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開始到現(xiàn)在,余建樹始終沒有動過。
無論是勞國被殺,還是白為和秦塔沖上去,再到二人被打倒在地,他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像是下肢突然癱瘓了似的。
當(dāng)然,說一動不動過分了,實際上余建樹還是動了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瑟瑟發(fā)抖——好吧,還不如不懂,簡直太丟人了。
很快,笑閻羅走到了余建樹的身前。
“剛才,你為什么不上???”笑閻羅笑瞇瞇地問道。
“……為什么要上?”余建樹面色蒼白,大汗淋漓地說:“勞國殺了黑閻羅,您又殺了勞國,不是天經(jīng)地義的嘛……”
“哈哈哈,說得好!十二羅漢之中,很難有你這樣明事理的人了!”笑閻羅笑得更開心了,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勵。
白為和秦塔躺在地上,均是咬牙切齒、目光如火,惡狠狠瞪著余建樹,臉上滿是輕蔑。
“你表現(xiàn)得很好?!毙﹂惲_繼續(xù)拍著余建樹的肩膀,“從頭到尾究竟怎么回事,你能詳細跟我說一下么?”
“當(dāng)然能!”余建樹毫不猶豫地開口,說自從項俊死了以后,白為就始終心懷不軌,這次謀害黑閻羅是蓄謀已久,最終的目標是其實是笑閻羅……
總之將過去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部說了出來,包括中途還叫艾葉過來幫忙,后來又把人家趕走等等,簡直事無巨細,沒有任何隱瞞,恨不得把鄰居家養(yǎng)了條哈巴狗的事都告訴笑閻羅。
“我從一開始就反對!”講到最后,余建樹怒氣沖沖,又開始表忠心了:“要不是迫于白為的淫威,我都想把他們統(tǒng)統(tǒng)殺光!閻隊長,您慧眼如炬,終于揭穿了那個家伙,我也不用再辛辛苦苦地演戲了!”
“哈哈哈……”笑閻羅愈發(fā)開心,“你小子很好,非常好!夠無恥,夠不要臉,我太喜歡了,非常合我胃口!對了,你叫什么來著?”
“余建樹!”
“好名字!”
笑閻羅滿意地點點頭:“從今天起,你就叫樹閻羅,取代黑閻羅的位置!我們五殿閻王,就是要夠下作才能擔(dān)任……你已經(jīng)達到了初級門檻!”
“謝閻隊長!”樹閻羅無比激動,當(dāng)場跪在地上,“砰砰砰”磕了幾個響頭。
白為抬起頭來,淚流滿面、仰天長嘆:“十二羅漢之中,真有這種懦夫加慫包!”
秦塔則發(fā)出一聲聲的冷笑,鄙夷之情溢于言表。
“他倆看不起你。”笑閻羅笑著道:“你打算怎么辦?”
“閻隊長,給我個機會……讓我殺了他們!”樹閻羅站起身來,目光灼灼。
“好,去吧!”笑閻羅點點頭。
樹閻羅摸出一柄刀,徑直朝白為和秦塔走了過去。
“白隊長,這是你逼我的!”樹閻羅面色陰沉,“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闖進來!我沒有錯,我只是順勢而為!”
其實不用樹閻羅動手,白為也臨死不遠了,他的傷很重、很重,只剩最后一口氣了。
白為環(huán)顧左右,幾個兄弟死的死、傷的傷、叛的叛,自己也馬上要歸西了,十二羅漢今天算是徹底完了!
小院里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息,白為不絕望也不憤怒,只是后悔連累了這些兄弟。
“項隊長,對不起,我真的盡力了……”白為躺在地上,呆呆地看著天空,“仇沒報了,兄弟也都完了,都不知道下去以后怎么見你……”
“噔——”
就在這時,一道輕巧的聲音響起,一個人影突然從墻上躍下,接著迅速朝白為和秦塔奔了過去,將二人提起來后,又立刻快跑幾步,從另外一邊圍墻翻出。
這時候,樹閻羅正走過去,笑閻羅等人也都站在一邊,現(xiàn)場愣是沒有一個人能反應(yīng)過來。
“艾葉,是艾葉!”樹閻羅愣了一下,隨即叫出聲來。
“追!”笑閻羅咆哮一聲,立刻朝圍墻方向撲去。
眾人也都前仆后繼地追過去。
……
艾葉早就來了,一直趴在墻頭尋找機會,發(fā)現(xiàn)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樹閻羅身上,便果斷出手救走了白為和秦塔,因為時機的把握非常精準,所以第一步算是大獲成功。
但距離真正逃出去至少還差著十萬八千里。
艾葉再能跑,畢竟手里提著兩個大漢,這是至少三百斤往上的重量;而笑閻羅反應(yīng)再慢,也是一位絕頂高手,更何況手下還有那么多人,當(dāng)即在城中村里圍追堵截。
單看現(xiàn)場局勢,艾葉是跑不掉的,被笑閻羅殺掉也是遲早的事!
