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松的感染下,南宮烈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或許是想到自己剛做了第七局一把手沒多久,什么抱負都還沒有施展,便要不久于人世了,悲傷的情緒逐漸上涌,他哭得越來越大聲,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爹。*5*k?a_n+s¨h¢u~.^c?o^m~
話說回來,他爹確實死了。
云松和南宮烈身上都捆著繩子,沒有辦法抱頭痛哭,但也依偎在一起哭著,我在旁邊看得實在牙酸,心想你倆干脆搞基算了,直接親嘴不是更好。
二人哭了一會兒,大概是哭累了,漸漸地收了聲。
南宮烈臉上的淚痕未干,和血跡混在一起,看上去很埋汰,他嘆著氣說:“是我的錯,沒準備好,就帶著你們來了老撾……”
云松立刻搖頭說道:“南宮局長,不是你的錯,你的準備已經夠充分了……唉,只能怪咱們運氣不好吧,就這樣不明不白地踩了坑?!?/p>
南宮烈面色復雜地道:“你一點都不怪我么?”
“不怪!”云松眼神堅定:“在蜀中的時候,我就應該死了,是你救了我??!南宮局長,因為你的存在,我又茍活了幾個月,心中只有感激和謝意!”
“吳華,你呢,你怪我么?”南宮烈又看向我,眼眶有些泛紅,“最倒霉的就是你了,才跟我沒幾天,就要下黃泉了!”
“……”我沒說話。
“你什么意思?!”云松打抱不平,瞪著眼說:“和南宮局長一起下黃泉,你覺得委屈了是不是?!”
“不是,你看你急什么?”我輕輕嘆著氣:“我的意思是說,咱們不一定死,你們也不用這么悲觀!”
“什么意思?”云松皺起眉頭,不可思議地看向我:“你有辦法逃出去???”
“……”我又不說話了。
“怎么,還想賣關子???!”云松的眉毛高高挑起。
“吳華,你有什么法子就趕緊說!”南宮烈也著急地看向我。
“噓——”我搖搖頭,示意他們安靜。
云松和南宮烈立刻閉上了嘴,一個個充滿期待地看著我,將所有希望放在我身上;而我始終沒有發(fā)出聲音,豎起耳朵傾聽門外的動靜。
幾分鐘后,我才確定地說:“這棟樓里沒有多少人了,起碼不如白天那么熱鬧?!?/p>
“廢話,還用你說!”云松一臉煩躁地道:“咱們身上捆著繩子,人家根本不怕咱們跑了,用得著留那么多人看么?人家早就該回家的回家,該睡覺的睡覺了!”
“誰說捆著繩子就跑不掉?”我的嘴角微微上揚,臉上浮現(xiàn)笑容。/E`Z!小*說/網? ¨已?發(fā)!布,最′新+章^節(jié)\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云松惡狠狠瞪著我。
“南宮局長,你看他!”我輕輕咂著嘴,“我是真想救大家啊,但他這個態(tài)度,我的心都涼了?!?/p>
“你要真能救出大家,不用我說,他就會主動向你道歉了!”南宮烈直勾勾盯著我。
“真的?”我將信將疑。
“當然,我了解他,一向恩怨分明!”南宮烈仍盯著我:“到底怎么出去?”
“沒錯!”云松粗聲粗氣地道:“真能出去的話,不要說道歉了,給你磕仨響頭都沒問題!”
“嘿嘿,那可就說定啦!”
當著二人的面,我的嘴巴微動,舌頭在口腔里卷來卷去,像是毒蛇在草叢里打滾。不一會兒,我的舌頭往外一推,一截寒光四射的刀片出現(xiàn)在唇齒邊。
——這一招當初是跟陳永生學的,從那之后口腔里便藏著刀片,以備不時之需。
現(xiàn)在不就派上用場了嘛!
這一招其實沒什么難度,只是需要一些技巧,但在不會的人眼里,真就驚為天人。可想而知,南宮烈和云松有多震驚,二人看到我嘴巴里探出刀片,差點驚得叫出聲來。
“噓——噓——”我沖二人搖著頭,他們終于安靜下來。
我用牙齒咬著半截刀片,慢慢低下頭去,同時脖子上下聳動,割著手腕上的繩子。就聽“呲啦”“呲啦”幾聲,繩子便“簌簌”落在地上,像是蛻了皮的毛毛蟲。
南宮烈和云松一臉欣喜,差點再次驚呼出聲,我再次沖他們搖搖頭,示意二人千萬安靜。
二人小雞啄米一般點頭,真就一點聲音都沒有發(fā)出來。
雙手恢復自由以后,我便從口中取出刀片,將自己身上和腳上的繩子都割開了。接著我便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又走過去將南宮烈和云松身上的繩子割開了。
云松立刻從地上爬了起來,并迅速活動著手腳。
南宮烈則因為受了重傷,即便重獲自由,也無法站起,手腳掙扎幾下,還是倒了下去。
“南宮局長!”我和云松立刻撲了過去。
“噓……噓……”他沖我們倆搖著頭,雖然滿臉痛苦,但還是咧著嘴,露出笑意:“吳華,你真牛逼,怪不得任先生賞識你……不愧是頂級高手?。 ?/p>
接著又轉頭看向云松:“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說的,可以跪下給人家磕頭了吧?”
