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得到了陸青空的夸獎,但我并不開心,因為陳震和王小虎跑了,沒能給賈曉冉報了仇,這股氣一直在肚子里憋著,短時間內(nèi)肯定是難以消解了。
當(dāng)天晚上,我又回到賈曉冉家,無意鳩占鵲巢,但也確實沒地方去,就在此地暫時安歇。
靈堂已經(jīng)搭起來了,一群漢子守在這里,我們一眾人過去給賈曉冉上了個香。
一一鞠躬。
看到他胖乎乎、笑瞇瞇的遺照,我的心里猶如針扎一般難受,明明相處都沒兩天,但就好像失去一個相知多年的摯友。
看著看著,便忍不住紅了眼,最終還是淚灑靈堂。
值得我哭的人真不多,賈曉冉算是其中一個。
就在這時,一個漢子走上來,低聲對我說道:“江老大,冉哥的父母聯(lián)系上了……但他們不肯來?!?
“……為什么?”我一臉驚詫。
賈曉冉死了,通知他父母是必須的,哪怕來了再把我打一頓都可以。
怎么會不肯來?
“冉哥父母根本不是做生意的大老板,也不在外地,就在本地……”漢子低聲說著:“查清楚了,是一對拾荒的夫妻,多年前收養(yǎng)了被遺棄在馬路上的冉哥……他們不滿意冉哥走上這條路,早早就斷絕了關(guān)系……有個兄弟找到他們,他們反而說死得好,惡人自有天收……”
所謂“賈公子”顯然是賈曉冉給自己立的包裝和人設(shè)。
他真正的父母,乃是一對拾荒老人!
“……知道了?!蔽逸p輕嘆著氣:“那就不要管他們了,咱們自己辦后事吧。”
“嗯?!睗h子退下。
靈堂有人把守,不用過多操心,約莫十二點時,我便回房休息。
剛洗漱過準(zhǔn)備休息,手機竟然響了起來,是宋知書打過來的。
“喂?”我接起來。
“怎么樣,接手沙城沒有?”宋知書笑呵呵地問道。
“……接了?!蔽也惶牒退f沙城的事,一是沒有心情,二是沒有必要,便簡單講了講面見宋塵的過程和經(jīng)歷。
“沒見多一會兒呢,他就走了……好像是有啥事,短期內(nèi)恐怕見不到了?!蔽液滢o,只想早點掛斷電話。
“好!”聽完我的講述,宋知書非常開心,“既然成功混進南龍門了,是時候做一些事情了!”
“……什么事情?”我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能有什么事,當(dāng)然是謀害他們的人?。∷螇m暫時搞不定,但是其他人可以嘛!”宋知書笑呵呵道:“南龍門的那些家伙,我早就看不順眼了,你找機會殺掉幾個,先讓我過過癮!”
“……這件事以后再說吧,我剛加入南龍門,還不是太方便?!蔽冶灸艿嘏懦馄饋?。
“有什么不方便的,你已經(jīng)是南龍門的人了,想辦法邀請一兩個同僚過來啊……什么老狼、陳震、祁柔的,然后暗中殺了,神不知鬼不覺!”宋知書出著主意。
“嗯嗯,隨后我看一看……”我有點煩,只想早點掛掉電話。
宋知書明顯察覺到了我的敷衍,他沉默了一陣子后,說道:“等下,連個視頻?!?
過了一會兒,宋知書果然打來視頻。
我也只能接了起來。
視頻接通,就見宋知書坐在一張雕花的實木沙發(fā)上,身后依舊站著面色嚴(yán)肅的大巖,而在旁邊還有包志強、葉桃花、趙七殺等人,個個身上都是五花大綁。
“……”我意識到他是什么意思了,立刻抖擻精神說道:“會長,剛才是有點累,只想早點睡覺……放心,我會想辦法的,不就除一個南龍門的人嘛。”
“呵呵,不給你來點真格的……怕是不拿我當(dāng)回事!”宋知書卻不肯聽我的解釋,冷笑著揚了揚手。
大巖立刻朝旁邊走去。
攝像頭又翻轉(zhuǎn)了。
“不要!”我馬上嘶吼道:“會長,我錯了,我保證……”
話還沒有說完,就見大巖一把將聶明拽起來,摸出一柄尖刀“噗噗噗”地朝他肚子捅了過去。
“啊……”聶明痛苦地倒了下去,鮮血從他小腹涌出,在地板上橫流。
“……”我一時有些無語。
原來捅得是聶明啊,嚇我一跳。
“江城?!笨次艺诎l(fā)愣,以為我被嚇到,宋知書幽幽道:“我把你當(dāng)親女婿,還準(zhǔn)備將北龍門都交給你……希望你也不要讓我失望,好嗎?”
