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場出了人命,案子就不是那么好結(jié)束了。
兩邊分別安葬好史浩和楚云瀾后,便到公安局做筆錄,雙方自然各執(zhí)一詞,一方說沈翔是自己撞上來的,一方說沈翔是被葉桃花刻意殺死的。
糟糕的是,現(xiàn)場的監(jiān)控竟然在一天前壞了。
——這當(dāng)然不是個巧合,為了置葉桃花于死地,楚洪??芍^絞盡腦汁,做得滴水不漏。
眼看無法在證據(jù)上打敗對方,我便開始各種托關(guān)系,傾注龍門商會所有資源,希望能救葉桃花一條命。
但楚洪福亦不是吃素的,楚家在石城本就是座高山,如今又有屠龍會的加持和助力,各方面的人脈完全不輸龍門商會,核心目的就是要葉桃花判死刑!
雙方的目標(biāo)都很強(qiáng)烈,絕無任何和談的可能性。
僵持了一個多星期,葉桃花仍舊沒有絲毫釋放的可能性,好在也不可能立馬判刑,雙方仍在拉扯、較勁。
這樣下去肯定不是辦法,猴年馬月才能將葉桃花救出來?
我們開了一次又一次的會,最終得出一條結(jié)論——必須干掉楚洪福才有希望。
楚洪福一死,楚家就徹底倒了,哪怕血刃堂換個堂主,也不會像他似的瘋了一樣和葉桃花過不去——以為找那些關(guān)系、托那些人情不用花錢的啊?
這件案子本就模棱兩可,自殺還是故殺尚有爭議,只要沒有人和我們作對,撈出葉桃花是很輕松的事情。
只是干掉楚洪福,就和李東的提醒背道而馳,到時候大當(dāng)家有可能親自對付我們……
不過現(xiàn)在沒時間計較這些了,救出葉桃花才是當(dāng)務(wù)之急。
干掉楚洪福,便成了我們?nèi)缃竦牡谝荒繕?biāo)。
大家又開了許多次會,翻來覆去地研究楚洪福,發(fā)現(xiàn)他渾身上下幾乎沒有短板,雖然已經(jīng)五十多歲,但沒有任何蒼老的跡象,智商、體力、謀略、才能也都處在巔峰,而且自身也很能打,手下還有一群年輕時就跟著他一起闖蕩的兄弟。
明明白白地說,哪怕一對一單挑,也未必是人家的對手!
更何況,無論住所還是公司,都設(shè)下重重的防衛(wèi),想靠強(qiáng)攻將其拿下根本就不可能。
想通過衛(wèi)子羽或是白月引他出來也失敗了,楚洪福知道我們是一伙的,根本就不可能上當(dāng)。
無奈之下,我把李東叫了過來幫忙。
涉及屠龍會的事情,我一般不愿意麻煩他,省得讓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但這一次是救葉桃花,非得他出馬不可了。
李東沒有推辭,當(dāng)即就來到了石城,悄悄的在酒店和我們見面。
具體怎么對付楚洪福,他也沒什么好主意,只能說先接觸一下對方,看看能否找出可利用的漏洞。
大家商量了整整一晚,才終于有了一些頭緒。
李東離開之前,慎重地對我說:“干掉楚洪福后,大當(dāng)家肯定會震怒的……具體會怎么對付你,我也不太好說……總之,未來的路會很難走,而且是越來越難走,你一定要小心?!?
“你也小心?!蔽胰滩蛔≌f道:“偷偷幫我,被抓住了也會很慘?!?
“跟我還說這些!”李東推了我肩膀一下,笑著走了。
……
李東離開酒店,并沒有急著到楚家去,而是在大街上溜達(dá)了一天,找了一些創(chuàng)業(yè)的項目和生意。
一直到了夕陽落山,快傍晚的時候,才假裝若無其事地給楚洪福打電話,說自己來石城處理事情,問對方有沒有空,一起吃個便飯。
“有空!”
雖然李東年紀(jì)不大,但也算是屠龍會的前輩,還教過楚云瀾不少東西,所以楚洪福對他還是很尊重的,立刻答應(yīng)了對方的邀約,但是話鋒一轉(zhuǎn)又說:
“不過最近我和江城鬧得厲害,他無時不刻想干掉我……所以還是謹(jǐn)慎點好,咱們別去外面吃了,來我家怎么樣?”
話都這么說了,李東只能答應(yīng)下來。
來到楚家,現(xiàn)場自是防備森嚴(yán),電網(wǎng)、監(jiān)控、護(hù)衛(wèi)樣樣不缺,比上一次過來時還要夸張,看得李東心中嘆為觀止,心想這能干掉才有鬼了。
楚洪福將李東邀進(jìn)餐廳,好酒好菜很快呈了上來。
楚云瀾過世以后,楚洪福的心中無比悲痛,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輾轉(zhuǎn)難眠,就連頭發(fā)都變白了不少,但在人前從來不會展現(xiàn)出來,甚至一如既往的幽默、風(fēng)趣、豁達(dá)、大度,在飯桌上還講了好幾個無傷大雅的黃色笑話,逗得李東哈哈大笑。
兩人隨便聊了一陣,便扯到了龍門商會的事情上。
李東問他接下來有什么打算?