“……等真的逃出去再說吧!”云松咬緊牙關,雖然還是嘴硬,但語氣已經比之前緩和多了,看向我的眼神也多了幾分欣賞和敬佩。|:$天£禧tt小{說ˉ網~ £;更D新-?¥最2~快2+
我才不在乎他磕不磕頭,當即奔到窗邊向外張望,云松也迅速走了過來。
夜晚的丁家工廠極其安靜,不止是這棟辦公樓,其他廠區(qū)也沒幾個人了,偶爾有幾個保安巡邏,看不出來任何問題。
“樓層不高?!痹扑赏缕沉艘谎郏f道:“幫忙把南宮局長捆到我的背上,然后一起下去?!?/p>
“好!”我答應了。
我倆回到南宮烈的身邊,接著一起動手,先將南宮烈扶起,攙到云松的脊背上,又從地上撿了一些繩索,將二人的身體牢牢捆在一起。
確保南宮烈掉不下來,以及云松的行動也不受影響!
云松背著南宮烈跳了幾下,確定沒有問題,便走到窗戶邊,再次向下看去,大概覺得時機合適,便雙手撐著窗臺,準備翻下去了。
“等等——”我突然想起什么,立刻叫了一聲。
“怎么?”云松轉過頭來,疑惑地看著我。
“等下……”我沖他擺擺手,隨即走到門口,將耳朵貼在門上,仔細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確定沒有聲音,我便輕輕把門拉開了。
“你干什么……”云松瞪大眼睛,低聲喝著。
南宮烈也滿臉不解地看向我。
“不要著急,等我一下……”我再次交代一聲,隨即像只貓一樣溜了出去。
幾分鐘后,我返了回來,手里拿著一支長劍和一根甩棍,將門關上迅速來到窗邊,笑嘻嘻道:“就那么幾個人還都睡著了,吃飯的家伙總得拿回來吧!放心,沒有把握的事我不會做?!?/p>
說畢,我便將長劍遞給云松。
“……就這伙伴,你敢說不靠譜么?”趴在云松背上的南宮烈輕輕地嘆著氣。
云松更是被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窗外的月光灑在他那雙微微有些泛紅的眼睛上。
“……謝謝!”云松長長地呼了口氣,伸手將劍接了過去,并插在自己腰間的褲帶上。
“不用客氣,主要是拿我的,順便把你的拿過來!”我將甩棍收進口袋,探頭看了一下窗外,確定沒有什么危險,隨即雙手扒著窗臺,如同一頭敏捷的豹,輕輕松松翻了出去。
云松也跟上來。
雖然云松背著南宮烈,但是他的身手同樣敏捷,和我一起翻過窗臺,又沿著下水管慢慢挪動。樓層確實不高,也就五層,很快便來到地面上。
到了地上就更容易了,我們本來就對丁家工廠的地形很熟悉,來之前就了如指掌,掌握著每一處攝像頭覆蓋不到的盲區(qū)。
我和云松沿著盲區(qū)持續(xù)前行,時不時還會鉆進綠化帶里,中途也遇到幾次巡邏的保安隊,但有驚無險地避開了他們。
——當然能避開了,一切都是我安排下的局,肯定是能輕輕松松離開這個地方的。
穿過一大片綠化帶,來到最北邊的圍墻處。
圍墻很高,有三四米,我先半蹲下來,讓云松踩著我的脊背上去,接著他又蹲在圍墻之上,一把將我拉了上來。
我倆翻過圍墻,在月光的映照下,躍到廠區(qū)外面的空地上。
丁家廠區(qū)除了前門和后門是寬闊的馬路,兩邊都是密密麻麻的樹林——這玩意兒對老撾這種熱帶國家來說并不稀罕,隨便下一場雨便能涌出大片大片的草叢來。
逃出丁家工廠,我們又向前奔了一段距離,確定丁家的人不會再追上來了,方才停住腳步,將南宮烈身上的繩子解開,并且放了下來。
南宮烈傷得不輕,不趕緊治療的話,沒準會有生命危險。
剛才是來不及,現(xiàn)在終于有時間了。
我和云松的武器之前是被人收走了,但身上的各種急救藥物還在,當即便為南宮烈止血、包扎起來。
南宮烈確實傷得挺重,渾身上下血肉模糊,毫不夸張地說,距離死亡都只有一線了,由此可見林霸天出手多狠,確實是帶著不少私仇在里面了。
我和云松一起動手,很快將傷口處理了個七七八八,暫時還沒法站起來,但一條命起碼是保住了。
“難以想象,我們竟然真的逃出來了……”正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時,南宮烈突然開口,他躺在潮乎乎的草地上,抬頭看著漫天的銀色星斗,無比感慨地說:“一個云松,一個吳華,我真慶幸有你們這兩個兄弟!”
