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東有若木,下置銜燭龍?!?/p>
“吾將斬龍足,嚼龍肉?!?/p>
“使之朝不得回,夜不得伏?!?/p>
“自然老者不死,少者不哭~”
那聲音朗朗,傳遍千里群山,引得那桃樹之上的術(shù)士紛紛轉(zhuǎn)目望去。
目光盡處,卻見十里江面、千里桃粉之上,正有一頭白驢踏波而來。
白驢之上,有一人身著一襲洗到發(fā)白的舊長衫,彈劍而歌。
那清脆劍鳴之中,眾人竟是感受到了兇惡到極點的殺機(jī)。
歌聲之中,那人扶驢仰望,目光掃過之處,即便身處大陣之中,一眾術(shù)士仍感覺自已像是被人看透了一般,心中不由生出一絲不適。
還不待他們做出反應(yīng),就聽那人再次發(fā)出一聲嗤笑,蔑聲道:
“三毒見生,七情奪性?!?/p>
“你借唐寅師弟的桃杖,種下這顆蟠桃,給他們留下一線生機(jī),可這又能如何?”
“四十年之期已過其九,這些人還是舍不掉內(nèi)心的貪欲,寧愿做一個守尸鬼。”
“吳道子啊,吳道子,我又贏了!”
吳道子?!
來人竟然識得吳道子?!
桃山之上,無論朝廷軍陣的將帥,還是山門世家之人,同時色變!
自東南斬龍之后,吳道子便消失無蹤,再也沒人見過他的蹤跡,甚至有傳聞稱,他已經(jīng)化仙而去。
若非一直有妖鬼邪神之屬,因觸犯那所謂的鬼律靈文,被神雷所斬,怕是不少人都將傳言當(dāng)真了。
誰也沒想到,在這群山之間,竟然會再次聽到吳道子的消息。
短短四句話,除了第一句聽不懂之外,其中所含信息量,實在是太多了。
這蟠桃竟然是吳道子所種?
唐寅又是誰?桃杖又是什么?
還有那四十年之期...
又贏了?
眼前之人與那吳道子是什么關(guān)系?
難道是敵人?可看起來又不太像...
一時之間,千里桃山之上,一片寂靜。
除了那軍中士兵,幾乎所有人都在想著陳年話中的所蘊含的意思。
云江水道之上,陳年完全沒有心思關(guān)注一眾術(shù)士。
他望著眼前那巨大的桃樹和周圍六洞大魔布置的重重禁法,口中喃喃:
“取影留形,虛實相生?!?/p>
“短短九年間,就借助滋養(yǎng)桃杖的地脈之氣,塑造出一片秘境?!?/p>
“不愧是出入有無的六洞大魔,手段果然厲害?!?/p>
此時,在陳年眼中,出現(xiàn)的是兩棵桃樹。
一顆是桃杖所化,早已被術(shù)士們布滿兇陣。
另一顆,則是隱藏在虛空之中,與地氣勾連,被層層大魔禁法所圍。
方圓三千里,與外界一般無二,卻早已從現(xiàn)世獨立出來,化為一片秘境。
只是在這一棵桃樹之上,卻是沒有結(jié)出任何果實。
“這樣也好,那小人參精倒是有了去處,省了我一番功夫?!?/p>
心念流轉(zhuǎn),陳年瞬間便緩過神來,現(xiàn)在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怎么把那三十萬大軍,無傷的從桃杖之上弄下來,才是重點。
他沿云江水道而行,萬里之途,足足走了十余天,一直到現(xiàn)在,都沒想出個萬全之策。
還好的是,這十余天時間,身上的水壓已經(jīng)去了個七七八八,只要再需一日,便能徹底脫去困頓。
桃山之上,一眾術(shù)士心中同樣是思緒翻涌。
蟠桃尚未成熟,卻是又來了一個勁敵。
不管那人是真與吳道子相識,還是在裝腔作勢。
敢在這么多人面前,出言挑釁,定然不能小覷。
軍陣之中,樂仲明和常元帥的臉色無比難看,相對于那些山門世家,朝廷和監(jiān)天司的消息更為靈通。
從陳年的話語之中,他們聽出了不同尋常的意味。
兩人相視而望,心中同時生出了一個猜測。
只是還未等他們相互確認(rèn),就聽到那水面之上,又有聲音傳來:
“你逼我枯坐九年,這蟠桃合該為我所得?!?/p>
“這桃杖,我便替你還給唐師弟了。”
桃山之上,眾人聞言,心中一驚,同時從思緒之中回過神來。
這人,果然是沖著蟠桃來的!
只是瞬間,那千里桃山之上,便傳來陣陣呵斥之聲:
“裝腔作勢之輩,竟敢口出狂言!”
“鼠輩!狂妄!”
“...”
陣陣呵斥之中,誰也沒有注意到,在那桃山之上偏遠(yuǎn)枝頭。
有一座血色劍陣悄然解散,十?dāng)?shù)道流光飛也似的向著遠(yuǎn)方遁去。
江面之上,陳年看著消散的劍陣,眼睛一瞇。
“這山南趙家的反應(yīng)倒是挺快,可惜了,來的人不行。”
山南道趙家,離丹陽最近。
當(dāng)日丹陽山谷的消散之時,他曾以另一個沒有報名的身份出現(xiàn),故意讓趙家嫡女趙槿喻認(rèn)了出來。
新豐縣發(fā)生的變化,應(yīng)當(dāng)相當(dāng)之大,否則趙家的人也不會聽到唐寅這個名字,便望風(fēng)而逃。
他搖了搖頭,手指勾動之間,那十?dāng)?shù)道遁光便消失在了虛空之中。
六洞大魔的禁制在側(cè),這方圓三千里內(nèi),陳年連法壇都省了。
若非如此,以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如何敢單劍匹驢的面對這桃杖之上的十幾個兇陣。
桃山之上,那呵斥之聲雖然不絕于耳,但不知底細(xì),沒有任何一家愿意先行動手。
面對那聲聲呵斥,陳年淡然一笑,笑道:
“唐師弟脾氣好,你們?nèi)羰遣粍?,他也懶得對你們動手?!?/p>
“可我卻沒那么好的脾氣,站在唐師弟的桃杖之上,還敢罵我?!?/p>
“當(dāng)真是不知死活!”
“什么?!”
一眾術(shù)士聞言,心頭頓時一跳,猛然向著腳下看去。
第三次了,眼前之人,已經(jīng)第二次提到桃杖了。
難道這桃樹當(dāng)真是那所謂的桃杖所化不成?
心中念頭剛起,眾人便覺腳下桃山一陣抖動,一眾術(shù)士下意識的就要飛遁而去。
但此時,已經(jīng)晚了。
東方青木之炁灌注,地脈之氣滋養(yǎng),又吸收了這東南數(shù)萬里妖邪的精華和山瘟瘴氣。
這桃杖此時雖然比不上十一位星君法意所煉的法劍,卻也不是一般術(shù)士能夠抵擋的。
何況這方圓三千里,早已布滿了六洞大魔留下的無數(shù)禁法,如何能夠讓他們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