白為非常清楚這點,當(dāng)即有氣無力地說:“你是不是有病……為什么要救我們……”
秦塔也惱火地道:“就是,你神經(jīng)吧,現(xiàn)在不僅救不了我們,還把你自己也搭進去了!”
艾葉一邊穿行在巷子里,躲避著無處不在的追兵,一邊沉沉地說:“剛和宋董通過電話,他馬上就到了!”
白為一聽反而更怒:“宋漁來了有什么用?”
秦塔反而松了口氣:“宋董要來了???那好,我們有救了……”
白為莫名其妙:“怎么就有救了,他是能打過笑閻羅,還是在金陵城有人脈?他一個北龍門的,來到這里也只有挨打、被殺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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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塔搖了搖頭:“未必!我被他綁過幾天,確定這人絕非池中之物……只要他現(xiàn)身了,就沒有他辦不成的事情!”
“你確定是被綁了幾天,不是比他們洗腦了?”白為愈發(fā)來氣:“怎么感覺你好像進什么邪教轉(zhuǎn)了一圈似的?”
“白隊長,我沒騙你,宋漁真有這個本事!不信你問艾葉,他之所以敢救咱倆,絕對是因為宋漁有辦法克制笑閻羅!”秦塔言之鑿鑿。
“……他有沒有辦法克制笑閻羅,我還真不知道!”一直沉默的艾葉開口說道:“但我就是對他有信心!”
“我服了,我真服了,感覺你們一個個都被宋漁給洗腦了……真的,快把他吹成神仙了,無所不能的神仙!我承認他在并州很無敵,甚至在整個北方都很有影響力,要不之前項隊長也不會兵敗如山倒……但這里是金陵,是南方?。∧銈冋f說,他在這有什么,上次要不是項隊長主動犧牲自己……他連那個小公園都逃不出去!”白為氣得都快要吐血了:“你們愿意信就信吧,反正我是不信!”
“一會兒等宋董來了,你就信了!”艾葉仍舊拼命奔跑,時不時還在幾面圍墻之間上竄下跳,主打的就是一個神出鬼沒、出其不意。
但笑閻羅的人還是越來越近,包圍圈也越來越小。
“算了,希望他真的能救你們!”白為嘆著氣,“把我放下,我已經(jīng)快死了,沒必要再多加我這個拖累。”
“少廢話啊,說了救你,一定會救你的……”艾葉咬著牙,繼續(xù)穿行在狹小的巷子里。
“是啊白隊長,只要撐到宋漁來了……咱們一定能獲救的!”秦塔為他鼓氣。
“踏踏踏——”
與此同時,前后左右同時閃出幾個人來,不多不少恰好將艾葉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不得已,艾葉只好站住腳步,目光灼灼地盯著四周。
“踏踏踏——”
又是幾道腳步聲響起,正是笑閻羅帶著其他幾個閻羅走了出來。
“跑啊,繼續(xù)跑?。 笨粗~狼狽的模樣,笑閻羅笑得都不行了。
“到現(xiàn)在了,宋漁還沒有來……這就是你們說的絕對可信?”其實白為真的快油盡燈枯了,但這時候真不敢死,一方面是回光返照,一方面是心中著急。
“放心,我開著位置呢……宋董能找過來!”艾葉沉沉地道。
“都這時候了,你還信他……”
“噼里啪啦——”
話音未落,真有大片的腳步聲響起,仿佛有千軍萬馬正在趕來。
不光是白為等人,就連笑閻羅都忍不住詫異地朝左右看去。
因為兩邊的巷子七拐八繞,所以眾人先是聽到聲音,接著才看到人。竟是一群警察,還是荷槍實彈的警察,不多,也就十幾個的樣子,來到現(xiàn)場便紛紛舉起槍來。
“別動!”
“不許動,抱頭蹲下……”
大部分人立刻都蹲下了,但笑閻羅沒動,反而罵罵咧咧:“有病吧,誰報的警?!”
“我?!本驮谶@時,又一道聲音響起。
眾人再次轉(zhuǎn)頭看去,就見幾個人自警察身后走出。
二愣子、向影,還有我。
沒錯,我終于登場了!
“我報的警?!蔽?guī)е艘贿吳靶?,一邊很認真地說道:“這里發(fā)生打架事件,難道不能報警?”
