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三章,有一章補(bǔ)到前邊了,修修補(bǔ)補(bǔ)這么久,終于是把全勤趕上了...)
她悄悄摸了摸當(dāng)初陳年牽著的那只手腕,九年來第一次顯現(xiàn)出一分小女兒態(tài)。
即便是先前元君顯化,都未曾讓少女如此失態(tài)。
那是一份被認(rèn)可的感激,亦是帶著一絲莫名的孺慕。
沒有人知道在發(fā)現(xiàn)自已被至親之人拋棄,連最后一面都不愿意出現(xiàn)時,她是多么的無助。
亦沒有人知道,群妖環(huán)伺之下,那分而食之的話語,對一個十四歲的少女意味著什么。
直到那手握桃杖、身披星辰的身影出現(xiàn);直到妖氛盡除,那冒著被斬風(fēng)險,在法壇之上為自已求取一條活路的身影出現(xiàn)。
少女握了握拳頭,悄悄的吸了一口氣,輕聲回道:
“曉曉能有今日,全靠法師活命之恩,怎敢受法師一禮。”
“法師面前,曉曉更是當(dāng)不得娘娘稱謂,還請法師喚我曉曉便是?!?/p>
若是仔細(xì)聽去,那聲音之中,仍是隱隱有著些許顫抖。
留方山上,陳年看著圓光之中的畫面,再次沉默了一下。
面對妖鬼邪祟、邪道術(shù)士,他還可以虛與委蛇。
眼前這幅場景,他實在是不太擅長處理,只得開口道:
“曉娘娘言重了,貧道不過是與你一點契機(jī),能有此成就全能靠你自身修持?!?/p>
“如今陰司初立,法度初現(xiàn),元君更是予你厚望,還望你日后能夠不忘初心,守心持正?!?/p>
言至于此,陳年話鋒一轉(zhuǎn),繼續(xù)道:
“龍君?!?/p>
泰山十八獄剛過,此時的云湖龍君,還未從震撼之中完全醒神來。
陳年口中的祖師和元君是何人,龍君更是一無所知。
猛然聽到陳年的叫到自已,云湖龍君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前爪一抱道:
“仙長但請吩咐?!?/p>
陳年看著云湖龍君略一沉吟道:
“此件事了,還得請龍君前往監(jiān)天司一行?!?/p>
云湖龍君聞言先是一愣,隨即便明白了陳年的意思。
監(jiān)天司主事死在了定州,此事是瞞不過去的。
況且陰司性質(zhì)特殊,一旦出現(xiàn)在外界,定然掀起巨大的風(fēng)波。
別的不說,就那在法界被封之時,還能別開洞天的手段,就足以讓一眾大小勢力眼饞不已。
定州城隍陰司實力雖強(qiáng),卻屬受法度所限,一旦那些人發(fā)起瘋來對百姓出手,陰司諸人便是束手束腳。
這個鍋,由他來頂,是最好的。
最好再往監(jiān)天司鬧上一鬧,在扛下誅殺監(jiān)天司主事名頭的同時,還能告知對方,云湖龍君已經(jīng)知曉了大魏皇帝的計劃。
至于仙長知不知道,就讓對方猜去吧。
云湖龍君當(dāng)即一拱爪,肅聲道:
“小龍這就出發(fā),定不會讓仙長失望。”
陳年看著云湖龍君的反應(yīng),不由點了點頭,不愧是活了三千年的人物,一點就通。
他看了一眼的云湖龍君身邊的升龍之符,想了一下,道:
“云湖龍宮仍有血脈在世,只是尚未到出世之機(jī),你好自為之。”
此言一出,云湖龍君像是中了定身術(shù)一般杵在了原地。
云湖龍宮數(shù)百余口,關(guān)鍵時刻,只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女選擇了留下。
明璋和明淵更是因為他一句話,即便是脫力戰(zhàn)死,仍不忘他臨行囑托,以龍珠封堵水口。
這讓彼時剛剛經(jīng)歷了大難臨頭各自分的云湖龍君,如何不傷心,如何不難過。
直到數(shù)月之前,湫瞳脫困,立于水口兩側(cè)的龍珠遁地而走,他心中有了猜測,才好受了一點。
如今得到陳年親口確認(rèn),猜測成真,前途有路,子孫復(fù)生,種種激動,可想而知。
云湖龍君靜立半晌,才顫抖著聲音趴伏在地:
“仙長之恩,小龍此生難報,但有所命,莫敢不從?!?/p>
“若違此誓,當(dāng)入十八地獄,以身纏柱,永世不得超生。”
陳年看著趴伏在地上的云湖龍君,并沒有什么觸動。
他與云湖龍君之間,自始至終,都是明明白白的交易關(guān)系。
驅(qū)使龍君做事的始終都是利益,這番真情流露,有幾分真幾分假,除了云湖龍君,誰也不知。
“你且去吧?!?/p>
陳年言罷,目光在張元鈞和楊明身上頓了頓,并沒有多說什么,直接熄滅了圓光。
然而圓光剛剛熄滅,陳年就聽到虛空之中陡然傳出一聲悶哼。
隨即就見一道白色身影踉蹌著出現(xiàn)在自已面前。
與此同時,外界傳來夫子的聲音:
“在下一時疏忽,讓外人闖入,還請仙長恕罪。”
而此時,陳年已經(jīng)看清楚了來人的樣貌,一身白衣,黑發(fā)遮面,不是沈幼槐又是何人?
只是此時的沈幼槐,氣息浮虛,如承重負(fù),顯得極為狼狽,遠(yuǎn)沒有面對監(jiān)天司之人時的那份從容。
眼前兩人讓沈幼槐神情一愣,她還從未見過法師與人同行。
不過她并沒有說什么,法師的事情,還輪不到她一個冤魂厲鬼來置喙。
見到陳年望來,沈幼槐艱難的舉起手,將掌中的香囊遞到了陳年面前。
陳年見狀眼神一定,他并沒有第一時間接過香囊,而是輕聲道:
“景精?!?/p>
景精頓時會意,手掌一翻,掌中神尺對著沈幼槐就是一點。
與此同時,少年的咒聲之聲響起:
“邪遣歸正,神顯威靈,幽都開度,魂魄受生?!?/p>
“定!”
“定”字一出,沈幼槐頓覺渾身一松,那如同被整個天地針對的壓力盡數(shù)消退。
神尺靈魂,陳年見沈幼槐的狀態(tài)有所好轉(zhuǎn),才對著門外開口道:
“無妨,此人是貧道的客人,只是事發(fā)突然,忘記與夫子打上一聲招呼?!?/p>
“失禮之處,還請夫子勿怪。”
門外,夫子帶著西明靜立,聽到陳年的話,他拱了拱手道:
“既然是仙長的客人,那我等便不叨擾了?!?/p>
“得罪之處,還請客人勿怪?!?/p>
言畢,他便轉(zhuǎn)身離去,倒是西明望著藏書室的大門,眼神動了動。
這等仙長的客人,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