“……好!”我立刻點頭答應(yīng)。
這次是聶明,下次就不知道是誰了,所以我表現(xiàn)的特別乖巧。
“哎,這就對了嘛。”宋知書又笑了起來:“相信我,我真的不愿意傷害你的每一個兄弟?!?
他站起身,走到聶明身前,攝像頭對準(zhǔn)了道:“來,告訴江城,你很好、你沒事。”
聶明一手捂著肚子,額頭上冷汗直冒,面色極其慘白,努力抬起頭說:“江會長,我很好,不用擔(dān)心我……”
“哎,我不擔(dān)心你……”我差點就樂出聲來,但還是故作悲痛地說:“兄弟,好好養(yǎng)傷!”
宋知書又調(diào)轉(zhuǎn)了攝像頭,面色平靜地看著我說:“嗯,講講吧,準(zhǔn)備殺南龍門的誰讓我過一下癮?”
宋知書讓我殺人,不止是為了過癮,更多是考驗我的忠誠度,看我是否變了心,畢竟我身處南龍門,讓多疑的他無法安心。
也算是納個投名狀吧。
“殺掉陳震和王小豹!”剛和這倆人結(jié)了仇,肯定毫不猶豫地說他們了,這也的確是我接下來的目標(biāo)。
“那實在太好了!”宋知書露出滿意的微笑:“大概需要多久?”
說句實話,我恨不得明天就殺掉他們倆,但又知道這不可能,人家兩人也不是吃素的,深思熟慮之后,給出自己認(rèn)為合理的時間:“一個月吧?!?
宋知書也知道這兩人難對付,點點頭說:“可以,就一個月!但如果一個月后收拾不了陳震和王小豹……”
宋知書的攝像頭突然下移,就見他抬起一只腳來,重重踢在聶明的腦袋上。
“啊……”聶明再次慘叫一聲,捂著腦袋哀嚎起來。
“江城,不要恨我?!彼沃獣嫔珖?yán)肅地說:“等你載譽歸來,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
明白你媽個蛋。
我在心里罵著,默默關(guān)上視頻,睡覺。
……
另外一邊,聶志勇的手術(shù)也做完了。
聶志勇也當(dāng)真是個老炮,雖然被陸青空捅了好多刀,但他愣是憑借豐富的江湖經(jīng)驗避開了致命部位,還努力讓自己的內(nèi)臟沒有受到太多損傷。
雖然血流了不少,但大多是皮外傷,所以最后就是還好,靜養(yǎng)幾天應(yīng)該差不多了。
聶志勇躺在床上,王小豹伸出手去,在他身上摸索起來。
陳震坐在旁邊,饒有興致地看著。
聶志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我……我可以做你們的小弟,但真沒有其他方面的癖好……”
話音未落,王小豹突然扯出什么東西,是塊黑漆漆圓盤狀的物體,約莫硬幣大小,背面還有膠黏的痕跡。
王小豹研究一陣,轉(zhuǎn)頭說道:“震哥,是竊聽器,還帶有g(shù)ps的功能?!?
聶志勇愣住了。
“那就說得通了!”陳震幽幽地說:“怪不得江城知道咱們的計劃,陸青空也提前有所防范!”
王小豹將監(jiān)聽器丟在地上,“啪啪啪”幾腳踩碎。
“需要換地方嗎?”王小豹轉(zhuǎn)頭問道,位置肯定是暴露了。
“不用!”陳震一笑:“江城不會來這里的……這玩意兒都破壞了,他肯定以為咱們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
王小豹點點頭,表示明白。
“我……我不知道這玩意兒的存在……”聶志勇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
“你肯定不知道啊……江城怎么可能讓你知道?”陳震輕輕地嘆著氣:“顯然是他剛收下你,不信任你,才搞了這玩意兒監(jiān)視你……這個江城啊,看著挺偉光正,滿口仁義道德,私底下也做這么齷齪的事!”
