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委小招，與臥龍山莊的熱鬧不同。

寬敞的套間里只坐了兩個人。

“老魯，還說去京城聚聚，這么快就見面了?！?/p>

小桌上擺了四個菜，兩葷一素一湯，菜式也都是家常。

林錚打開一瓶清江大曲，給對面的魯明滿上，自已也倒了一杯。

“是啊，黨校一別，有四、五年了吧。”

魯明換了一身便裝，端起酒杯，與林錚輕輕一碰。

“快六年了，那會兒我還是疆省的代理省長，你是臨海的公安廳長?！?/p>

林錚飲了一口，小招的清江大曲和市面上的不一樣。

俗稱：“特供”。

魯明微微點頭，這酒看著包裝普通，入口醇香不燒嘴，顯然是精品。

“老林你的記性好，黨校畢業(yè)，我進(jìn)了省委，兩年后調(diào)進(jìn)部里，咱們班上，屬你老林升得最快，這都經(jīng)濟(jì)強省一把手了?！?/p>

“如履薄冰、戰(zhàn)戰(zhàn)兢兢啊?！?/p>

林錚沒有謙虛，他確實走得更順，但這次調(diào)任清江省，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升職就能概括。

魯明也知道這一點：“清江省發(fā)生的事情，我給陳部長做了匯報，陳部長一聽，帶我去了國務(wù)院辦公廳?！?/p>

林錚眉毛一挑：“首長知道了？”

“嗯，首長十分重視，指示部里要把這個案子當(dāng)成典型來抓，這不，我受部里的派遣，過來了?！?/p>

魯明三言兩語把原委講清楚，林錚精神一振。

“首長能理解，我的工作就好開展了?！?/p>

“你選的這個切入點不錯?！?/p>

魯明的意思，林錚懂。

他調(diào)進(jìn)公安部的那一年，華夏發(fā)生了改革之后最大的一場自然災(zāi)害。

抗災(zāi)斗爭中很多問題浮出水面，讓中央看到了混亂的思潮下，社會環(huán)境惡化帶來的不利后果。

中央開始調(diào)整政策，到世紀(jì)之交的這兩年，就處于這個調(diào)整期。

林錚也是空降清江省之后，才慢慢回過味來的。

中央選擇清江省，是因為它不是沿海開放省份，不會影響大局。

也不是貧困省份，具有一定的經(jīng)濟(jì)體量，能夠代表國家的平均水平。

林錚夾了一口菜慢慢咀嚼，腦子里思慮萬千。

“老魯，案子你看過了吧，我想聽聽你這個專業(yè)人士的意見?！?/p>

“說實話，我不看好。”

林錚一愣：“你指專案組還是這個案子？”

“兩者都有，這個案子，明顯是沖你來的?！?/p>

魯明直擊要害：“省廳專案組里的人，說不定就有幕后主使在里頭，他們能得出什么結(jié)果？”

林錚豈能不知，但他沒有可信任的人啊。

魯明嘆了口氣：“你那天晚上讓我給王建國打電話，借力打力，用得不是挺好，怎么現(xiàn)在，這么沉不住氣呢？”

“或許是關(guān)心則亂吧。”林錚苦笑：“你也覺得我用力過猛？”

“沒出結(jié)果前，不好說，但不管怎么樣，都有些冒險，成了也就算了，一旦結(jié)果不如人意，你這個直接指示，就成了敗筆，你想過沒有？”

魯明一針見血，林錚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說得很對。

“老魯，你還是委婉了，這個專案組弄出來的東西，肯定是糊弄人的?！?/p>

“既然如此，你為什么......”魯明語氣一頓：“難道還有什么后手？”

林錚搖搖頭：“是不是后手，現(xiàn)在還不好說?！?/p>

他心頭閃過那個小警察的模樣，低有低的好處，不容易讓人注意到。

“過兩天我要回京，老林，你還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還真有個事要你幫忙?！?/p>

“直說無妨?！?/p>

林錚壓低了聲音：“你手上有沒有直接掌握的公安力量？”

