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xué)洲面前站著兩個外甥。
穿衣打扮一模一樣也就罷了,連長相都一樣。
兩人一臉乖巧,眼含期待的看著他。
王學(xué)洲沉思半晌,還是分不清哪個是哪個。
他對這兩個蘿卜頭問道:“你們覺得云濤聰明,還是云帆聰明?”
兩個人飛快的挺直了胸膛:“當(dāng)然是云濤(云帆)聰明了!”
好的,分清楚了。
左邊的是徐云濤,右邊的是徐云帆。
王學(xué)洲微微一笑,伸出大手蓋在兩人的頭頂上:“舅舅覺得,兩個都很聰明!走,舅舅帶你們騎狗去!”
一說騎狗,兩個小家伙立馬將‘猜名字’這個游戲拋之腦后。
楊禾帶著虎頭和球球,再加上這雙胞胎,玩的不亦樂乎。
短暫的相聚過后,便是分離。
兩個月的時間已經(jīng)浪費了半個月,王邀月到家還沒待夠兩天,高原便來催促啟程。
因為地方相距不遠(yuǎn),他們決定搭伴而行,齊顯也有一段路和他們是相同的,等到了此時便準(zhǔn)備一起走。
張氏眼含淚花,準(zhǔn)備了許多東西給王邀月和孩子。
王邀月也雙眼含淚:“丑蛋,你成親我怕是不一定能來?!?/p>
“人不能來不重要,禮得送到?!?/p>
王學(xué)洲笑嘻嘻的看著姐姐。
王邀月頓時什么愧疚不舍全都沒了,沒好氣的看著他:“我還能少了不成?”
徐山、齊顯看著王學(xué)洲:“保重,到時候我們也是人不到禮肯定到,你放心。”
調(diào)侃而已,王學(xué)洲根本不在意這個,他看著三人叮囑道:“到了地方一定小心,上一任縣令留下的東西你們一定要交接清楚,一般情況下縣衙多多少少都會留著窟窿給你們填,但是太大的話你們就要注意了,到了那里一定要培養(yǎng)自己人,先觀察再動手?!?/p>
一般兩任官員交接,上一任留下一些爛攤子是正常的。
但王學(xué)洲在戶部曾聽人說過,有個地方縣令去上任的時候,沒查清楚賬本就接手,結(jié)果上一任留下的窟窿,他干了三任,花了九年的時間都沒還清,縣衙欠了一屁股饑荒,誰要是倒霉碰上接手,不僅要填窟窿進去,一個不小心人都得搭進去。
該說的,該提醒的,王學(xué)洲都已經(jīng)說過了。
高原滿臉感動:“多謝王大人提醒,下官一定會小心謹(jǐn)慎的?!?/p>
徐山和齊顯沒有說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日子一天天過去,天氣越來越熱。
六月份,仁武帝給蒙喆的時間到了。
秦王已經(jīng)到京,他也要啟程趕往寒城。
面對著自己唯一的兒子,蒙喆有千言萬語,可看著楊禾懵懂無知的雙眼,卻什么都說不出來。
他帶著厚禮和伍陽上門來找王學(xué)洲。
“小禾對我還是陌生,也沒喊過我爹,哪怕是將軍府,他都不愿意多待,總是往這里跑。他這個樣子我也不想強求,只愿他開開心心過一輩子,哪怕不認(rèn)識我也行。”
蒙喆看著楊禾的眼神十分柔和,他鄭重的對著王學(xué)洲抱拳:“王大人,我知道你對小禾意義不同,我將軍府的東西,我離開后你和小禾隨意取用,我已經(jīng)交代過下面的人有求必應(yīng),如果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幫忙,也可以找他們,我只請求你照顧一下小禾?!?/p>
王學(xué)洲聽著總覺得不對味兒。
這怎么跟要嫁兒子似的?
