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我便繼續(xù)呆在醫(yī)院,陪著大家養(yǎng)傷、觀察、治療,同時禁止向影和顏玉珠再來送飯。
誰也不想頓頓吃兩回,實在撐得慌啊。
包志強(qiáng)果然被拘留了,不知道這次持續(xù)多久,但終歸能安生一段時間了,否則那個瘋子發(fā)作起來真是讓人頭疼。
期間我還給張秀梅打電話,問他和李蕊蕊怎么樣了。
他說非常順利,二人已經(jīng)談戀愛了,是財院一對著名的神仙眷侶,無論走到哪里都有人頻頻側(cè)目還偷拍什么的。
“他們肯定很羨慕我,能談到這么漂亮的女孩子!這回,終于活成人上人了!”張秀梅感慨萬千地說。
“……你高興就好?!蔽覜]說別的。
“其實吧,我知道,李蕊蕊一開始找的是你?!?
“???”
“第一天約會就知道了?!睆埿忝防^續(xù)說:“她叫我宋漁,還說是她爸介紹的,我就知道自己是鳩占鵲巢了……但實在舍不得錯過這么漂亮的女孩子,所以才冒你的名字繼續(xù)和她來往!小漁,你不怪罪我吧?”
“不怪!不怪!”我趕緊說:“祝你倆比翼雙飛、天長地久!”
“嘿嘿,就知道你不是那么小氣的人!”張秀梅笑著道:“謝啦,肯把這么漂亮的女孩子讓給我。小漁,你配享太廟,等我倆結(jié)婚的那天,肯定在家給你供個長生牌位。”
一個星期后,大家陸續(xù)出院。
我也回到公司上班,有天梁國偉給我打電話,問我要不要舉辦個慶功宴。
自從干掉包志強(qiáng)還全身而退,我在云城算是徹底名聲大噪。
杜斌、楊開山、葉桃花輪番看望更是達(dá)到烈火烹油的效果,人人都說我是云城新一代最有名的后起之秀,不亞于前幾年突然冒頭和崛起的老狼!
我也覺得不錯。
現(xiàn)在勢力有了,幾個職院的天;靠山有了,楊守正、駱星文都和我關(guān)系不錯;怎么看都是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就算沒有老狼的照顧也能自己撐起一片天了!
“開,必須開?!蔽艺f。
這個時候就是要盛大、沸騰、熱鬧、喧嘩,讓大家都知道我宋漁也成勢了,省得什么小魚小蝦也想來騷擾下。
對,我就是說毛暢、原沐雨、趙文龍這一干人!
真當(dāng)我是好拿捏的,有事沒事撩撥一下?
于是我以“生日”之名,邀請一些職院的兄弟吃飯,還把杜斌、楊開山、葉桃花也叫來了,在云城最著名的虹東大酒店開了十幾桌。
楊守正和駱星文其實也請了,但他們的身份敏感,不太方便在這種場合公開現(xiàn)身,只是派人送來一些賀禮,一些茶葉和杯子之類,并不值多少錢,但是很有誠意,也給足了我面子。
杜斌等人都看在眼里,紛紛沖我挑大拇哥,地位再一次穩(wěn)固了。
這天中午,我輪番敬酒,喝得飄飄然、欲成仙,可能是心情愉悅的緣故,雖有醉意但腦子始終清醒,還能在飯局結(jié)束后把人一個個送出酒店。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夏侯突然急匆匆找到我,說葉桃花喝醉了,趴在桌上不肯起來,他們都叫不醒,希望我去試試。
我莫名其妙地說:“你們叫不醒,我就能叫醒了?”
夏侯嘿嘿一笑:“我們不行,你去肯定沒有問題?!?
回到包廂,我就知道為什么了,因為幾個漢子正在叫著葉桃花,而她趴在桌上側(cè)過臉來罵罵咧咧:“都滾一邊,讓宋漁來喊我……”
一轉(zhuǎn)頭,正好看到我過來了,立刻又伏在桌子哼哼唧唧地叫喚著。
我走過去,搖著她的肩膀說道:“桃花姐,醒一醒!”
“醒不了,喝多啦!”葉桃花仍舊哼哼唧唧。
“加把勁,送你到車上去!”我抬起她胳膊,將她拉起架在肩上,攙扶著她往外走去。
葉桃花確實喝多了,一張臉紅撲撲的,更加燦若桃花,身上的桃花香氣也愈發(fā)濃烈,尤其整個人癱在我身上,一陣一陣的往我鼻子里撲,簡直讓我誤以為身處繁密的桃花林中。
但她并沒有醉,靠在我的身上,還一邊搖著折扇一邊笑嘻嘻說:“怎么樣,香不香?”
“香!”我誠懇地說道。
“有沒有迷死你?”葉桃花呢喃道。
“沒有!”我如實回答。
“???”葉桃花一臉疑惑:“為什么?是我不夠漂亮,還是我不夠香?”