魯明心里一驚：“清江省的形勢，已經(jīng)嚴(yán)峻到這個地步了？”

“他們敢動我的家人，我一個人都不敢信?！?/p>

魯明想了想：“你知道武警機(jī)動師嗎？”

林錚眼中一亮。

怎么把這個給忘了。

***

七中校門外，梁震帶來的督察大隊控制了現(xiàn)場。

幾個鬧事的黃毛被按住銬上。

學(xué)生中的目擊者分別做筆錄，梁媛?lián)涞剿膽牙?，輕輕抽泣。

“爸，你可來了?！?/p>

“爸來晚了，你放心，爸一定為你討回公道?！?/p>

梁震怒火中燒，臉上不復(fù)平時的冷峻。

雖然他帶隊趕到的時候，幾個黃毛全都躺在地上。

但從女兒驚惶的神情中，他能想像得出，這伙地痞流氓有多囂張。

在市重點中學(xué)的門口，公然調(diào)戲并拉拽女學(xué)生。

他們怎么敢？

“梁隊?！?/p>

一名督察上前，梁震拍拍女兒：“媛媛，等我一下?！?/p>

放開她走到一邊：“情況了解清楚了？”

“嗯，肇事者是受人指使，企圖綁架......您的女兒?！?/p>

“什么！”

梁震怒道：“什么人指使的？”

“他們只說是道上的大哥，具體是誰，他們死活也不敢說?！?/p>

道上的大哥？

梁震沉著臉，他負(fù)責(zé)內(nèi)部督察，對街面上的事情了解不多。

但這種事，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

“把人帶回去，按規(guī)定處理?！?/p>

“是，梁隊。”

“對了，誰把人打趴下的？”

手下?lián)u搖頭：“目擊者稱，對方戴了口罩，沒有看到正臉，只能判斷出，可能是個男的?！?/p>

男的，還只是可能。

梁震搖搖頭，既然對方不愿意露面，他也沒打算再追查下去。

***

離校門一個街口，劉清明摘下口罩，與弟弟相認(rèn)。

劉小寒目瞪口呆：“哥？”

“是我，想來學(xué)校看看你，沒想到遇上這事，你回去了千萬別說見過我?！?/p>

“為什么，你不是救了我們嗎？”

“我是警察，保護(hù)你們是我的職責(zé)，不需要別人表揚?！?/p>

劉清明摸了摸弟弟的頭，前世弟弟在高考的時候，因為家里出的變故發(fā)揮不好，最終落榜了。

兄弟倆也因此產(chǎn)生了隔閡，關(guān)系并不好。

現(xiàn)在，他不希望弟弟受到任何影響。

“哥，你那幾下子，太帥了?！?/p>

劉小寒一臉崇拜，劉清明毫不在意地擺擺手。

“我正要問你，你還是個學(xué)生，怎么就那么大膽，他們可有刀?！?/p>

“我同學(xué)被人欺負(fù)，我不能看著不管。”

“你住校，這個點不是應(yīng)該洗漱休息嗎，出來干什么？”

劉小寒的眼神有些躲閃：“我那不是想出來買點吃的嗎?！?/p>

“真的，不是因為女同學(xué)？我可看到了，人長得挺好看。”

劉清明注意到，弟弟的臉變紅了。

“哪有，就是同桌?！?/p>

“喔，又成同桌了，哪一個??？”

兩個女生都很漂亮，不過各有特點，劉清明并不在意弟弟的態(tài)度。

17、8歲的大小伙子，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jì)，有點想法很正常。

“個子稍矮一點那個。”

“叫什么？”

“馮輕悅?！?/p>

劉清明腦子里“轟”得一聲。

“哪幾個字？”

劉小寒不解，將同學(xué)的名字告訴他。

劉清明回過神來，對他說道：“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學(xué)校，記住，今天的事情千萬不要再做了，別讓爸媽擔(dān)心?！?/p>

劉小寒點點頭：“哥，你有空來看我?！?/p>

“放心?！?/p>

劉清明目送他走向七中的方向，掏出手機(jī)。

“小徐嗎，我是劉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