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似鐵假似鐵,官法如爐真如爐!
竹簽刺指甲縫這一招已經(jīng)多少年了,一開始就是衙門里懲治犯人的刑罰,能扛下來的硬漢幾乎不存在,也側(cè)面證明了這一手段的確是非常好使!
說來也怪,以前就是在電視里看到過這招,是我第一次運用到實際中,卻一點都沒感覺到壓力或是生疏,反而做的得心應(yīng)手、輕車熟路,仿佛血脈覺醒,天生就是干這行的人。
我不信林昊然能挺下來。
隨著一道道凄厲的慘叫聲回蕩在夜空中,林昊然早就迫不及待地開口:“是尹老爺子讓我這么干的!至于為什么,我也不清楚……真的啊,我沒騙你,否則我死全家……”
甩棍頂上的尖刺至少扎進去一半,得到的卻還是這個答案,看來他確實沒撒謊。
我把尖刺收了回來,甩棍也合攏了。
林昊然趴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全然沒有了之前在鶴城時的威風(fēng)。
正常嘛,這是云城,是龍得趴著,是虎得臥著!
“待會兒等尹大道來了,還要將他拿下?!蔽铱粗赃叺亩疟蠛蜅铋_山,“我得弄清楚,到底是誰讓他這么干的。”
二人都點點頭,說行。
事已至此,再不愿意得罪尹大道也只能硬著頭皮撐下去了。
說起來這尹大道也挺有意思,之前在鶴城的時候,對手找的是他,段星辰找的也是他,兩邊的人情都收,等于吃完被告吃原告唄?
一點職業(yè)道德都沒有!
鶴城到云城確實是近,我剛在現(xiàn)場安排的差不多,一輛掛著鶴城牌照的奔馳v級便緩緩開出了收費站,最終靠向路邊停在了我們一眾人的身前。
幾個漢子率先下車,拖出了鮮血淋漓的賀超,接著下來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頭,身高大概一米七的樣子,一身熨帖的灰色中山裝,正是我之前在視頻里見過的尹大道。
真人確實挺有氣場,年紀(jì)雖然大了,卻是身姿挺拔、目含精光。
“尹老爺子挺低調(diào)啊……以為您至少會帶幾十個人過來。”我笑著道。
“交換人質(zhì)而已,要那么多人干嘛?”意味深長地看了我們這邊一眼,尹大道輕聲道:“你夠可以的啊……我都退出江湖多少年了,還是第一次被人給逼出來!”
“說明尹老爺子還是愛惜門生,否則林昊然傷就傷了,管他干嘛?”我仍笑著。
面對我的馬屁,尹大道嗤之以鼻,也懶得再廢話了,直接擺了擺手。
交換人質(zhì)的過程很順利,林昊然過去了,賀超過來了。
“小超,你怎么樣?”我立刻伸手攙住了搖搖晃晃的他。
“沒……沒大礙……”賀超搖了搖頭,雖然面色一片慘白,身上也布滿了刀傷,但身子骨確實很硬實的,起碼還能正常說話。
“先去醫(yī)院!”我沉沉地說了一句,接著把他交給凱凱,讓凱凱開車載著他先走了。
另外一邊,林昊然也上了車,并且車子已經(jīng)調(diào)頭,準(zhǔn)備重新上高速了。
尹大道放下車窗,面色陰沉地說:“宋漁,本來是件小事,你交出那個二愣子就好……結(jié)果偏要搞這么大,可以,今天過后,咱們倆算是徹底結(jié)仇了!”
我冷笑著說道:“那你下來啊,咱倆現(xiàn)在就拼個高下!”
“放心吧,會有機會的!”尹大道合上車窗,車子也“嗡嗡嗡”重新朝收費站去了。
但當(dāng)車子駛?cè)雃tc車道時,本應(yīng)自動抬起的桿子卻沒有反應(yīng),司機還以為是設(shè)備不夠靈敏,于是又緩慢地往前開了幾米,試圖距離攝像頭更近一些。
就在這時,兩邊的崗?fù)ね蝗煌瑫r竄出十幾個人,各個都是手持刀棍,瘋狂地對那輛車子展開襲擊,輪胎首當(dāng)其沖扎漏了氣,接著車窗也遭到了慘無人道的蹂躪,“咣咣鐺鐺”“稀里嘩啦”的聲音頓時不絕于耳。
簡而言之就一句話,林昊然之前怎么砸的我車,他們也怎么砸尹大道的車!
鶴城的老泰山怎么了,這里可是云城!
確定車子已經(jīng)接近半報廢,并且再也啟動不了,車鑰匙都被搶走,這些人才停了手。
直到這時,我才帶著杜斌和楊開山等人,緩緩走向那輛已經(jīng)殘缺不全的奔馳v級。
踩著倒車鏡和玻璃渣子散落四處的地面,可以看到尹大道面色平靜地坐在第二排,似乎還好整以暇地打了個電話。
夠淡定,夠從容!