說著,她又使勁扇了幾下,桃花香氣如浪一般席卷而來。
“夠漂亮,也夠香?!蔽依^續(xù)說:“但我就是沒感覺,可能是你年紀(jì)太大,給我一種媽媽的感覺……”
“去你的,我才三十歲,怎么可能當(dāng)你媽媽!”葉桃花相當(dāng)惱火,伸出粉嫩的小拳頭在我胸前捶了幾下。
“哈哈哈,桃花姐,你別勾引我了……真不好使,女朋友夠多了!”我沒吹牛,向影和顏玉珠已經(jīng)夠讓我頭大了,再來個葉桃花肯定撐不住。
雖然老狼說她在別人面前很正經(jīng),但我并不這么覺得,始終認(rèn)為她是習(xí)慣性賣騷,就喜歡看男人拜倒在她的羅裙下。
其實她哪里會喜歡誰,不過是把男人當(dāng)成工具。
“一個渣男,整得自己多純情一樣……沒意思!”葉桃花“嘁”了一聲,從我身上掙脫開來,鉆到了她的加長悍馬之中。
夏侯等人也紛紛上車。
我站在酒店的停車場里,沖他們擺著手:“桃花姐,再見……”
“嗡嗡——”
就在這時,一陣激烈的引擎聲突然響起。
我本能地回頭看了一眼。
就見一輛橙色的牧馬人風(fēng)馳電掣,瘋狂地朝我這邊撞了過來!
什么玩意兒?!
“宋漁,小心!”葉桃花隔著車窗大喊。
千鈞一發(fā)之際,我猛地跳起來,但牧馬人實在太高,即便雙腿全力一躍,也堪堪竄到引擎蓋上,還是被擋風(fēng)玻璃狠狠撞了一下。
“咔嚓——”
“咣當(dāng)——”
擋風(fēng)玻璃迅速崩出無數(shù)裂紋,我的人直接飛出十多米遠(yuǎn),“啪”的一聲狠狠摔在地上,當(dāng)時就覺得渾身上下都疼,腦子也暈乎乎的,眼前隱隱泛黑。
“吱嘎——”
牧馬人停了下來,就在我身前不遠(yuǎn)處。
一個衣著華貴的公子哥跳下來,單看臉型還挺帥的,就是戾氣有些太重,兩條狹長的眉毛高高揚(yáng)起,冷笑著說:“什么東西,敢和我搶老婆……”
夏侯等人迅速朝我奔了過來,葉桃花則奔向那名公子哥又踢又打。
我的眼前一黑,終于徹底昏迷過去。
……
等我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在一張病床上,四周都是入目可見的白,渾身上下仍隱隱作痛,腦袋上則纏著厚厚的紗布。
“漁哥,你醒了!”
“小漁……”
“老三!”
眼前逐漸清晰起來,一些人影進(jìn)入我的視線,是梁國偉、張浩然一干人,還有胡金銓、白寒松和馬飛,當(dāng)然也少不了向影和顏玉珠。
此時此刻,眾人都一臉關(guān)切地看著我。
試著活動了下身體,發(fā)現(xiàn)還能動彈,便顫巍巍坐起來,大家趕緊過來攙我,還在我的脊背后面墊了枕頭。
“發(fā)生什么事了?”坐好以后,我輕輕摸著自己的頭,腦子仍舊一陣陣的眩暈。
“漁哥,你出車禍了!”梁國偉立刻道:“有輛車撞了你,司機(jī)已經(jīng)被公安機(jī)關(guān)控制了……還好沒什么大事,只是胳膊和腿擦破了皮,腦子也輕微有些震蕩……休息幾天就能恢復(fù)!”
“哦……”我繼續(xù)摸著頭,總覺得事情隱隱不太對勁,又問:“司機(jī)是誰,查出來沒?”
“不知道呢,公安機(jī)關(guān)還在審理,應(yīng)該很快就會有結(jié)果了?!绷簢鴤ピ俅位卮?。
“那就行?!蔽噎h(huán)顧一圈,發(fā)現(xiàn)向影的眼睛紅腫,顯然是哭過了,便對她笑著說:“沒事,撞了一下而已……”
“你再不醒,她都要把眼睛哭瞎了!小女生就是不行,遇到問題只會流淚,還得我這種大姐姐撐場面。”顏玉珠嘆著氣,還拍了拍向影的肩膀以示安慰。
“明……明明你也哭了……”向影一邊抹著眼淚一邊說道。
“胡說,我什么時候哭了?”顏玉珠面色一沉,眼眶明明也泛著紅,還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rèn)。
聽說我睜眼了,醫(yī)護(hù)人員便過來檢查,發(fā)現(xiàn)沒什么大礙后便讓眾人散去,說我現(xiàn)在最需要的就是安靜和休息。
眾人這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只剩我一個人還躺在病床上——還可以,給我整了個單間,總算有一點老大該有的待遇了。
躺在床上,病房里一片寂靜。
窗戶開著,有風(fēng)吹進(jìn)來,陽光明媚,樹葉沙沙作響。
自然是睡不著了,腦子里不斷回憶之前的場景,那家伙好像是故意撞的我,氣焰非常囂張,似乎是個二代。
“爸爸接電話呀……”
手機(jī)鈴聲突然響起,看了一眼屏幕,便立刻接起來。
“桃花姐!”