楚洪福說:“首先就是干掉葉桃花,必須得讓她判死刑,還有江城那一群人,也要一個一個弄死……這是大當(dāng)家給我的任務(wù),也是我對自己的要求?!?
李東又問他有什么具體計劃嗎?
楚洪福說:“江城那群人很難對付,一個個都相當(dāng)謹(jǐn)慎,哪怕出門也有一群兄弟陪同……不過只要持之以恒,總能找到機(jī)會,再狡猾的狐貍,也總有打盹的時候!不要忘了,他們是一群外地人……而我是本地人,有著天然的優(yōu)勢!”
看楚洪福信心滿滿的樣子,李東懷疑他已經(jīng)有了辦法,可惜無論怎么追問,對方都不肯再說了。
見狀,李東只能岔開話題,轉(zhuǎn)而邀請楚洪福有空到并州去玩。
“有空一定過去,但是最近不行……”楚洪福笑呵呵說:“等干掉江城、端掉龍門商會,我一定去和你喝酒。”
李東剛想說點什么,楚洪福的手機(jī)突然響起。
“哎。”楚洪福接起,片刻之后,便眉飛色舞起來:“抓到趙七殺了?好……好……送到我這里來!”
李東心中頓時“咯噔”一聲,昨晚還和趙七殺一起開會,現(xiàn)在怎么落到楚洪福的人手里去了?
看楚洪福掛掉電話,李東立刻詢問怎么回事。
楚洪福剛才還遮遮掩掩,現(xiàn)在顯然是心情不錯,滿面紅光地說:“趙七殺知道吧?”
“知道啊,并州的,也是江城的兄弟……”
“對!”
楚洪福興奮地說:“她出門買菜,被我的人給抓住了!”
趙七殺確實有自己買菜做飯的習(xí)慣,因為她覺得外面的飯不健康。昨天晚上一起開會,李東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但這不是關(guān)鍵,人不可能不出門吧?
李東知道我們住的酒店就有個菜市場,步行也就幾分鐘的樣子,而且趙七殺出門必帶兄弟,怎么會被抓的?
楚洪福的確心情不錯,興沖沖地解釋起來:“我已經(jīng)盯那個趙七殺很久了!他們酒店附近的那個菜市場,管理人是我哥們的一個親戚,幾天前就全部換成我的人了……”
李東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來,這時候才深刻意識到“本地人”這三個字的可怕,真是無論什么鬼地方都能曲里拐彎地找到關(guān)系和人脈!
楚洪福繼續(xù)說著:“趙七殺帶的人是不少,可我的人更多!今天她照舊去買菜,我的人頓時一哄而上……當(dāng)然那家伙也是真猛,砍傷咱們不少兄弟!還好還好,人多就是王道,終于在江城趕來支援之前將她給擄走了……嘿嘿,再有十幾分鐘,就到我這里啦!李堂主,她是從并州過來的,應(yīng)該和你也有仇吧,待會兒一起收拾她?。俊?
李東剛要說話,手機(jī)突然來了一條信息。
他拿出來瞥了一眼,是我發(fā)過來的:趙七殺被楚家的人劫走了,你能幫忙救下人么?
李東不動聲色地將手機(jī)收回,搖搖頭說:“不了,得回去了,家里還一堆事……你忙吧,改天再見面。”
“好,那我就不送了……我等趙七殺!”楚洪福樂呵呵道。
“嗯?!崩顤|起身就往外走。
離開楚家大門,李東駕車瘋狂地往前行,幾乎將一輛越野車開到了極限!
楚家地處郊外,是一座大莊園,門外只有一條馬路,兩邊都是蒼茫的野地,雖然時值冬季但仍然遺留著不少荒草。
楚洪福剛才明確說了,趙七殺還有十幾分鐘就會送到莊園,按照常理分析也就不到十公里的樣子。
李東若想救人,必須要在對方回家之前下手,進(jìn)入莊園的話更不可能有任何機(jī)會了!
終于,在遠(yuǎn)離楚家之后,李東看到路邊有一座小土坡,當(dāng)即便把車開過去停在了土坡背后,隨即又從車上取下一套夜行衣?lián)Q上,還戴上了帽子和面罩——干這行的,車上常備這身行頭實在太正常了。
尤其李東一言不合就要殺人,車上甚至備著折疊工鏟!
