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休盯著對方的眼睛。
后者一臉坦然。
杜休無比厭惡。
他討厭所謂的命運。
更討厭帝國長青。
這些人是瘋子,上次大陸戰(zhàn)爭的帝國遠征軍,都有可能是他們親手葬送的。
這世界上,還有什么事,是他們不敢干的?
帝國長青的意志,太沉重、黑暗、狂熱。
他自幼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說是自私冷漠也好,逃避責(zé)任也罷。
總之,他不愿背負帝國意志。
杜休望著窗外的陽光。
刺眼。
寒冷。
他站在下方,看不清上面的景象。
二先生道:“杜休,這個時代,教廷混亂,帝國黑暗,部落野蠻,萬載將至,第十次滅世之戰(zhàn)來臨后,沒人可以避免?!?/p>
“你逃不了,我也逃不了?!?/p>
“你可以去教廷,但你肯定會死?!?/p>
“教廷人,會殺了你?!?/p>
杜休面帶厭惡,冷笑一聲道:“我怎知你是不是危言聳聽?!?/p>
此時,二先生莫名向外看了一眼,眼睛不由瞇起來。
而后,他扭頭看著杜休,笑了笑:
“別動不動就代入受害人視角,也別什么事都用陰謀論的眼光去看待?!?/p>
“你,還不值得我去騙?!?/p>
“好了,這些話題太過沉重,未來也很遙遠。”
“你防備心太強,再聊下去也沒什么意思?!?/p>
“樓下,有我為你準備的小禮物?!?/p>
“為不為帝國效力,那些都是你的?!?/p>
“若你加入帝國,無面人犯下的惡行,需要經(jīng)過一定審判程序?!?/p>
“但放心,最終肯定無事?!?/p>
“至于其他的好處,唔...暫時想不到太多,帝器你不缺...其余的小玩意,我懶得拿出手?!?/p>
“以后事上見吧?!?/p>
二先生站起來。
身披帝國陽光。
“杜休,這個時代,不是和平時代?!?/p>
“戰(zhàn)爭的號角,不日將會響起?!?/p>
“有人,在黑暗中,舉起火光,照亮他人。”
“有人,在風(fēng)雨中,高歌猛進,迎來彩虹?!?/p>
“有人,在動蕩中,躲避一切,茍延殘喘?!?/p>
“選擇權(quán)在你手中?!?/p>
“你慢慢考慮吧?!?/p>
“若是想好,便聯(lián)系我?!?/p>
話音未落地。
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只余下一地陽光。
與一位面無表情的清秀年輕人。
良久之后。
杜休起身,邁步來到樓下。
寬敞的晚宴大廳內(nèi)。
桌椅等雜物,全被清理出去。
天花板上,男女老少近千余人,雙手被鐵鏈束縛,吊在天花板上,嘴巴被人用膠帶纏死,發(fā)出嗚嗚的求饒聲。
一旁,地面上,躺著一頭重傷昏迷的兇獸。
此獸占據(jù)小半個晚宴大廳,長十余丈,身軀如卡車,人頭大小的淡紅色鱗片,布滿全身,只不過,此時,體表半數(shù)鱗片破碎。
此獸生有三顆蟒首,其中一顆頭顱,已被打爆,血肉模糊,余下兩顆頭顱上,眼睛緊閉,有微弱的呼吸聲傳來。
它身下,淌著大片粘稠血液,匯成血泊。
瀕死之獸。
見到此獸相貌,杜休微微一愣,眼睛瞇起。
初代種兇獸,三首焱蟒。
教廷兇獸一脈的王族之一。
兇獸身前,是如小山般的原髓礦石與一堆藥草。
再往前,是桌椅。
桌子上,有一個打開的木盒,盒子內(nèi),放著一株散發(fā)著慘綠熒光的藥草。
四大毒草之一,骨罌草。
盒子旁邊,放著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兩句話。
【這些藥草,是朱九未搜集到的藥草?!?/p>
【帝國俱樂部,萬兆天,體內(nèi)移植有初代種兇獸血脈?!?/p>
杜休望著紙條沉默良久。
包括骨罌草在內(nèi)的藥草,都是災(zāi)厄修法通脈境所需藥草。
他曾托朱九尋找過。
朱九背后的老板,應(yīng)是二先生。
至于初代種兇獸,他也曾向軟大佬索要過。
二先生能猜到自已缺少這些東西。
對方把他最需要的東西,都送到了眼前。
而后,輕描淡寫的說是...免費送的小禮物?
