿寶還在下棋,也不打擾他,難得被勾起回憶翻出紙筆寫寫畫畫起來。
說來也奇怪,讓她定下心坐在桌前學(xué)習(xí)工作,林妙妙是沒什么耐心的。
但隨便涂涂畫畫她卻罕見的沉浸其中。
陸延州換了身衣服,出來看一眼,母子二人都很認真,沒人搭理他。
他也沒打擾,走了出去。
林妙妙才抽空看他一眼。
但也沒問。
陸延州不知道去干了什么,到晚上才回來。
林妙妙中間累了,覺得一直畫畫對眼睛也不大好,拉著阿寶去和陸延州的小家。
離的不遠,兩百米的樣子,不過這段時間她一直沒回去,擔(dān)心陸延州看見了,又覺得自已還在想他。
所以這會兒陸延州不在,她才有機會偷偷回去一趟。
兩人的房子不大,只有兩個房間,是之前的老房子翻新的,五年沒住,林妙妙心想應(yīng)該已經(jīng)很破敗了,可院子里卻沒什么雜草,被掃的很干凈,房頂上甚至還被人修繕過。
她推門進屋,一眼就看見了陸延州和自已的合照。
她結(jié)婚的時候,父母特意請的師傅幫她和陸延州拍的,她坐著,陸延州站著,低頭看著她。
林妙妙一直覺得,才結(jié)婚的時候,陸延州對她應(yīng)該是沒什么感情的。
當(dāng)時她很喜歡這張照片,卻也不過覺得是抓拍而已。
可這會兒再看,卻覺得男人盯著她的眼神中飽含感情。
任是誰看了都覺得是有愛的。
阿寶好奇的問:“媽媽,為什么你跟叔叔拍過照?”
阿寶小時候林妙妙就帶他拍了照片,他知道照片是很親密和重要的家人才會合拍的。
這幾天陸延州一直在這邊,阿寶心里就一直有個疑問。
這個叔叔為什么要跟著他們的疑問?
林妙妙看著兒子眼神復(fù)雜的說:“因為他曾經(jīng)也是媽媽很重要的人。”
阿寶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媽媽,叔叔是不是喜歡你???”
林妙妙驚訝,“為什么這么問?!?/p>
“叔叔總是在看你。”
阿寶下棋的時候,是非常認真且專注的。
可叔叔一點都不專注,只要媽媽路過,他的目光會立馬從棋盤轉(zhuǎn)移去跟隨媽媽。
直到媽媽走開了,他才會收回來。
阿寶雖然不滿,但是即便是如此情況,他還是下不過叔叔。
阿寶心里怪憋屈的。
林妙妙眼神閃了下。
陸延州是晚上回來的。
不知道去干了什么。
不過他回來的時候,大包小包的提了很多東西,還給林妙妙帶了一封信。
林妙妙看了眼,是京市寄過來的。
表情頓時就緊張了起來,看向陸延州。
陸延州看她,嗓音低沉說:“放心,我沒打開過?!?/p>
他還不至于去偷看她的信。
倒是林妙妙那眼神,好像是做賊心虛什么似的。
陸延州皺眉,京市的信,林妙妙哪認識什么京市的人。
他仔細想過她身邊的人,最后找到了目標(biāo)。
周振安的信?
他跟張嬸打聽過,林妙妙手上的卷子都是這個男人寄給她的,對她似乎很是上心。
不過這個時間突然給她寄信回來,卻沒有卷子和其他包裹,那就只可能是關(guān)于林妙妙上學(xué)的事。
陸延州眼睛一瞇。
林妙妙被他看的不適,強自鎮(zhèn)定的拿著信進了房間。
打開信,是周振安根據(jù)她上一次寫完的試卷給她推薦的學(xué)校。
林妙妙看見熟悉的兩個字的時候,臉色變了下。
等她再次出來,陸延州正在給阿寶試衣服。
阿寶穿著款式土氣的衣服跟他大眼瞪小眼,說:“媽媽的錢都被叔叔浪費了,叔叔買的衣服沒有媽媽買的好看?!?/p>
陸延州給阿寶買了衣服和很多玩具,騙阿寶說是媽媽托他買的,給他小驚喜。
阿寶非常期待,可沒想到叔叔買的衣服不大好看就算了,還不合身。
阿寶就無比心疼媽媽的錢。
父子二人僵持著,第一次爆發(fā)矛盾。
林妙妙本來沉重的心情在看見阿寶身上紅紅綠綠的衣服時候,嘴角一抽。
她從不知道陸延州是眼光這么差的人。
“我去把衣服換掉,再把錢賠給你媽媽行不行?”
阿寶說:“那還差不多呢,媽媽賺錢可是很辛苦的?!?/p>
陸延州點點頭,幫他把衣服換下來,又給他穿鞋子,鞋子一踩下去就會叫,阿寶更嫌棄了。
說這鞋子有問題,會發(fā)出聲音。
林妙妙知道有些鞋子特意的設(shè)計成這樣,小孩子很喜歡。
可阿寶喜歡安靜,聽到這聲音會覺得煩。
陸延州買的衣服鞋子褲子,就沒有一件阿寶喜歡的。
陸延州被嫌棄的臉色很丑,不過誰讓眼前的是他自已的崽子,他又不好教訓(xùn)。
一天被妻子教訓(xùn)就算了,還被兒子嫌棄。
他第一次覺得自已太失敗了。
看林妙妙走出來,他才收回隱忍無奈的目光,看向林妙妙,問:“是找你有什么事?”
“沒什么?!?/p>
林妙妙收回目光說。
陸延州這一次沒多問,而是說:“我明天早上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