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亦安與隱災(zāi)、燭龍二人先行出發(fā)前往了天蒼山脈附近,神君、惡來、寅虎等人率領(lǐng)隱兵分為數(shù)路在后跟隨,剩下的符生、青魚、鬼面三人留在馬場,等待玄刑和千劫抵達(dá),待其在馬場休整完畢,在一同追上大部隊。
天蒼山脈。
沈亦安簡單易容成了收購毛皮的商人,燭龍和隱災(zāi)自然成為了護(hù)衛(wèi),三人一馬車慢悠悠進(jìn)入了一個村子中,行動時間定到了晚上,白天時間就想辦法多搜集一些關(guān)于山內(nèi)的情報。
“怎么了主上,是在擔(dān)憂什么嗎?”
馬車內(nèi),燭龍見自家殿下一副皺眉的樣子沉聲問道。
“不,在想一些事情。”
沈亦安搖頭,他皺眉的原因,是因為藍(lán)蝶的位置一首在移動,自出了天蒼山脈對方就一路南下,這個方位大概率是往天武城去的。
藍(lán)蝶身邊一定有皇甫家的人跟著,皇甫家的人跟著她去天武城干什么?為了調(diào)查皇甫叢云消失的原因?
如果要調(diào)查早就應(yīng)該派人來天武城了,而且何必要把藍(lán)蝶這個累贅帶上,總不能是為了來看望藍(lán)夢極吧。
不過,倒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去找廣陽王沈?qū)?,對方所在的城池距離天武城很近,方位也差不多,他覺得去找沈?qū)さ母怕首畲蟆?
把藍(lán)蝶送到沈?qū)つ?,這是馬上完婚了嗎?
沈亦安不禁冷笑,不知道這次隨行的會有多少皇甫家人,那就回去的時候順路去解決一下,順便看望一下藍(lán)蝶以及自己這位許久沒有謀面的堂哥。
“他們村長來了?!?
馬車緩緩?fù)O?,隱災(zāi)的聲音緊隨傳來。
“我們出去看看?!?
聞言,燭龍率先走了出去,幫自家殿下把簾子掀開。
一聽有商人進(jìn)村收購毛皮不少村民都趕了過來,他們之中大部分是獵戶,如果對方能給出好價錢,他們肯定不會錯過機會。
“你要收購毛皮?”
開口說話的是一名脖子上掛著圖騰項鏈的中年男子,周圍簇?fù)碇簧俅迕?,他是獵人也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學(xué)過字,拜過師,會算數(shù),一般村民賣毛皮都會找他來幫忙算賬。
“沒錯,我們商會要收購毛皮?!鄙蛞喟沧呦萝?,特意伸手指了下馬車上商會的旗幟。
“今年來的這么早嗎?”
中年男子不解的問道,每年收購毛皮的商人多是入冬之前才來,那時剛秋獵結(jié)束,家家戶戶都有許多動物毛皮,那時的價格會相對應(yīng)便宜一些,制成衣物賣出去利潤更高,這幫商人不是最看重利益了嗎?
“我們這不是聽說山神大人要封山嗎,這一封山也不知道要封多久,還聽說你們村子獵人厲害,毛皮質(zhì)量好,就趕緊來收購一批,好給我們當(dāng)家的交差?!?
沈亦安笑呵呵說道,特意稱呼了山神大人,還順便恭維了一下這些村民,有意的讓對方放下戒心,拉近彼此關(guān)系。
“你們不是北疆人吧?!敝心昴腥寺犞蛞喟驳目谝簦謫柕?。
沈亦安點頭:“對,我不是北疆人,我老家在鏡州,第一次來北疆?!?
見回答如此誠懇,加上對方眼睛給他一種十分真誠的感覺,中年男子朝一旁使眼色,告訴村民沈亦安可能真是來收購皮草的商人,可以放松些警惕。
中年男子拱手道:“還請見諒,最近來了好多別有目的的外來人,所以多問了些問題?!?
“沒事沒事?!鄙蛞喟矓[手表示不要緊。
“請跟我來?!?
中年男子伸手邀請道。
燭龍留下守著馬車,隱災(zāi)跟隨沈亦安與中年男子來到了一處院子中。
路上中年男人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他叫章川,沈亦安則借用了一下宋金煥的名字。
進(jìn)入屋中,隨著暖爐點燃,茶水燒好,章川沒有多余廢話,首接詢問起沈亦安收購各類毛皮的價格。
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全面,關(guān)于毛皮商會一首有收購,每年收購的價格名單自然會有,這些沈亦安都有準(zhǔn)備。
聽完報價,章川有些難為情的搖頭:“價格有些低了吧?!?
沈亦安不禁笑道:“章村長,這個價格,換其他人來你覺得他們能給嗎?山神大人要封山不假,但毛皮又不是只有你們這里才有,其他地區(qū)我們依舊可以收購?!?
他給出的價格己經(jīng)高于收購價格的平均值,對方是很清楚地,換句話說,過了自己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章川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能賣出去,自然是希望高價賣出去的,正是因為這封山,他們的冬天多了許多不確定因素,所以想再高些價格,能讓這個冬天好過一些,起碼不餓死人。
沈亦安忽然嘆了一聲,對村民的處境表示同情和理解,并訴說了自己的家境,他的父親也是獵人,彼此也算是有緣,于是決定用自己的錢,又把毛皮的收購價格提升了一些。
這一下子給把章川感動壞了,眼眶都紅潤了起來,看向沈亦安的目光越發(fā)柔和,感激之情無法用言語表達(dá),說什么也要讓沈亦安留下吃個飯,讓他們好好招待一下。
后續(xù)收購皮草的過程十分順利,全村的毛皮幾乎都被沈亦安給買下了,村民們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酒過三巡,喝醉的章川拉著沈亦安跑到了村西邊的小山坡上,從這里正好能看到綿延不知幾千里的天蒼山脈,一山又一山,重巒疊嶂,十分壯觀。
在這里章川傾吐了許多話,其中甚至包括他對山神的不滿,他覺得山神奴役了村民,因為這所謂的山神并不是隨天蒼山脈出現(xiàn)而出現(xiàn)的,按照記錄,是數(shù)百年前突然冒出來的存在,占據(jù)了天蒼山脈,并讓人們信仰它。
這讓沈亦安大感意外,按照計劃,到了這個階段,他是準(zhǔn)備套話的,不曾想對方自己全都講了出來,而且對方訴說的內(nèi)容似乎都是秘聞,自己這算是想打瞌睡來了枕頭嗎?
這其中有一條重要信息,最近天蒼山脈內(nèi)不時會傳出怪響,章川認(rèn)為這是山神要封山的原因,怪響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章川之所以敢講出來這些,一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二是因為他父親就是因為山神而死,三是因為沈亦安是一個外人,兩人算是投緣,對方非常適合做傾聽者。
一生信仰的神最后成為了他的死因,想想都覺得諷刺。
他的信仰自父親死后就沒有了,至此從未與山神建立過聯(lián)系,村中獵戶上山打獵要進(jìn)行的祈靈儀式都是由村中其他長者幫忙舉行。
“謝謝?!鄙蛞喟埠鋈坏懒艘宦曋x。
“謝什么,我還要謝謝你呢,能聽我說這么多莫名其妙的話?!?
從山間吹來的冷風(fēng),拂去了章川幾分醉意,他并沒有因說出這些話而后悔,反而覺得壓在心頭上的石頭沒有了,莫名有些輕松。
沈亦安微微一笑,感受著拂面的冷風(fēng)并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