“我從沒想過不管楊禾,蒙總兵放心。”
蒙喆無奈,楊禾只跟王大人好,整日跟在王大人屁股后,他不放心也得放心了。
“我府中的下人都是原本戰(zhàn)場上退下來的,有些拳腳功夫在身上,小禾身上雖有蠻力,但如果會一招半式,遇到什么事情反抗起來也更加容易,這段時間我一直讓人在教他,飯量···增長過快,這是我備下的厚禮,還望笑納?!?/p>
他一招手,伍陽帶著人抬著一箱子的東西到了王學(xué)洲的書房。
箱子打開,花花綠綠的金銀珠寶差點閃花了王學(xué)洲的眼。
“這些是之前打仗時的戰(zhàn)利品,賣了能值不少錢財,還請王大人不必節(jié)省,給我家小禾盡管吃,不夠用就寫信給我,我再想辦法。”
知道兒子吃的多,蒙喆如今快五十的年紀(jì)突然也是充滿了干勁兒。
送走蒙喆,看著那一箱子的金銀珠寶,王學(xué)洲看著楊禾嘆息:“我承認(rèn)石明說的對,你丫命確實不錯。”
他將這些東西妥善的放好,并未有動用的心思。
這些東西,都是蒙喆拿命博來的,留給楊禾將來娶媳婦用吧!
天氣越來越熱,朝堂上的氣氛越來越不同尋常。
仁武帝一日比一日暴躁、易怒,經(jīng)常因為一點小事將人罵的狗血淋頭。
有一次甚至只是因為有個臣子說了‘蟲飛薨薨,惹人心煩’,仁武帝卻突然暴怒,三兩步從龍椅上下去,抽出一旁侍衛(wèi)的刀,差點將人砍了。
盡管最后被人攔住了,但那位臣子卻被嚇的不輕,回家之后便臥病不起。
如此不明緣由的暴怒,一些關(guān)于仁武帝‘暴虐’的傳言,逐漸起來。
周明禮聽說之后,揪出最開始傳出流言的人直接斬殺當(dāng)場,雖然震住了一部分,但也激起了一部分的憤怒。
邵泰就是憤怒的那些人之一,他找到周明禮,指責(zé)他為何要如此殘暴。
周明禮不語,邵泰氣的跳腳:“好好好,既如此,那就別怪師兄手下不留情,狠狠的參你一本了!”
王學(xué)洲聞訊趕來,聽到這話大聲呵斥:“不準(zhǔn)!”
邵泰怒目而視:“為何不準(zhǔn)?那人只是說了幾句不妥的話,罪不至死,周明禮如此殘暴,可知那官員上有老,下有小,一家老小皆指望他生活?如今他慘死當(dāng)場,對方的妻兒一紙訴狀將他告到了都察院!我作為御史,有監(jiān)察百官、彈劾不法官員、對陛下進諫之責(zé)!彈劾他于情于理都是職責(zé)所在!”
三人站位如同三角形,王學(xué)洲站在兩人中間,看著邵泰臉上的憤怒、不解、失望,沒有多做解釋。
他放緩了語氣:“師父臨終前特意將我們?nèi)私械揭黄?,大師兄忘記師父交代的了嗎?遇到大事,要聽我的,我知道這次你很生氣,但這件事,你不準(zhǔn)插手。”
“理由!”
邵泰中氣十足的質(zhì)問。
王學(xué)洲在內(nèi)心狂喊:因為陛下已經(jīng)不是原來的陛下了!
一個不受控制、生命有限、手握大權(quán)的統(tǒng)治者,誰都不敢去想臨死之前他會有多瘋狂。
這件事邵泰插手,被貶事小,丟命為大。
但他不能說出口。
“沒有理由。大師兄,師父去世不過一年,你就要違背師父的遺愿了嗎?”
王學(xué)洲這話,一下子扎進了邵泰的心里。
他失望的看著王學(xué)洲:“小師弟,沒想到你竟然和他沆瀣一氣,我對你···太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