話音落,我已經(jīng)站在了艾葉身前,將他和白為、秦塔都護在自己身后。
向影和二愣子一左一右站在我的兩邊。
看我來了,艾葉徹底放松下來,將白為和秦塔放在地上,將他們扶到墻邊坐好,接著和我打了一聲招呼,就連秦塔都客客氣氣地叫了一聲宋董。
“這就是你們說的宋漁一定能克制笑閻羅?”白為沒有好臉,反而無語地低聲嘟囔:“報警?別搞笑了好嗎,笑閻羅會怕警察?”
“白隊長,你安靜會兒,相信我不會看錯人……宋漁一定沒有問題!”秦塔同樣低聲回答。
“是的,你瞧好吧,宋董一定能夠笑到最后!”艾葉也低聲說。
“哈哈哈……”
先不說我能不能笑到最后,但笑閻羅是真的笑得很開心,笑得前仰后合,笑得花枝亂顫,他好像真的很愛笑,一逮著機會就笑個不停、笑個沒完。
“報警……報警……”這兩個字好像點了他的笑穴,笑閻羅捂著肚子,擦著眼淚,“宋漁,你是在逗我嗎……你覺得報警對我來說有用?”
“阿sir,他說報警沒用……你們怎么看???據(jù)我所知,他還是個殺人犯?!蔽肄D(zhuǎn)頭看向周圍的幾個警察。
“立刻抱頭蹲在地上!”其中一個警察大怒,再次持槍對準了笑閻羅。
“別激動,也別沖動。”笑閻羅舉起手來,笑嘻嘻道:“我和你們局長關(guān)系很好,方便讓我打個電話嗎?”
“……你打吧!”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些的警察說道,顯然經(jīng)驗豐富,知道對方不太好惹,給自己留一條后路。
“哎,好!”笑閻羅笑瞇瞇的,當(dāng)即放下雙手,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出去,“哎,小蘇啊,我這遇到一些問題……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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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他在給蘇景明打電話——正德商會在金陵城的負責(zé)人,手握大量資源和人脈——但我仍舊無動于衷,面色平靜地盯著對方。
白為卻不淡定了,著急地說:“完了!完了!蘇景明一出手,這些警察馬上就要走了!我死也就算了,本來就快死了……你們死也太虧了吧!宋漁,你到底有辦法不,沒有這個金剛鉆就別攬這個瓷器活行不?”
我則淡淡地道:“沒事,你讓他打!我今天肯定保住你們幾個?!?
“……你最好別吹牛!”白為輕輕地咬著牙。
笑閻羅很快掛了電話,沖那名年老的警察道:“稍等下吧,你們局長馬上就聯(lián)系你。”
“行,我等著?!崩暇熘苯幽贸鍪謾C等了起來。
“看著他們,別讓他們逃了!”笑閻羅指著我們幾個,沖自己的手下說道。
哭閻羅、丑閻羅、俊閻羅、樹閻羅分別帶領(lǐng)一些漢子,將四面八方的出口堵了個嚴嚴實實。
巷子里,大家各司其職,就這樣靜靜地等待著。
夏天,又是午后,還是南方,各種buff簡直要集齊了,眾人熱得只要稍站一會兒,汗水便濕嗒嗒黏在身上。
等了大概七八分鐘,老警察實在扛不住了,抬頭問道:“我們局長到底什么時候打電話啊!”
“……你等一下!”笑閻羅也覺得很疑惑,再次拿出手機撥通了蘇景明的電話。
“哎,咋回事……什么,宋漁也找了人,兩邊正在拉扯……你開什么玩笑,他一個北龍門的,在金陵怎么會有人……”笑閻羅一臉的不可思議。
艾葉頓時一臉欣喜:“看看,我說什么來著!”
白為沉著一張臉沒說話。
“行……行……那我再等一會兒……”笑閻羅掛了電話,抬頭沖那老警察說:“你別著急,再等一下!”
“可以!”老警察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便在原地繼續(xù)等待,還把帽子摘下來扇著風(fēng)。
過了一會兒,老警察的手機終于響起。
他早就在等這一刻了,迅速接起電話:“喂……好……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老警察抬起頭來,意味深長地看了笑閻羅一眼,接著一擺手說:“收隊!”
十幾名警察當(dāng)即收了槍,跟著老警察離開現(xiàn)場。
“哈哈哈……”笑閻羅再次笑得彎下了腰,“宋漁,現(xiàn)在還有什么話好說的?”
白為自然更加急眼:“早就跟你說了,沒有金剛鉆就別攬這個瓷器活……現(xiàn)在好了,撘進來的人更多了!”
我則幽幽地道:“著什么急,警察之所以走,是因為我真正的援兵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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