“好,好,那就這樣。”尹大道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放下手機,方才轉(zhuǎn)頭看向了我。
“尹老爺子,不用等機會了,現(xiàn)在就能拼個高下。來吧,下車,咱們好好談?wù)劇!蔽椅⑿χ鴽_他說道。
“這還拼什么,在你的地盤上,人又是你的多……不是被你按在地上摩擦么?”尹大道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沒看出有一絲絲的慌亂,“地上都是玻璃渣子,怕割傷我的腳,就不下去了?!?/p>
雖然占用了一條etc車道,不過其他車道依然正常通行,所以并不會妨礙兩邊時不時駛過的車。
不過大半夜的,也沒有幾輛車。
“尹老爺子,我不想和你作對,咱倆也無怨無仇的……只要你告訴我,是誰讓你這么干的,我馬上放你走行不行?”我面色誠懇地說。
“呵呵,人家找我辦事,錢也花了不少……轉(zhuǎn)頭就把人給賣了,你覺得合適嗎?換做是你,也不會的!我好歹也混了不是一天兩天,肯定不能干這種事,否則別人會不齒的!”尹大道搖了搖頭,態(tài)度相當(dāng)強硬。
“尹老爺子……”我的語氣逐漸加重:“看看旁邊的林昊然吧,我真不想這么對你!年紀(jì)一大把了,你確定自己能扛得住?”
尹大道還真的轉(zhuǎn)頭看去,就見林昊然一身的傷,刀口最少有十幾道,血都染紅了半邊座椅,怎一個慘字了得?
“確實是扛不??!他也就是年輕……要換成我,恐怕這會兒就掛掉了。宋漁,你下手太狠了,不給自己留余地??!”尹大道輕輕嘆氣。
“所以啊……”我笑起來:“尹老爺子,不想和他一樣的話,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嗎?”
其實我心里已經(jīng)隱隱有了懷疑,但就是想從他口中得到確切的答案,才知道接下來到底應(yīng)該怎么做!
總不能在無憑無證的情況下就去找他!
“宋漁……”尹大道又轉(zhuǎn)過頭來,面色平靜地說:“你是不是覺得在云城,就可以為所欲為、無法無天了???”
“那不然呢?”我微笑著:“都在自己的地盤上了,不囂張點怎么對得起‘東道主’這三個字?”
“說得就跟你是市委書記一樣……你覺得我混了這么多年,就沒有云城的朋友???”
尹大道的聲音剛落,我的手機就響起來,鈴聲在夜空中顯得極為刺耳,現(xiàn)場所有人都齊刷刷朝我看來。
看了一眼屏幕,我的面色有些凝重,立刻轉(zhuǎn)身走到一邊去接電話。
“哎,老哥!”
“怎么還把尹老爺子給困住了?人質(zhì)交換完了就讓他走啊……”
電話那邊傳來天脊集團董事長段星辰的聲音。
我倆最近確實處得挺好,還經(jīng)常悄悄聚在一起喝酒,但不能讓別人發(fā)現(xiàn)我們的關(guān)系。
瞥了一眼左右,雖然大家都看著我,但是距離稍遠,聽不到聲音的。
我說:“老哥,人質(zhì)是交換了,但我需要知道背后操縱的人是誰!”
我迅速講了一下之前的事,以及這其中種種的奇怪和詭異,最終確定就是有人設(shè)局把我往鶴城引!
“甚至我覺得吧,毛暢根本不在鶴城,八成有人放了個假消息!”我沉沉道。
“……馮德壽?”段星辰試探著問。
“應(yīng)該不會,他都安排你對付我了,又找尹大道干什么,除非他已經(jīng)不信任你了,可是咱倆沒露出任何端倪啊,這不是脫了褲子放屁嗎?”
段星辰?jīng)]有說話,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行了老哥,這事你別管了……我也不為難他,問出背后的人是誰就行!”我準(zhǔn)備掛電話。
“別!”段星辰立刻道:“他那種人很講信譽,不會跟你說的!他不說,你能不上手段?那么大年紀(jì)了,哪里能扛得住!這樣,你把他放走吧,隨后我來問他,保證給你一個答復(fù)!”
“老哥……”
“相信我!”段星辰呼了口氣:“我和尹老爺子相交很多年了,人家好不容易找我一次,我要置之不理,也不像回事??! 背后的人,我肯定給你問出來!”
段星辰在我這確實面子挺大的,首先合作不是一次兩次了,然后我之前在鶴城時,他也沒少幫我斡旋,更何況平時總在一起喝酒,這時候肯定不好直接拒絕。
我稍稍想了想,便說:“行吧老哥,這件事就交給你了?!?/p>
“放心,就這幾天,肯定給你一個答案!”