“對,他就是個垃圾!都拜到他門下了,竟然還給我裝監(jiān)聽器,竟然這么不信任我!什么老大,一點肚量都沒!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都不知道?”聶志勇咬牙切齒,“不相信我,別用我啊,整這一出,真不要臉,沙城第一渣男,生兒子沒屁眼……”
“震哥,接下來怎么辦?”王小豹都聽不下去了,打斷了他,轉(zhuǎn)頭看向陳震。
“第一,先等志勇養(yǎng)傷;第二……”陳震輕輕捏著眉心,眼皮半睜半閉地說:“再想其他辦法吧……”
……
賈曉冉是三天后下葬的,陰陽先生看了天氣,那時候宜動土。
這期間我們就在靈堂守著,迎接賈曉冉的各路朋友,但有一次無意中看到,有一對頭發(fā)花白的拾荒夫婦,手里各拎著一個蛇皮袋,站在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后悄悄往這邊打望。
找來幾個漢子一問,得知他們確實是賈曉冉的父母。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去打擾他們,相信他們和賈曉冉一定是有感情的,畢竟是親手養(yǎng)大的孩子,但能說出“死了活該”這種話的,也確實沒必要再來祭奠了。
所以我們假裝沒有看到,繼續(xù)該干嘛還干嘛,偶爾討論陳震和王小豹,或是商談下葬的各項事宜。
不過他們也沒有待太久,很快就離開了。
后來再沒有出現(xiàn)過。
應(yīng)該是覺得養(yǎng)育一場,來看一眼就足夠了吧。
倒是祁柔和余英待了足足三天,她們祭奠過賈曉冉后,便在旁邊站著,就是吃飯和睡覺都是輪流去的。
“至于嗎你?”我很無語地問。
“為了避免你們發(fā)生更大的錯誤?!逼钊崦嫔珖?yán)肅地說:“塵哥回來之前,我不會允許你們動彼此一根手指頭?!?
“怎么不去看著他啊,老守在我這里干什么?”我奇怪地問。
“因為你更需要。”祁柔一字一句地說:“陳震是個非常危險的人,那個姜樂又受傷了,我必須保護你的安全。”
“不用了,我死不了?!蔽覕[擺手。
“我覺得你需要?!逼钊崦嫔桓摹?
這個犟種,我也不能強行把她趕走,只能任由她在身邊晃來晃去。有時候我懶得回房休息,就在靈堂隨便找個地方一貓,靠在某個木架子旁休息。
中間醒過來好幾次,都能看到祁柔。
倒是挺負(fù)責(zé)任!
看看時間,已經(jīng)凌晨四點,守著靈堂的人大多七倒八歪地睡去,就連余英都不知去向,唯有祁柔還在旁邊直挺挺地站住。
“……你不累?。俊蔽胰滩蛔柫艘痪?。
“還行,和余英換班的……一會兒她就來了,換我回去休息。”祁柔面色平靜,眉眼間已經(jīng)有了困意。
雖然已經(jīng)三十出頭,不過確實長得挺好看,雙瞳剪水、櫻桃小口,顏值和葉桃花都不相上下了,而且很有氣質(zhì),穿一身淡青色的風(fēng)衣,顯現(xiàn)出修長玲瓏的身材。
“……聽說你是塵哥的女朋友?”左右無聊,我便隨口問了一句。
“……你還聽說什么?”祁柔反問。
“聽說他不承認(rèn)?!蔽以俅伍_口。
“……”祁柔明顯有點打擊到了,神情有點難堪,沉默半晌,嘆了口氣:“不承認(rèn)也正常,畢竟我確實不是他女朋友?!?
“那謠言是怎么傳出來的?”我更加奇怪了。
“……因為我追他?。 逼钊嵬o奈地說道:“我喜歡他,但他不喜歡我……這很難理解嗎?”
“竟然不喜歡你?那他挺沒有眼光??!”我很意外。
“是吧!”像是找到了知音,祁柔盤腿往地上一坐,話閘子一開,大家閨秀的氣質(zhì)也沒有了,像是村頭搜集八卦的老太婆,拍著地面說道:“我長這么好看,身材又這么好……人也聰明,他憑什么不喜歡我!他就是沒眼光,太蠢了!”
祁柔憤憤不平,同時滿懷期待地看著我,顯然也希望我多說幾句宋塵的壞話。
我沒讓她失望,跟著說道:“竟然連你都不喜歡,是不是取向有問題?”
這么一說,更加撞到祁柔的心坎上了,她簡直要把我當(dāng)做閨蜜,“是吧是吧!我早就這么覺得了!對于美女,他對男人更感興趣,更喜歡和他的兄弟們在一起吃飯、喝酒、聊天!有時候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弟控,要不怎么躲著宋漁,是不是心里有鬼啊……”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把自己繞進去了,趕緊說道:“剛才都瞎說的,看他挺正常的,應(yīng)該不是那個……嗯,是不是不喜歡你這類型的女生?”
“我什么類型都嘗試過了!甜美風(fēng)、御姐風(fēng)、冷酷風(fēng)、蘿莉風(fēng)、日韓風(fēng)、中性風(fēng)……甚至村姑風(fēng)都試過,但他根本不帶正眼看我一下的!而且不光是我,我就沒見過他對女人感興趣,真的最喜歡和自己的兄弟在一起!所以我才懷疑,他肯定是個弟控,要不怎么躲著宋漁……真的,他要真這樣了,那我就祝福吧,甚至可以磕他和他弟這對cp……”
“你快不要說了……”
眼看她越扯越離譜,我忍不住捂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