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shù)信仰匯聚而成的神光中,林恩終于再一次地坐上了那至高的屬于他的王座,而也就是在登臨的那一刻,體內(nèi)那即將被燒盡的柴薪,再一次地得到了那來自整個主宇宙信仰之力的補充。
那一點洶涌的黑火在他的胸腔當中燃燒如深海的明燈。
“離開吧?!?/p>
“請到下一次戰(zhàn)爭開始之前,再來喚醒我,我會一直在這里,守你們到……永恒……”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意識也再一次地逐漸沉淪。
他的身影終于是被那磅礴的神光所籠罩,再看不到那張高局王座之上的面容,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命運,或許這也是作為一個王的宿命,當你登上這個位置的時候,你就必須擔(dān)起那必須由你來肩抗的使命。
圣堂的大門再一次隆隆地關(guān)閉。
艾雯爵士和自縛天使久久地屹立在那王庭的門前,他們的頭頂,是來自整個主宇宙的信仰之力,就像是一座橫貫在頭頂?shù)木薮蟮匿鰷u,源源不斷地向著此地匯聚而來。
他們勝利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她依然是感覺到一陣陣的壓抑,她突然蹲了下來,捂著臉頰,一滴滴的晶瑩從指縫中滴落在地。
就像是為林恩而哭。
也就像是為了這個荒誕不經(jīng)的末日與命運。
因為到底還要持續(xù)多久。
到底還要付出怎樣的代價,才能讓這橫貫在頭頂?shù)臐庵睾诎底罱K退卻。
“主母,不要哭。”
艾雯爵士抬著頭,眺望著黑夜城那高高的飄揚的旗幟。
“我們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做,我們也一定能夠取得勝利,我,你,我們所有人,都一定能夠看到那個未來,我們沒資格去哭!”
“可是你撒謊了!”
自縛天使捂著臉頰,遮蔽臉頰的長長的金發(fā)下,一滴滴的淚珠涌落。
“你那強撐起來的堅定,到底是來自于哪里?!你突然的回歸,你的改革和樂觀,你把他引向的這條路……你讓他那么信你,可是你知道嗎?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越感覺到惶恐。”
“因為你只有在撒謊的時候,才會表現(xiàn)得那么孤注一擲,因為我才是和你相處最久的那個人??!”
她突入而來的失控,讓他久久地怔怔地屹立在那里。
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自縛天使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痕,她撐著石柱一點點地站起來。
“織夢她死的時候是那么的痛苦……”
“那么一個強大的女人,又有什么能夠擊垮她……可是她動搖了,甚至不告而別……”
“你回來了,你給林恩他指出了這條勝利的道路,可是這個世界上真的會有沒有代價的勝利嗎?而且他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你應(yīng)該比我更清楚!他這輩子……他這個混蛋,你和我都清楚,他這輩子唯一能夠平靜去面對的到底是什么!”
她眼眶通紅,淚水縱橫。
她沒有說出那個字。
可是就和她說的一樣,那些所有被他當做家人的同伴,那些從最開始一直到現(xiàn)在都一直跟隨在他身邊的家伙們心里面都非常的清楚。
他唯一能坦然面對的。
就是死。
那一刻。
恍惚的艾雯爵士低下了頭,他的手一點點地握起,可是等他再一次抬起來的時候,目光當中已經(jīng)再次只剩下了堅定。
他什么也沒有說,撇下了自縛天使,一步步地向著圣堂外的黑夜城走去。
長長的走廊中,只有腳步聲久久地回蕩。
“你不要多想?!?/p>
直到許久,他停了下來,側(cè)身低聲道。
“其實你更應(yīng)該明白的啊,主母,我們都已經(jīng)走了這么久了,這一路上的朝夕相處,家人這兩個字的含義也都已經(jīng)牢記于心了吧。”
“他最坦然面對的,不也就是我們最害怕的嗎?”
“因為只有蠢貨才會選擇不顧性命地去保護別人,可他偏偏就是這樣一個蠢貨,而這也才是最讓人放心不下的地方啊?!?/p>
所以……
你又怎么能讓他死呢?
他的背影逐漸地消失在了那遙遠的暗影中,自縛天使很長一段時間都屹立在那里,眺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影子在神光中被長長地拉遠。
他只是傷心。
傷心在那之后的歲月。
……
……
就和他們所料想的一樣。
在經(jīng)歷了神界的那場慘敗之后,那些夢魘選擇了退卻,沒有繼續(xù)發(fā)動對整個主宇宙的侵襲。
毫無疑問,林恩第三階段黑火所表現(xiàn)出來的恐怖,震懾了他們所有人,而隨著那些夢魘的再一次戰(zhàn)敗,他們想要一舉突破主宇宙的計劃,也已經(jīng)全部落空。
但這一次的偃旗息鼓。
也并不會對他們造成任何的影響,因為這一次積聚的力量只會在下一次的襲擊與全面戰(zhàn)爭中,加倍地釋放。
而整個帝國的信心也在這一次勝利的鼓舞之下進一步地增長。
帝國的宣傳機器全面啟動。
而這一次。
沒有人再表現(xiàn)出任何的懷疑了。
因為他們的王已經(jīng)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們所有的人,就算是再卑微的生靈,只要你愿意相信你的王,那你就同樣能夠加入到這場戰(zhàn)爭當中,用自已的信念獻上你的力量,和你的王并肩作戰(zhàn)。
因為……為什么不呢?
因為很多人,特別是對于那些最底層的生靈,他們其實并不是不愿意加入這場戰(zhàn)爭,而是因為感覺到自我的渺小與沒又能力。
可如果只要你愿意信仰,那你就能為你的王獻上柴薪。
那這股星火,也將燎原而起!
可這一切還遠遠不夠。
遠遠不夠……
烏云遍布的天空,艾雯爵士抬起頭,一步步地走在那泥濘的道路,從遠空吹來的風(fēng),遙遠地刮過整個林海。
他踽踽獨行。
停了下來。
他的目光在風(fēng)雨飄搖中望向了林海深處的那個身影。
“你知道我會來。”
他發(fā)動了整個帝國,用了很長的時間才終于從主宇宙的某個角落,找到了這個被放逐的國度,這里也是曾經(jīng)命運的居所,但他知道,如果那位存在不愿意讓他找到,那哪怕他耗盡一輩子的心血,他都來不到這里。
那個身影盤膝坐在溪畔的巖石之上,他似乎已十分衰老,卻又仿佛和你之間隔著無盡的山巒。
他沒有說話。
但又仿佛是某種默認。
而這也是艾雯爵士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當中的存在,橫貫了無數(shù)個輪回,無論是舊世界還是新世界,他的一舉一動,都能夠輕易地改變整個歷史的流向。
他的側(cè)臉,平靜如水。
艾雯爵士握緊了拳頭,深吸了一口氣,道:
“我來是想要拜托您一件……”
可是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那個靜如止水的聲音所打斷。
“我知曉?!?/p>
艾雯爵士一怔。
那個身影從溪畔站了起來,面對著那潺潺的流水,負手而立,他的背影就像是一道曠大的日光。
他抬著頭,眺望著那滿目的星空。
“那三分鐘,他就已拜托過我?!?/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