“好,那我放了尹老爺子。”
掛了電話,我便走回去,沖尹大道說:“走吧!”
“車都成這樣了,怎么走?”尹大道并不奇怪,面色淡淡地說。
我又擺手,讓楊開山出了輛不知道幾手的面包車,反正看外觀和內(nèi)飾應(yīng)該不超過五千塊的價格。
尹大道等人換了車,從容地上了高速,離開云城。
放走尹大道,杜斌和楊開山并未因此看不起我。
一來他們知道肯定有大人物給我打了電話,擱誰在這種場合也得給點面子;二來沒有徹底得罪尹大道,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和平解決就是皆大歡喜。
我找人清理了下現(xiàn)場,將兩輛損壞的車送到修理廠,又對杜斌和楊開山表示過感謝后,大家方才各自散去。
我并沒有回家休息,而是馬不停蹄地趕去醫(yī)院。
賀超已經(jīng)做完手術(shù)了,凱凱一直忙前忙后,醫(yī)藥費也是他墊的。我到了后,便把費用轉(zhuǎn)給了他,并且對其表示感謝。
“客氣了漁哥……咱們以后好好處吧,狗哥不會再跟你作對了。為這事,李東都退圈了,狗哥心里蠻難過的?!眲P凱挺誠懇地說了一句。
“行?!崩顤|退圈對我來說其實是件好事,省得他一天到晚那么糾結(jié)。而且這幾個大佬,除了葉桃花外,其他人都不怎么信任,當(dāng)然嘴上還是很客氣的,不能說人家?guī)土宋疫€講垃圾話。
凱凱離開后,我便坐在賀超床邊,這小子整個人都垮了,臉色晦暗、雙眼無神。
“咋回事啊,當(dāng)初在南山,傷得比這重多了,也沒見你這么郁悶??!”我笑呵呵說道。
“……情況不一樣啊,這次是真的受打擊了!”賀超嘆著氣:“我是真沒想到,因為一件這么小的事情,尹老爺子能把我揍成這個逼樣!他平時明明最疼我的!”
“你以為是一件小事,其實是斷人財路、殺人父母!”我幽幽道。
“……什么意思?”賀超一臉不解。
我便給他講了一下之前的事。
“原來是這樣啊……我就說嘛,尹老爺子咋生這么大氣,原來是收了別人的錢!”賀超很是無語,伸手摸著自己的臉和額頭。
“……不好意思,是我連累了你!”我把手放在他肩膀上。
“這說的啥話,你可是救過我一命,這點程度的回報也不算什么??!”話雖然這么說,賀超還是耷拉著臉,顯然今晚的遭遇讓他備受打擊。
“你感覺自己還能回鶴城嗎?”我試探著問道。
如果賀超說回不去了,尹大道肯定不放過他,我就想轍給他安排差事。隨著我在云城的名氣越來越響,漁利金融公司現(xiàn)在越干越大,正是缺少各方面人才的時候。
不夸張地說一句,白寒松我都想挖過來,讓他負責(zé)對外接洽事宜,梁國偉這群狗逼根本不會跟人溝通,往往三兩句話沒說就要干起仗來,可惜他守著銀行的那個工作舍不得放棄。
“……等你們的事情解決完了,我還是回鶴城吧?!敝牢蚁胝f些什么,賀超幽幽地道:“好歹跟尹老爺子那么久了,讓他揍一頓出出氣也沒什么……鶴城是我老家,家人朋友都在那里,哪能說放棄就放棄?”
“好吧,你自己考慮清楚就行!尹大道要是再綁架你,我可不管了啊!”我半開玩笑地說了一句。
“當(dāng)我傻啊……都說你們的事解決完了再回去嘛!”賀超嘟囔著。
我倆正聊著天,突然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囙须s聲,出門一看才發(fā)現(xiàn)是葉桃花、包志強、梁國偉等人來了。
今天晚上,葉桃花和包志強均遭到鶴城的人圍攻,沒有太大危險但又一時難以脫身,后來我讓梁國偉等人分成兩撥支援他們。
現(xiàn)在看來戰(zhàn)斗是結(jié)束了,因為他們送來不少傷者,大半夜的醫(yī)院又熱鬧起來,值班的醫(yī)護們紛紛出來接客。
一問才知,跟他們交手的二人是張思遠和陳陽,尹大道的另外兩個極出名的門生,賀超見了都要喊一聲遠哥和陽哥的那種。
看來背后那人真是出了不少的錢,不光請了尹大道重新出山,還安排了這么多鶴城大哥。
大手筆?。?/p>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出起的,毛暢那個窮逼首先被排除在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