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
鎏金般的晨暉漫過雁門雄關(guān)，城墻上蒸騰的暑氣還未散盡，城下卻已沸反盈天——這一日，注定要在史書上鐫刻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雁門關(guān)內(nèi)，人頭攢動。
百姓列于兩側(cè)，翹首以盼，似是等待著什么。
雁門郡守李承業(yè)親自在外迎接，臉上盡是狂喜之色。
他內(nèi)心激動，容光煥發(fā)。
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誕生在他的眼前。
鎮(zhèn)岳王率麾下族人投降，整個河西之地易主，自此河西大地將納入大乾版圖！
這功績，堪稱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而這一切只因為一人——大乾冠軍侯，被譽為第一毒士的高陽！
終于。
視線盡頭。
地平線上騰起遮天蔽日的煙塵，玄鐵重鎧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連成一條銀色長河。
高陽身穿銀甲，披著紅色披風(fēng)，一馬當(dāng)先。
當(dāng)高陽出現(xiàn)。
剎那間。
一陣歡呼，猶如狂濤駭浪般襲來。
“高相！”
“高相！”
雁門關(guān)內(nèi)的百姓沸騰了。
他們靠近河西大地，深受河西之地的匈奴人迫害。
他們之間，有著化不開的血海深仇。
而如今，這份血仇終于洗刷了，這又如何讓他們不激動？
李承業(yè)立于雁門關(guān)前，高聲道，“雁門郡守李承業(yè)，恭迎冠軍侯凱旋！”
隨后。
當(dāng)大軍越來越近時，李承業(yè)親自為高陽牽馬入城。
隨后。
高陽下令，全軍在雁門關(guān)歇息兩日，調(diào)整一番。
入夜。
李二雞、樸多等人在李承業(yè)的陪同下，相聚一堂，大口喝酒大口吃肉。
這段日子實在是太苦了，也憋的太久了。
但酒這個東西，眾所周知，一旦喝多了，雖感情急速升溫，但也容易話多。
李二雞大著舌頭，摟著李承業(yè)道，“李公，不是本將說你，你這人……不地道！”
李承業(yè)一聽，整個人都愣住了。
“李將軍，何出此言?。俊?/p>
李二雞臉上露出一抹曖昧的笑容，道，“李公，我等在河西殺的匈奴人仰馬翻，這般功績，堪稱我大乾前所未有的大勝吧？”
“論此大勝，堪稱前所未有，足以史書傳頌千年！”
李承業(yè)沒有半點猶豫，斷然開口。
李二雞紅著臉，“那咋沒有攢勁節(jié)目？”
“嗯？攢勁節(jié)目？”
“啥攢勁節(jié)目？”
李承業(yè)一愣，有些懵了。
“李公，你瞧你還裝糊涂，我等在大漠里啃了一個月沙子，連母狼見了咱都得夾屁股，如今大勝歸來，你倒藏著掖著——我聽聞雁門關(guān)內(nèi)，有著諸多攢勁節(jié)目，諸如龜茲的胡旋舞，西域美人的肚皮舞！”
“上一次就沒有，這次若再沒有，那便多少有些過分了啊！”
“哥幾個，你們說是不是？”
此話一出。
樸多、趙不識等人紛紛端起酒杯道，“不錯！”
“攢勁節(jié)目好啊，攢勁節(jié)目好看??！”
“李郡守，實不相瞞，我現(xiàn)在壓力很大?！?/p>
“本將亦是！”
這樣一說，李承業(yè)明白了。
“諸位將軍，這規(guī)矩本郡守自是知曉，這所說的攢勁節(jié)目，也是有的，并且也由朝廷承擔(dān)，算是小小的賞賜。”
“但……上一次，不是諸位將軍主動不要的嗎？”
李二雞：“？？？”
樸多：“？？？”
縱是喝多了，李二雞都察覺到不對。
攢勁節(jié)目，還是異域風(fēng)情，這誰能不要??？
難道……他們中出了內(nèi)鬼。
樸多瞇著眼，察覺到不對，他較為謹(jǐn)慎的問道，“誰說不要的？”
“高相??！”
“高相說諸位將軍都是人中龍鳳，區(qū)區(qū)戰(zhàn)場殺伐，那些血腥場景，這全都不是事，所以就不要了。”
一時間。
原本觥籌交錯的大堂，一片安靜。
李二雞捂著胸口，淚流滿面的道，“高相竟如此對我等，我的心……好痛！”
“我也是！”
“高相太不是人了，這簡直殘暴??！”
“高相人呢？”
“似乎早有察覺，今晚都沒來?！?/p>
眾將痛心，一陣開口。
李承業(yè)笑道，“諸位將軍，高相這次特地吩咐了，說這兩戰(zhàn)太苦，所以囑咐下官，吃飽喝足后，安排一場攢勁節(jié)目?！?/p>
“并且高相說了，待回到長安城，會帶諸位將軍去皇家一號會所大保健，好好放松一下！”
李二雞一臉愕然，眼睛瞪大，有些不可置信的道，“李郡守，大乾人不騙大乾人，這是真的？”
王驍、樸多等人，也全都齊齊盯著李承業(yè)。
皇家一號會所，那可是好地方啊！
別的不說，他們也頗想為大乾學(xué)子盡一份力?。?/p>
李承業(yè)笑著道，“自是真的！”
剎那間。
眾人齊齊變了臉。
“跟著高相，真乃我輩之幸事！”
“我就說高相人好！這對我等，簡直沒話說?！?/p>
“我提議，縱然高相不在，這一杯也該敬高相！”
“敬高相！”
“敬攢勁節(jié)目！”
一時間，眾將齊齊變臉，臉上的褶子都快笑出了花。
與此同時。
圓月高懸，普照大地。
高陽站在院內(nèi)，月光在他的魚鱗甲上流淌，宛如碎玉綴肩。
他指尖摩擦著楚青鸞留下的白玉玉佩，冰冷的玉紋硌的掌心生疼。
他心中一陣嘆息。
古人誠不欺他，這世間竟真的有日久生情。
“高相，您不去喝酒嗎？按您的吩咐，李公還準(zhǔn)備了一些攢勁節(jié)目，不去看一看嗎？”
一旁，陳勝出聲道。
“不去了，本相一向?qū)@些攢勁節(jié)目不感興趣?！?/p>
陳勝聞言，一臉愕然。
他久久沒出聲。
“好吧，本相承認(rèn)，上次與李郡守看攢勁節(jié)目看多了，有些厭了?！?/p>
陳勝這才一臉恍然，“原來如此?！?/p>
高陽：“……”
他沉默片刻，看向西南方向，一雙目光似乎透過無盡的黑夜，穿過了層巒疊嶂的群山，看到了大楚的皇城。
他朝陳勝開口道，“陳勝，你帶一支親衛(wèi)，奔赴大楚邊境，幫本相接一個人?！?/p>
“接誰？”
陳勝目光閃動，開口問道。
“大楚二公主——楚青鸞！”
高陽回過頭，深吸一口氣道，“告訴她，大乾的活閻王，接她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