“……是吳華救咱們出來的,我在其中沒有起到什么作用!當時的我就是等死,已經做好了共赴黃泉的準備!”云松滿臉羞愧地道。
“你知道就好!”南宮烈輕輕地嘆著氣,眼睛仍舊看著浩瀚的星海,“我早說了,加入第七局,就是咱們自己的兄弟……你還每天抬杠,時不時針對他!是,我知道你為云風不平,我也很痛惜云風的死,但那時候咱們和吳華是對立方啊!你拍著良心說,吳華有做錯任何事嗎?”
“……沒有!”云松咬牙回答。
“那你現(xiàn)在該做什么?”南宮烈步步緊逼。
云松呼了口氣,忽然站起身來,面朝我的方向跪了下來,并“砰砰砰”地磕起頭來。
“哎哎哎……”我趕緊伸手攔他,攙著他的肩膀說道:“別這樣,我也沒做什么,實在受不起啊!”
“我之前說過,你要真能救出我們,我別說道歉了,給你磕仨響頭都沒問題!剛才磕了兩個,還差最后一個了!”云松目光灼灼地道。
“你就讓他磕吧!不磕完這三頭,他晚上覺都睡不好了!”南宮烈沉沉地說:“吳華,這是你應受的!”
“真不用啊……”我挺無奈,但還是把手撤開了。
“吳華,之前是我的錯,請你原諒我吧!這一次,謝謝你救了我的命,我保證以后再也不針對你!”云松面色誠懇地沖我磕了最后一個頭。
“好了,可以了!”我才將他攙起,嘆著氣說:“你對我有氣是應該的,我對你也有氣……八爺?shù)乃?,我到現(xiàn)在還埋怨你,只是自己加入了第七局,沒辦法找你報仇罷了!”
“以后你倆誰也別找誰報仇了!”南宮烈及時說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以后都是自己人!之前在任先生的協(xié)調下,我和燕玉婷已經和解了,你們也沒必要再惦記之前的恩怨了!”
“是!”“是……”我和云松同時答應。
清冷的月光下,四周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叢林,仍舊躺在地上的南宮烈面露微笑:“這就對了嘛,吳華進來的第一天,我就說了以后是朋友、是伙伴、是戰(zhàn)友……最近行動雖然屢屢失敗,但能收獲真摯的情誼,也算沒有白來!”
“是!”我和云松再次點頭。
“好啦,準備走了!”南宮烈笑得更燦爛了,仿佛沒打敗仗,而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勝仗,“能有你們這兩個好兄弟,我對第七局的未來充滿希望,渾身上下也充斥著干勁!我相信,遲早有一天,一定能干掉宋塵和宋漁!”
我和云松當即再次一起動手。
先是將南宮烈倚在云松背上,接著又將地上的繩索撿起,再次將二人的身體緊緊捆在一起。
云松原地跳了幾下,確定沒有問題,轉頭沖我說道:“雖然但是,如果你不用十字弩,那天肯定是打不過云風的!”
我來了氣:“就用,怎么了?憑什么不讓我用?”
云松咬著牙道:“這是道德問題!江湖規(guī)矩,沒有這么干的!”
“都你死我活了,誰跟你講道德?”我冷笑著:“你們那天一大群人圍攻上來,就符合江湖規(guī)矩了?”
云松還想說點什么,南宮烈打斷我們:“行了行了,剛才不是和好了嗎,怎么又吵起來了?以前的事,誰也不許再提,否則我怕就要家法伺候了!”
云松這才閉上了嘴,我也不說話了。
正要一起離開,前方忽然傳來簌簌聲響,月光下幾個身影若隱若現(xiàn),顯然正有人朝這邊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