片刻后。
清秀年輕人將初代種兇獸、原髓礦石、一眾藥草收入空間。
他坐在椅子上。
兇獸鮮血在他腳下蔓延。
清秀年輕人平靜的注視著,空中懸掛著的一眾帝國人。
有孤兒院里,欺辱他的老師。
有街頭流浪時,霸凌他的流浪漢與地痞。
有把他賣到礦場的人販子團伙余孽。
有秘鎢礦場里,因輪崗調(diào)到其他地方,逃過一死,曾毆打過他的警衛(wèi)。
除了這些人,還有一些比較富態(tài),西裝革履的人。
這些人,應(yīng)是與秘鎢礦場有關(guān)的馬氏族人。
他認識其中一位。
那人是運輸物資捎帶手收購藥草的馬氏運輸負責(zé)人。
此人,曾來過數(shù)次秘鎢礦場。
吊在此處的人中,有一半,曾是他少年時的陰影。
在他人生經(jīng)歷中的某一段時期內(nèi),需要看著這些人的臉色茍活。
他們的面孔,如夢魘,如魔鬼。
在每一個夜深人靜的夜晚如期而至,叩響他的夢鄉(xiāng)房門。
空中。
被懸掛的眾人,望著清秀年輕人,坐在他們身前,一言不發(fā),眾人眼神愈發(fā)驚恐,身體在空中不斷掙扎,嘴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有人哭泣。
有人驚恐。
有人絕望。
時間過的太久遠。
大部分人并不記得杜休。
拋除時間、相貌等因素。
他們也無法將眼前這位,神情淡漠,氣質(zhì)不凡的清秀年輕人,與孤兒、乞丐、礦奴聯(lián)系在一起。
他們只知道,這位年輕人,來頭很大。
除去底層人,一些馬氏財團之人,認出了杜休。
他們一臉絕望。
清算,還是到來了。
大廳內(nèi)。
清秀年輕人坐在椅子上,點燃一根香煙,視線掃過一張張面孔。
回憶如浪潮般襲來。
他在大廳里,坐了很久,很久。
腳下,一地?zé)燁^。
直至傍晚來臨,最后一縷陽光,照射在他臉上。
一側(cè)臉頰有光,一側(cè)臉頰黯淡。
杜休站起身。
片刻后。
晚宴大廳內(nèi),懸吊的眾人。
大部分淪為尸體,失去呼吸。
只有極少數(shù)人,得以存活。
傍晚。
清秀年輕人來至樓下。
整條街道,空無一人。
帝國紅日,墜入黑暗。
清秀年輕人展開雷影雙翼,遁入空中,消失在天際。
站在最后一道斑馬線上的女孩兒,與過去握手言和,跨過最后一道斑馬線,哼著歌,一往無前的走向黑暗中。
她熱愛生活,熱愛帝國,唯獨不熱愛自已。
從荒野出身的礦奴,抽了很多根煙,想了很多件事,依舊無法與過去釋懷。
他不愛帝國,不愛世界,唯獨想熱愛自已。
嗯。
挺好。
這個時代,總要允許不同性格的人存在。
清秀年輕人離開以后。
無數(shù)條街道的路燈,齊齊亮起。
整個堡壘城市,陷入霓虹海洋。
帝國,燈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