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羅掌柜?!?/p>
謝歧朝二人抱拳,舉手投足利落灑脫,如行云流水,令人見之好感頓生。
羅青看著,暗自為沈沅珠高興。
“你有友人在,我便不打擾了,你二人先聊?!?/p>
沈硯淮笑容和藹,見謝歧點頭又道:“明日你若無事,不如與沅珠一起回沈家吃個便飯。
“沅珠剛出嫁,你嫂嫂甚是不適,時常念叨沅珠,很是惦記。”
想著上次歸寧,沈沅珠迫不及待想要回家的模樣,謝歧心中一軟,忙答應(yīng)下來。
羅白在一旁直眨眼,卻被羅青按下。
小姐手中有擷翠坊的事兒,絕對不能從他們兄弟口中透露出去。
送走沈硯淮,謝歧轉(zhuǎn)頭與羅青寒暄。
羅青面色溫和,示好道:“謝二公子年輕有為,售賣胭脂布的手段,實在令羅某佩服。
“適逢元大人邀請,得與二少相識,羅某萬分榮幸?!?/p>
羅青拱手,滿面笑意:“因此冒昧上前結(jié)交,還望二少海涵?!?/p>
“謝羅掌柜抬舉,偶然間誤打誤撞罷了。我于經(jīng)商之上不過略知些皮毛,日后需前輩提點的地方還多著,屆時您不嫌我打擾方好?!?/p>
謝歧回得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羅青見了心中更喜。
元煦向外人介紹過云崢后,就見謝歧和羅青相談甚歡。
他有心托舉謝歧,自然也不吝幫他的朋友抬三分面子,見狀直接開口:“這位是?”
謝歧道:“回大人,這位是擷翠坊的羅掌柜?!?/p>
想到謝歧還想借擷翠坊,讓集霞莊參加斗染大會,元煦勾起唇角,朗笑道:“原來是擷翠坊的羅掌柜,你家的料子我看過,染色的手藝也就沈家能與之媲美。
“前幾日,我得了貴鋪一匹濃藍綾,色澤溫潤不刺目,過水三遍仍舊如新的一般鮮亮,不愧是上一屆斗染大會的魁首?!?/p>
聽聞元煦這樣夸贊擷翠坊,羅青心中大喜。
有了新任提督織造的背書,擷翠坊必會再上一層樓。
“大人謬贊,實在是折煞小人了。不過是緊守祖宗傳下的規(guī)矩,學(xué)些吃飯的手藝,不敢在大人面前拿大。”
元煦道:“不必自謙,擷翠坊的布,染得的確好?!?/p>
“能入大人的眼,是咱擷翠坊的造化,往后小的必會把手藝守好,為大人鞍前馬后效勞。”
這話說的上道,元煦高興又夸了羅青幾句,這才往內(nèi)廳走去。
不過一炷香時間,集霞莊、擷翠坊以及謝家二少爺?shù)拿?,便傳遍了整個蘇州府商會。
宴席還未散,便有人吩咐下去,日后合作先選這三方。
許湛楊看著,與夫人道:“看來這三位,就是這閹人選好的爪牙了?!?/p>
許夫人面露愁色:“江侑倒了,也不知這位大佛是個什么品性,今兒風(fēng)向吹開,這三家也算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了。”
“走一步看一步罷。”
數(shù)十年前,他們許家也是這般上來的,只是不知這位元公公是個什么脾性。
今兒瞧著,并未有清算江侑一系的意思。
許夫人道:“江鴻這幾日是不是一直在找你?我可聽說了,這位有意清算江家,你可萬不能看著以前的情分,將咱們自已墊進去。
“江侑對許家是有恩義,但這情不能還在江鴻身上……”
許湛楊道:“我知道,早把江鴻打發(fā)了?!?/p>
前兩日織染署那邊傳出江家漏繳商稅,要查封其家產(chǎn)。
他們許家早早得了風(fēng)聲,本想著從中渾水摸魚,得些利益,卻未想江家產(chǎn)業(yè)早被人暗中扣下。
看著與眾人相談甚歡的元煦,許夫人道:“這位看著年輕,但不知為何,我總覺得他比江侑更不好打發(fā)。
“咱家算是江侑嫡系,此時最該夾緊尾巴,莫要上前觸他霉頭。
“蟄伏個三五年,也就過去了?!?/p>
“嗯?!?/p>
許湛楊點頭:“明日開始,讓家中小輩多與謝歧走動,至于那集霞莊和擷翠坊……
“有需要采買的,都先緊著這兩家。”
這是要先給兩家送筆銀子以示交好,表明許家足夠上道。
許夫人懂得各中道理,點頭應(yīng)下。
如他們這般想的人不在少數(shù),一夜之間,擷翠坊和集霞莊搖身一變,成了蘇州府的新起之秀。
謝歧對此并不意外,倒是羅青沒想到云崢竟說話算話,還真的在元煦面前提及了擷翠坊。
謝家二爺一時風(fēng)頭無兩,唯有花南枝心中堵得厲害。
先前她本想在眾人面前埋下些許種子,讓商會中人知曉謝歧人品有瑕。
如若日后謝歧真的有心與序川爭奪產(chǎn)業(yè),今日言辭就可大做文章。
可如今謝歧得了元煦的青眼,日后怕是……
再按不住了。
花南枝心口像是堵了一團麻,梗得她百般難受,吞咽不下。
直到宴席散去,眾人離開,花南枝耳邊還不停聽見謝家二爺、年少有為等話。
心頭實在難受,花南枝竟是沒等謝歧,便一人先回了謝家。
她難受,謝歧倒是舒坦不少,回程時不想將酒氣帶回,因此一人在路上閑晃,走了許久才走回謝家。
待走到家門前時,酒意已消散了七八成。
“主子?!?/p>
謝歧還沒進門,衛(wèi)虎就笑嘻嘻迎了上來。
“我都在這兒等您好久了?!?/p>
“等我做什么?”
衛(wèi)虎道:“您上次不是問了我好些,關(guān)于崔郁林的事嗎?”
“崔郁林?”
提及這人,謝歧最后一點酒意也已消散。他擰著眉,眉目冷峻:“怎么突然提起他來了?”
“小的見您上次問過,便想著是不是你想知道他的消息,這幾日便多多留意崔成?!?/p>
謝歧道:“嗯,如何?”
謝歧的猜想不曾告知衛(wèi)虎,因此衛(wèi)虎并不了解許多內(nèi)情。
衛(wèi)虎撓撓頭:“據(jù)小的觀察,這崔郁林多半是被謝序川派出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前段時日,崔成四處打聽崔郁林的下落,還攔了謝序川許多次。但謝序川皆避而不見,讓崔成很是焦急。
“可大概三日前,有個徽州口音的人來找崔成,不知是不是帶了什么口信,崔成這幾日就沒再找過謝序川,也停了打探崔郁林下落的動作?!?/p>
衛(wèi)虎眸子晶亮:“所以小的想,這崔郁林多半被謝序川塞去做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說完,衛(wèi)虎就見謝歧眉心緊擰,震驚道:“你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