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梭哈?”
“多少?”
“九千兩?”
“我滴個親娘咧,這就直接上九千兩了,就賭一把單雙?”
“這高二公子是輸瘋了,還是氣運加身了,這也太猛了吧?”
“你們懂什么?風浪越大魚越貴,沒聽見高二公子之前欠了錢,足足一萬兩嗎?這一把壓上去,也就賺回來了?!?/p>
一時間。
整個青云坊瞬間沸騰了,所有賭徒無論正在玩什么,全都涌向了這張賭桌,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
九千兩的白銀,足夠?qū)こH思規(guī)纵呑映院炔怀?,此刻卻直接被高長文一把給拍在了桌上。
這種視覺沖擊,無疑是巨大的!
王老八的臉色瞬間慘白,握著骰盅的手僵在了半空,微微顫抖,額頭滲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高陽隱藏在閻王面具下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他心中一陣冷笑,“水銀骰子……果然是這種上不了臺面的手段?!?/p>
所謂水銀骰子,原理其實也很簡單,便是將骰子內(nèi)部鏤空,將其注入少量水銀,水銀流動的速度緩慢,比重較大,熟練的高手便可以利用水銀的重心,來影響最終的走向。
王老八顯然是個老手,他通過聽聲和手感,就可以判斷水銀在哪個面下,從而想扔出什么點數(shù),就扔出什么點數(shù)。
方才他聽聲辨位,結(jié)合手法,確認水銀在三和五的側(cè)面,這三個面組合,大概率是雙數(shù)!
不過,水銀骰子也并非萬能,終究有概率的偏差,真正的高手還需輔以極致的聽骰技巧,通過骰子不同點數(shù)面與盅壁、底盤碰撞發(fā)出的細微聲響差異來互相印證。
這王老八,聽骰功夫還欠點火候,過于依賴水銀了。
但他卻敢斷定,這骰子數(shù)是雙!
這就是賭坊,本身就靠著數(shù)學的概率占據(jù)了優(yōu)勢,穩(wěn)賺不賠,但卻還在這些陰招上,下足了功夫。
一般的人,豈能不輸?
十賭九輸,久賭必輸,就是這個道理。
但太多人卻不懂,或者說存著僥幸心理,直至最后越陷越深,乃至家破人亡!
此刻。
王老八的內(nèi)心早已是驚濤駭浪,他死死的盯著高陽,目光充滿了驚疑和忌憚。
一定是這個戴面具的,他看穿了我的手法。
第一把是斷定我會給高長文甜頭,所以隨便高長文下注,第二把故意多加一千兩,騙我出千,然后立刻反其道而行之,壓下了九千兩的雙!
高手!
這高長文請來了真正的高手!
“王老八,愣著干嘛?小爺我都買定離手了,開盅啊!”
高長文見王老八遲遲不動,立刻極為囂張的拍著桌子催促道。
他現(xiàn)在對高陽是百分百信任,底氣十足。
周圍看客也紛紛起哄。
“開??!”
“磨蹭什么呢?是不是輸不起?”
“就是,這怎么還慫了?”
王老八臉色一陣鐵青,有些騎虎難下。
眾目睽睽之下,若是強行不開或者找借口,青云坊在長安城的聲譽就全完了。
他咬了咬牙,心中一發(fā)狠。
萬一水銀骰子出錯了呢?
萬一自已聽錯了呢?
王老八顫抖著手,猛地將骰盅揭開。
三三四點,十點!
雙!
轟!
現(xiàn)場先是一靜,接著便爆發(fā)出更大的嘩然。
“雙!真的是雙!”
“贏了!”
“一把就贏了九千兩?”
“倒也不是,還有壓單的兩千兩,這一把贏了七千兩!”
“那可是七千兩?。 ?/p>
一眾看客雙目發(fā)紅,眼中一片狂熱。
高長文也先是愣了一秒,隨即狂喜的跳了起來,他也顧不上后背的疼痛了,一陣手舞足蹈。
“哈哈!”
“贏了!”
“七千兩到手,小爺就說今天氣運逆天,要大回本!”
高陽勾唇一笑,毫不意外。
王老八則是面如死灰,他看著面前的三三四,心如刀絞。
這可是七千兩啊……就這么賠出去了!
按照青云坊的規(guī)矩,他們的銀子與業(yè)績有關(guān),尋常時候賭坊只抽水,莊家占優(yōu)一點,不敢做的太過分,只有看到大肥羊,且還沒什么太大的背景,才會掏出水銀骰子,大賺一筆。
高長文……亦是如此。
眼下這么一輸,他怕是十年都還不起。
二樓。
雅間。
季梆鐵看著這一幕,臉色瞬間陰沉如水。
“好一個高長文,我們倒是小瞧他了,這貨可一點都不傻,這次竟然還帶了幫手!”
他身后,一個慵懶嬌媚的聲音響起:“公子何必動怒,王老八那點依賴水銀骰子的微末伎倆,遇上真正的高手,自然原形畢露。”
說話的女子緩緩站起身。
她約莫三十五六的年紀,身穿一襲絳紫色緊身長裙,完美勾勒出豐腴曼妙的曲線,云鬢高挽,插著一支碧玉簪子,眉眼含春,風情萬種。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的那雙手,十指纖纖,白皙如玉,保養(yǎng)得極好,指甲上涂著鮮紅的蔻丹,仿佛精雕細琢的藝術(shù)品。
她便是青云坊明面上的老板,道上人稱“玉羅剎”的胡三娘。
胡三娘早年流落江湖,身陷絕境時被季家所救,從此死心塌地為季家打理青云坊。
她不僅經(jīng)營手段高超,更有一手神乎其神的賭術(shù),青云坊能越做越大,離不開她的坐鎮(zhèn)。
“這高長文來勢洶洶,三娘,你可有把握?”
季梆鐵出聲問道。
胡三娘紅唇微勾,露出一抹自信而嫵媚的笑容,眼中卻閃爍著銳利的光芒:“公子放心,水銀骰子終究是外物,真正的賭術(shù),在于‘聽’、‘判’、‘控’三字,三娘這雙耳朵,這雙手,至今還沒遇到過真正的對手?!?/p>
“待我下去,親自搖一個豹子,按規(guī)矩,豹子通殺押單雙的,賠率兩倍,他若敢跟,我就讓他連本帶利吐出來!”
季梆鐵看向胡三娘,也是知曉胡三娘的本事。
他出聲道:“好,那便交給你了,務(wù)必拿下這高長文,讓其狠狠栽一個跟頭!”
“現(xiàn)在事情鬧大了,你也不必留手了,今日過后,我便派人送你出城,給你一筆足夠的錢,再去別的地方另起爐灶吧。”
“三娘領(lǐng)命!”
胡三娘裊裊娜娜地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下樓,步履搖曳生姿,極為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