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還是改不了見男性就叫爸爸的毛病,或者說在苗苗這里,“爸爸”和叔叔一樣只是個代名詞。
但爸爸前面加個“老”字,耐人尋味了。
至少說明那人比爺爺年輕比爸爸年紀(jì)還要大。
周延川不知道誰來了,把女兒嚇成這樣,和南喬對視一眼,兩人一道進門。
“鄭團長?!”
周延川來的男人是文工團團長鄭明陽時,有些意外。
不過鄭明陽的長相是怪兇的,難怪女兒說他好兇好兇。
“周團!”
鄭明陽見了周延川,當(dāng)即伸手和他握手,又看向南喬,臉上劃過一抹不自在,“對不起啊南喬同志!我今天來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為了道歉,一個是為了道謝。”
周延川:“……”
有些看不懂,不明白鄭明陽為什么說這話?
“鄭團您客氣了,大可不必?!?/p>
南喬猜到徐大娘一定沒少教訓(xùn)自已兒子,不然以鄭明陽那高高在上又紅又專的做派,絕不會跑她這個資本家小姐面前賠禮道歉的。
“唉,話不能這么說,先前是我對你有偏見,多有誤會,說了那些不中聽的話,很是過意不去。特地來向你鄭重道個歉!”
鄭明陽真誠道歉,接著又說,“另外我要說的是,你救我老娘的事,我鄭某感激于心,大恩大恩,無以為報?!?/p>
周延川詫異,“南喬救鄭團的母親?什么時候的事?”
一點風(fēng)聲都沒聽說過。
不待南喬解釋,鄭明陽說了來龍去脈,“還不是因為我們老家突然發(fā)了大水,什么都沖沒了,老娘撿了一條命,借錢買了車票,坐火車來投奔我,但她一路上沒吃沒喝,多虧南喬給她水和食物,不然我老娘哪里支撐得了那么遠(yuǎn)的路途。所以,我真的非常感謝南喬,你的善舉救了我母親的命?!?/p>
鄭明陽給南喬鞠了一躬,南喬忙扶起他,“鄭團長,使不得!我只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南喬同志,你的覺悟很好?。∥乙欢〞虿筷爤蟾孢@件事的!”
鄭明陽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南喬消除了偏見和誤解,越發(fā)覺得他母親說的那些話有道理。
她成分是不好,但她人品閃閃發(fā)光。
社會主義大建設(shè),缺少的就是這樣品質(zhì)可貴的人才。
周延川哪里想到南喬隨意的舉動,救的是鄭團長的母親呢!
對她投來贊賞的目光,南喬只是笑笑。
夫妻倆要留鄭明陽在家里吃飯,但鄭明陽謝絕,“不打擾你們了,我先回去,改天準(zhǔn)備準(zhǔn)備,請你們一家子去家里做客?!?/p>
“不用不用,鄭團太客氣了?!敝苎哟ê湍蠁潭急硎靖兄x。
鄭明陽離開后,南喬準(zhǔn)備煮晚飯,周延川阻止,“算了,你的手受傷了,我去食堂打飯回來?!?/p>
他拿起飯盒去打飯,苗苗跟著爸爸一塊去。
周延川帶著女兒打飯回來,一進房門,整個人都愣住了。
此刻南喬正踩在椅子和凳子上,修理頂上的電燈泡,女人雙手高高舉起,褂襟掀起,露出一截纖細(xì)白皙的小蠻腰。
周延川眼瞳一縮,呼吸一窒。
意識到非禮勿視,周延川回過神來,別開眼睛。
“咳咳……”
突然響起的咳嗽聲,驚到了南喬,南喬大驚失色,發(fā)出一聲尖叫,“啊……”
“媽媽!”苗苗嚇得大叫一聲。
南喬身子一抖,腳下的椅子也跟著晃動起來,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身體不受控制地往下摔去,驚慌失措的心臟幾乎要跳出心口。
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道身影如閃電一般沖了進來,及時接住了她。
南喬下意識地閉上眼,預(yù)想中的疼痛卻并未襲來,反而跌入了一個堅實溫?zé)岬膽驯А?/p>
一雙肌肉結(jié)實的手臂穩(wěn)穩(wěn)地托住她的腰背,將她牢牢托住。
南喬驚魂未定地睜開眼,正對上周延川深邃如墨的眼眸時,她的心又狠狠的漏跳一拍,“周延川?”
沒想到是他回來的這么及時!
更沒想到在她快摔下來的時候他會接住她。
兩人的距離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甚至能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頓時她連耳尖都紅透了。
周延川眉頭微蹙,目光沉沉地注視著懷中的女人,欣長的睫毛不住地顫動著,像撲閃的蝶翼,整個人就像一只慌亂的小兔子。
南喬發(fā)現(xiàn)自已雙手正緊緊攥著他的襯衫前襟,指尖都能感受到布料下緊實的肌肉線條。
“媽媽媽媽,你沒事兒吧?”
苗苗擔(dān)心地問。
女兒的聲音,驚醒了南喬,她慌忙松開手,臉頰瞬間燒了起來,“快……快放我下來……”
“你在干什么?知不知道剛剛多危險?”
周延川把她放下來,皺著眉頭問。
“燈泡有點閃,可能接觸不良,我想把燈泡修一下……誰知道……”
南喬挨了訓(xùn),像個小學(xué)生似的,乖乖站著,偷瞥他一眼,又很不服氣的嘟了嘟嘴。
“這種事交給我來做就行。把燈泡和工具給我!你去把衣服換一下!”
周延川從她手里奪過電筆和燈泡,轉(zhuǎn)身扶起椅子便站了上去。
南喬:“……”
讓她換衣服?
幾個意思?
低頭看看身上穿的褂子,好好的又沒臟又沒破,為什么要她換?
南喬抬頭看向周延川,男人正仰著頭,修長的手臂抬起,指尖撥弄著電燈底座的線路。
屋外的光線從側(cè)面映照過來,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側(cè)臉,高挺的鼻梁,和鋒利的下頜線。
喉結(jié)隨著動作微微滾動,像一座凸起的小山似的。
他的襯衫袖口卷至手肘,露出的手臂肌肉線條緊繃有力,青筋隱隱,每一寸都蘊藏著內(nèi)斂的力量感,性感讓人移不開眼。
他擰緊最后一顆螺絲,把燈泡重新按好,低頭看向她,“去把電閘打開,開燈試一下?!?/p>
南喬撥動墻上電閘開關(guān),接著拉動開關(guān)。
“啪嗒——”
白熾燈驟然亮起,柔和而穩(wěn)定,不再閃爍。
她仰頭望著明亮的燈泡,笑道,“延川,你好厲害,三兩下就修好了,我搗鼓半天呢!”
女人的夸贊與崇拜,令周延川多了一絲成就感,唇角不自覺地?fù)P起。
他從椅子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塵,看向南喬,“以后這種危險的事,你千萬別碰,我來,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