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后的傍晚,我陪王秋雅走進半醒酒吧。
李太和律師已經(jīng)等在老位置。簽約過程很順利,王秋雅簽下最后一個名字時,筆尖在紙上頓了頓。
“恭喜?!崩钐掌鹱约耗欠莺贤抗庠谖覀冎g流轉(zhuǎn),“王總真是好魄力?!?/p>
王秋雅只是淡淡一笑。
等李太一行人離開,她依然坐在原處,手指輕輕摩挲著合同封面。酒吧的燈光落在她側(cè)臉上,映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還好嗎?”我低聲問。
她輕輕按了按太陽穴:“有點累?!?/p>
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示弱。我注意到她手邊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換成了溫水,而往常這個時間,她總會點一杯威士忌。
“要不要回去休息?”
她搖搖頭,目光環(huán)顧四周:“現(xiàn)在這里是我的了?!?/p>
說這話時,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撫過小腹。這個細微的動作讓我心頭一緊。
“走吧?!彼蝗徽酒鹕恚皫闳€地方。”
我跟著她走進酒吧后院的儲藏室。她在墻邊摸索片刻,推開一道暗門——里面竟是個隱蔽的小房間。
房間很簡潔,只有一張沙發(fā)和保險柜。她在沙發(fā)上坐下,長舒一口氣。
“這是李太告訴我的密室?!彼牧伺纳磉叺奈恢?,“以后累了可以來這里歇歇?!?/p>
我在她身旁坐下,聞到淡淡的香水味中夾雜著一絲陌生的溫柔。
“你最近來得挺勤?!彼蝗徽f。
我一時語塞。
她卻輕輕笑了:“是不是聽說女人懷孕時會變得脆弱,所以才想著要來保護我?”
被說中心事,我耳根微熱。
“我只是......”
“不用解釋?!彼驍辔遥曇艉茌p,“其實......感覺不壞?!?/p>
我們靜靜地坐在密室里,門外隱約傳來酒吧的喧囂,卻仿佛隔著另一個世界。
她突然將頭靠在我肩上。
“借我靠一會兒?!彼]著眼睛,“就一會兒?!?/p>
我僵著身子不敢動,直到聽見她均勻的呼吸聲。窗外的暮色漸漸深沉,在她臉上投下柔和的陰影。
這個總是強勢的女人,此刻在我肩上安靜地睡著了。
看著她熟睡的側(cè)臉,我忽然明白,有些守護,不需要說出口。
王秋雅接手半醒酒吧一周后,我照常去接她下班。推開辦公室的門,看見一個陌生男人站在她的辦公桌旁,俯身和她一起看文件。
他穿著剪裁考究的深灰色西裝,襯衫領(lǐng)口挺括,袖口露出精致的腕表。聽到開門聲,他直起身,推了推金絲眼鏡,用略帶口音的中文開口:
“這位是?”
王秋雅從文件中抬起頭:“我的司機兼保鏢。”她轉(zhuǎn)向我,“這位是李在勛,剛從韓國回來的新經(jīng)理?!?/p>
李在勛向前一步,微微鞠躬的角度恰到好處:“幸會。經(jīng)常聽王總提起您?!?/p>
他的禮儀無可挑剔,眼神卻帶著不易察覺的審視。
“在勛之前在首爾樂天酒店任職,”王秋雅補充道,“我特意請他回來負責酒吧的轉(zhuǎn)型升級。”
李在勛唇角微揚,手指輕輕整理了下領(lǐng)帶:“王總過獎了。不過我對半醒確實有些新的想法,比如引入韓式服務(wù)理念,打造差異化體驗......”他說話時,目光始終落在王秋雅身上,“畢竟在韓國,我們很注重專業(yè)化運營?!?/p>
我聽出他話中的暗示——我這個“司機兼保鏢”,顯然不在他所謂的“專業(yè)”范疇內(nèi)。
接下來的日子,李在勛的存在感越來越強。
他總能找到理由留在王秋雅身邊,言談間不時夾雜著韓語詞匯。我注意到他看王秋雅的眼神——不僅僅是下屬對上司的尊敬,更帶著一種勢在必得的意味。
這天下午,我提前到酒吧接王秋雅。透過辦公室的玻璃窗,看見李在勛正俯身指導王秋雅品鑒一款韓國清酒。他的手指看似無意地輕觸她的酒杯,動作親昵得恰到好處。
王秋雅微微蹙眉,將酒杯稍稍移開。
我推門而入。
“該去產(chǎn)檢了?!蔽抑苯訉ν跚镅耪f,故意在李在勛面前提起這件事。
李在勛的表情瞬間凝固,目光銳利地投向我,又迅速轉(zhuǎn)向王秋雅:“產(chǎn)檢?王總您......”
王秋雅站起身,拿起外套:“工作明天再談。”
去醫(yī)院的路上,她突然開口:“你故意的?”
我握緊方向盤:“他不該靠那么近?!?/p>
她輕輕搖頭,卻沒再說什么。
當晚送她回酒吧取文件時,我發(fā)現(xiàn)李在勛還在辦公室。他站在王秋雅的辦公椅后,雙手撐在桌沿,用韓語低聲說著什么。
“這么晚了還在工作?”我站在門口,聲音冷了下來。
李在勛直起身,從容不迫:“在和王總討論VIP客戶的接待方案。”他拿起王秋雅常用的那支鋼筆,“王總把這么重要的項目交給我,我自然要盡心盡力。”
他的語氣謙遜,眼神卻帶著挑釁。
王秋雅站起身:“今天先到這里吧。”
李在勛微微鞠躬:“好的。對了,王總,明天早上我去接您?正好路上可以聊聊濟州島進口酒水的方案?!?/p>
“不用了?!蔽覔屜然卮?,“我會準時來接她?!?/p>
李在勛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對王秋雅欠身,轉(zhuǎn)身離開。
辦公室里只剩下我們兩人。王秋雅揉了揉眉心:“你不必這樣。”
“怎樣?”
“和他針鋒相對?!彼龂@了口氣,“他只是個經(jīng)理?!?/p>
“只是經(jīng)理?”我看著她,“你真的沒看出來他對你的意圖?”
王秋雅沉默片刻,突然笑了:“怎么,你吃醋了?”
我一時語塞。
她拿起包從我身邊走過,輕聲道:“放心,我聘請他是為了工作。至于其他......”她頓了頓,“我現(xiàn)在沒心思考慮那些?!?/p>
但我能感覺到,李在勛的出現(xiàn),讓一切都變得復雜起來。這個從韓國回來的男人,絕不僅僅滿足于做一個經(jīng)理。
而我也明白,這場暗中的較量,才剛剛開始。
自從李在勛接手酒吧管理后,他確實展現(xiàn)出了出色的專業(yè)能力。短短半個月,酒吧的營業(yè)額就提升了二十個百分點。但更讓我在意的是,他出現(xiàn)在王秋雅身邊的頻率越來越高。
這天晚上,我照例來接王秋雅下班。推開辦公室的門,正看見李在勛將一份包裝精美的禮盒放在王秋雅面前。
“這是從濟州島空運來的蜂蜜,”他的聲音溫和有禮,“對孕婦很好。”
王秋雅正要推辭,李在勛又補充道:“在韓國,我們都很注重孕期調(diào)理。王總現(xiàn)在需要好好照顧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