“醒了?現(xiàn)在怎么樣了?”
“還行,身上沒事,腦子有點暈……你在哪呢?”
“我在公安局協(xié)助做筆錄吶,剛剛告一段落!”
她是我車禍的見證人之一,幫忙做筆錄也很正常,但我沉默一陣,還是問道:“那個男人是誰?”
“馮志明?!比~桃花頓了頓,說:“我前夫。”
果然!
我就記得那男人下車時說了句什么“搶老婆”之類的,緊接著葉桃花沖上去又踢又打,當(dāng)時就覺得他們關(guān)系非同一般,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
“……是個二代?”我又問道。
“嗯,政法委書記馮德壽的兒子。”葉桃花沉沉地說。
“……”我徹底沉默了。
政法委書記,可是一個城市排名前幾的人物了,甚至還是楊守正的頂頭上司,難怪馮志明會這么囂張跋扈,光天化日就敢開車撞人!
之前還想著馮志明要是背景不夠強(qiáng)大的話,就好好收拾他一頓——別說我和葉桃花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就算是真的有,你憑啥撞我?。?
現(xiàn)在看來,別說收拾了,能通過正規(guī)渠道處理他就不錯了。
就連這個我看也難,去做筆錄有什么用,楊守正還能處理領(lǐng)導(dǎo)的兒子?。?
“……這么牛逼的人,你咋和他離婚了啊?”我奇怪地問道。
看馮志明吃醋時瘋狂的行徑,應(yīng)該不是他主動提的離婚。
“因為他是個神經(jīng)病?!比~桃花毫不遮掩地說:“情緒極其不穩(wěn)定,前一秒還笑臉盈盈,后一秒就大發(fā)雷霆,而且在外花天酒地,還把小三領(lǐng)回家過夜……我忍無可忍,就跟他離婚了。”
“他能同意?”
“當(dāng)然不同意?!?
葉桃花繼續(xù)說:“馮書記知道他兒子是個什么東西,所以為我做主、出頭,主張讓我倆離了婚。這些年來,馮志明對我百般騷擾,但我并不后悔曾嫁給他……就是因為馮書記的存在,他是個好公公!離婚以后,我自己創(chuàng)業(yè),也是他給了我極多的幫助?!?
我想我知道葉桃花為什么號稱云城市第一朵交際花,為什么在幾個大佬中人脈最廣、關(guān)系最硬了。
背后站著這樣的一個人,怎么可能不廣、怎么可能不硬?
“你一直在說馮書記的好話。”我沉沉道:“是在鋪墊什么?”
“……被你看出來了!”葉桃花輕輕嘆著氣:“這個案子經(jīng)公了,且錄入了系統(tǒng),就算是馮書記也不能撤回!待會兒,他會帶著馮志明親自上門道歉,并且給你一些補(bǔ)償……”
“就為了我手里的諒解書,對吧?”
“……對!”
“桃花姐,你覺得我該簽么?”我試著問。
“……你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葉桃花有些無奈。
“桃花姐,你要知道,我之所以會被他撞……完全是因為你!如果你站在他那邊,我會非常失望?!?
“我不是站在他那邊!我是知道,你反抗也沒有用,馮書記的能量有多恐怖,你心里肯定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簽了諒解書,什么都好說,還能多認(rèn)識一個人……如果不簽,往后的路可難走了!我站在什么出發(fā)點,難道你不了解?”
“……”我沒有再回話。
因為我知道她說的沒錯,這種老油條總是能一針見血。
我雖然是個初出茅廬的愣頭青,但也知道權(quán)力的可怕,當(dāng)初哪怕是在外貿(mào),原沐雨都能一手遮天!
政法委書記啊,連楊守正都得聽他吩咐……
我的頭有多鐵,去和他碰?
民不與官斗,老話說了幾千年!
“馮書記帶著兒子一會兒就到……小漁,你考慮下吧?!比~桃花喃喃說著,掛掉電話。
我把手機(jī)收起,塞到枕頭下面,整個人也陷入沉默。
這種事如果放在一般人身上,肯定選擇簽諒解書,誰愿意得罪馮書記呢,更何況還能拿一筆錢!
這種大佬,出手絕對不會小氣,八成是個讓我很心動的數(shù)字。
但我還是好不爽啊。
前幾天剛干掉包志強(qiáng),還覺得自己在云城這一畝三分地也是個人物了,結(jié)果轉(zhuǎn)頭就被現(xiàn)實狠狠抽了一個大耳光,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故意開車狠狠撞了,還得賠著笑臉給人簽諒解書!
他媽的憑什么?。?
普通老百姓的命不是命?。?
之前也就是我跳得高,只是被擋風(fēng)玻璃撞了一下,如果被保險杠撞到又被車輪碾壓……
簡直不敢想象后果,百分百不死也殘!
我一咬牙,拿起手機(jī),給老狼打了電話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