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翻身下床,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我聽到她在走廊里用如常的語氣和林小雨打招呼:“早啊小雨,昨晚追劇睡晚了,困死我了……”
我聽著外面兩個女人尋常的晨間對話,心里不得不承認,蘇妍在處理這種突發(fā)狀況上,確實比我老練得多。
等待的時間變得有些漫長,直到聽到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確認她們都已經(jīng)離開,我這才松了口氣。
今天是站點發(fā)薪的日子。
一大早,張薇就把辦公室收拾了出來,桌上擺著打印出來的工資條。
騎手們已經(jīng)興奮等在門外,互相交頭接耳,估算著這個月的收入。
我?guī)椭鴱堔本S持秩序,一個個叫名字進來領工資簽字,看著他們拿到工資條后或驚喜或滿足的表情,辦公室里熱鬧得像菜市場。
忙活了好一陣,大部分騎手的工資都發(fā)放到位了。
這個月站點的單王自然便是何詩雨,她跑了1500多單,拿到1萬多的工資,全站最高。
我才想起自己的那份還沒見到:“張薇,我的呢?”
張薇淡淡回應“騎手先發(fā),你的等會兒,王總那邊還沒發(fā)過來?!?/p>
正說著,她電腦收到一封新郵件。
她點開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激動,然后快速打印出了一張單獨的工資條。
遞給我時,臉上帶著點意味深長的笑容:“你的,陳站長?!?/p>
我接過那張工資條,目光直接掃向末尾的實發(fā)金額:42000元。
這個數(shù)字比我預想的要高出一大截。
沒想到王秋雅這個月給我開了這么高的工資。
旁邊的張薇探過頭來,指著工資條的明細:“基礎工資一萬,拉新騎手獎勵三萬多!你這一個月光拉新獎勵就抵我半年工資了!真是讓人羨慕嫉妒恨啊!”
“只不過是這個月站點擴張,拉的騎手多一點,下個月可就沒這種好事了?!蔽野压べY條對折收好,心里雖然高興,但也清楚這錢的份量。
“這些也都是辛苦錢,每個新騎手都要培訓很久,還得操心他們能不能留下來?!?/p>
正說著,李哲推門進來,手里揚著自己的工資條:“薇薇,我拿到工資了!晚上我請你吃飯吧!地方隨你挑!”
張薇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不用了,你自己留著用吧。晚上我還有事?!?/p>
李哲的熱情肉眼可見地被澆滅了一半,但還是不死心:“那明天呢?”
張薇頭在鍵盤上敲得噼啪作響:“明天也沒空?!?/p>
碰了一鼻子灰的李哲垂著頭快步離開了辦公室。
看著這一幕,我對辦公室里外還沒散的騎手們說:“大家這個月都辛苦了!今天晚上我請客,站點搞個聚餐,地方你們定,算是慶祝咱們第一次發(fā)工資!能來的都來??!”
這話一出,剛才因為李哲那點小插曲帶來的微妙氣氛瞬間被打破。
“真的假的?站長威武!”
“吃燒烤!必須燒烤!”
“啤酒管夠嗎站長?”
……
人群頓時熱鬧起來,七嘴八舌地開始討論去哪吃。
何詩雨也走過來,笑著問:“站長,真請客???那我可要放開吃了!”
“當然真的,”我笑著應道。
然后看向坐在電腦后的張薇,“你也得來啊,別找借口。”
張薇停下打字看向我:“行吧,站長請客,不去白不去。”
在晚上請客聚餐之前,還有件要緊事得先辦,去給白潔的女兒撐場面。
下午我找到白潔家,敲了敲門。
門很快開了,白潔站在門口,她今天穿了件素雅的連衣裙,男人看了沒有不想入非非的。
“還沒到放學時間,先進來坐會兒吧?!彼齻壬碜屛疫M屋。
客廳的沙發(fā)上還放著個小布偶,透著幾分孩子氣。
我們之前的關系,和現(xiàn)在要扮演的角色,實在有些復雜。
“麻煩你了,陳豪?!卑诐嵔o我倒了杯水。
“我也是實在沒辦法,不能讓孩子在學校里抬不起頭?!?/p>
“沒事,白姐,我能理解。”我接過水杯。
“一會兒接到孩子,我該怎么說?”我想著跟她先對一下臺詞。
“就跟老師說,你是婷婷的爸爸,平時工作忙,在外地跑,所以之前沒怎么露面。”白潔顯然已經(jīng)想好了說辭。
“今天特意抽空回來接孩子?!?/p>
白潔說完,拉住我的手腕,將我?guī)нM了她的臥室,隨后反手關上了門。
房間帶著女性獨有的氣息:“陳豪,你這次肯來幫我,給我女兒撐這個場面,這份人情我記在心里?!?/p>
她親了我一口:“姐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不能讓你白忙活…跟你事故一下”
“白姐,人情世故不是就樣用的,我?guī)湍?,是因為覺得該幫,沒想過要什么回報。”
她又貼了上來:“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但這是我的心意,就當是謝謝你?!?/p>
在白潔的房間里,時間在某種心照不宣中悄然流逝。
白潔捋了捋有些散亂的頭發(fā),像是從某種情緒中抽離出來。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顯褶皺的衣角:“時間差不多了,走吧,接孩子去。”
白潔的語氣恢復平靜,剛才房間里那段微妙的插曲從未發(fā)生。
我也站起身穿衣服:“好。”
過了一個我和白潔來到實驗小學東門,門口已經(jīng)聚了不少等著接孩子的家長。
有開著電動車匆匆趕來的,有提著菜籃子站在樹蔭下閑聊的,還有幾個爺爺奶奶坐在自帶的小馬扎上。
白潔顯得有些緊張,她不自覺靠近我:“就是那個穿藍色球衣的胖小子,旁邊是他媽媽?!?/p>
她用眼神示意了一下不遠處一個正拿著瓶飲料、咋咋呼呼的男孩。
我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男孩確實一臉調(diào)皮搗蛋的模樣。
我微微頷首,示意自己知道了。
就在這時,學校的電子鈴聲響了,原本有些嘈雜的門口瞬間更加喧鬧起來。
孩子們像出籠的小鳥,歡叫著從教學樓里涌出,奔向各自的家長。
白潔緊張地張望著。
很快,她朝著一個扎著羊角辮、背著粉色書包的小女孩用力揮手:“婷婷!媽媽在這里!”
那個叫婷婷的小女孩看到白潔,臉上立刻露出了笑容,小跑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