換好衣服,李東又摸出一條鋼管,還在中控箱里抓了一把釘子,“嘩啦啦”灑在了并不寬闊的水泥地上。
接著,他又藏在土坡背后,小心翼翼地望著馬路那頭。
“嗡嗡嗡——”
不用多久,一輛銀白色的面包車便疾馳而來。
“砰砰——”
兩條輪胎同時爆掉,車子也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側(cè)翻,最終“轟隆”一聲倒在了路邊的野地里。
李東立刻撲了上去,將凹凸變形的車門打開,就見里面坐著四五個人,均被撞得頭破血流,其中之一正是趙七殺。
趙七殺要更慘,因為她剛經(jīng)歷一場惡戰(zhàn),被至少十個人圍毆過,身上帶著橫七豎八的傷,鮮血幾乎染紅了每一處。
李東二話不說,一把便將趙七殺拖了出來。
正要離開,一個漢子突然伸出手來,試圖阻攔李東的動作和腳步。
李東抄起鋼管,“咣當(dāng)”一下敲在他腦袋上,這人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李東的眼睛又掃過其他人,沒暈的也趕緊裝暈,生怕被他敲了腦袋。
如此,李東才放了心,背起趙七殺朝另一邊的土坡奔去。
“誰……誰……”趙七殺神志不清,卻還保持著警惕。
“我!”李東回答。
“你……你是誰……”
“我是李東??!”
李東急了眼:“咱倆關(guān)系這么好,你都聽不出我的聲音……實在太讓我傷心了!”
“哦……哦……”多聽了幾句話,趙七殺確定了身份,這才踏實地靠在他寬厚的肩膀上。
“哈哈,得虧我就在楚家,知道了你被抓的消息!這不,趕緊來救你了!現(xiàn)在是你欠我人情了啊,回頭必須請我大保健……”李東美滋滋地說著。
趙七殺根本懶得理他,趴在他的肩上輕輕喘氣。
“沒事,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干咱們這行的,偶爾被抓一次很正常的!”李東是個話癆,還在喋喋不休:“而且也不怪你,誰能想到楚洪福能買通一整條菜市場啊……要么說人家本地人就是牛逼吶!不過你這傷可夠嚴(yán)重的,少說也得恢復(fù)個把月了……唉,小漁短時間內(nèi)又失去一個頂級助力!”
趙七殺只覺得聒噪,這人怎么就跟蛤蟆一樣“呱呱呱”地叫個不停啊?
來到山坡背后,李東將車門打開,將趙七殺放在后排,接著又鉆上主駕駛,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沒有直接竄上馬路,怕面包車?yán)锏哪切┘一锟吹杰囎?,所以先在茫茫的野地里馳騁了一陣,確定不會再被別人發(fā)現(xiàn),方才一腳油門沖上路面。
——這也就是越野車了,換成轎車沒準(zhǔn)還真不行!
確定身后沒有追兵,趙七殺也暫時安全了,李東心情大悅,當(dāng)即給我打了電話,將剛才的事講了一遍。
電話之中,我當(dāng)然是千恩萬謝,恨不得立刻抱住這小子狠狠親一口。
果然將其叫來石城是正確的選擇,這不就派上用場了嗎?
“哈哈哈,早就說你離了我不行了!先這樣啊,我送七殺兄弟去醫(yī)院……她傷得挺嚴(yán)重,你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先過去把費(fèi)用交一下啊,指望我墊錢是不可能的……”李東絮叨了一堆,總算是把電話掛了。
“堅持住啊兄弟,馬上到醫(yī)院了?!毖劭窜囎右呀?jīng)駛進(jìn)市區(qū),李東回頭看了一眼。
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鮮血在趙七殺腳下已經(jīng)淌成了河,人也迷迷瞪瞪、昏昏沉沉,隨時都要休克過去。
俗話說久病成醫(yī),李東也算是這行的老手了,看到對方這副模樣,就知道是失血過多,再不及時處理的話,根本撐不到進(jìn)醫(yī)院!
他果斷將車停在路邊,接著從中控箱拿出急救包,轉(zhuǎn)身下車打開后排的門。
上下一掃,便知道趙七殺最嚴(yán)重的傷來自胸前。
那里有一道極深的刀痕,皮肉裂開、幾乎見骨,鮮血就是從這汩汩流出。
李東伸手就要扯開她的衣服。
“不……不……”趙七殺本能地伸手阻擋。
“大哥,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潔癖嗎?!”李東惱火地吐槽一句,一把將她的手拍開,接著又“呲啦”一聲,將她胸前的衣服給扯開了。
這一瞬間,李東徹底愣住。
旺仔小饅頭也是饅頭。
山川再平也有溝壑。
蚊子包也是包。
趙七殺畢竟是個女孩子,說到底也是和男人不一樣的。
“你……你是女的啊……”看著眼前的場景,李東整個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