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皇宮出來,陳衍舒展一下身子,哼著小曲就要上馬回渭南縣。
忽然,陳衍身體一僵,感覺背后有兩道帶著殺意的目光。
陳衍冷汗立馬就出來了,沉默一息,一個沖刺就想跑路。
然而,他剛邁出一步,左右兩邊肩膀便被死死捏住,身體也隨之動彈不得。
李淳風(fēng)笑瞇瞇地從左后方走上前,“陳先生,這般著急,您是要去哪?”
“需要貧道送您一程嗎?”
“哈哈.......”陳衍勉強露出一絲笑容,“天色太晚了,加上天氣寒冷,不宜在外久留,這不,我打算回家來著?!?/p>
“這點小事,就不勞煩太史令了。”
“陳先生此言差矣!”右后方,一只手捏著陳衍右邊肩膀的袁天罡走上前一些。
“您是讀書人,身子骨弱,這寒冬臘月的,冷風(fēng)呼嘯,若是讓您騎馬,萬一受涼怎么辦?”
“不如這樣,咱們找一輛馬車,我與李兄給您駕馬,送您一程如何?”
“不用,不用!”陳衍越聽越慌,一邊朝后面的薛禮使眼色,一邊推脫道:“我就是個小縣令,您二位一為國師,二為太史令,官都比我大,哪里敢勞煩二位駕馬呀?”
“至于天氣寒冷.......我年輕,扛得住,沒事的。”
“再說了,我還有薛禮呢,你說是不是啊薛禮?”
他朝薛禮的方向喊了一聲。
薛禮張了張嘴,袁天罡和李淳風(fēng)立刻瞪了過來,他頓時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眼前三人,一個對自已有知遇之恩,盡心盡力地培養(yǎng)自已,還在陛下面前替自已說好話,推薦自已。
袁天罡對自已有救命之恩,李淳風(fēng)更是關(guān)照了他一路。
這三人他一個都得罪不起,所以那還能咋辦?
薛禮撓撓頭,抬頭看天,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
“好你個薛禮,跟小兕子一樣沒良心,以后你吃飯就跟她坐一桌!”
陳衍氣得不行,還想繼續(xù)嗶叨兩句,便看到眼前兩人神色愈發(fā)不善。
“不是,太史令,國師,你們先聽我狡.......不,解釋幾句?!?/p>
“解釋?”袁天罡怒吼:“我要你解釋個屁??!”
“我今天來就是湊個熱鬧的,結(jié)果湊個熱鬧把自已湊了進去,被你們一大一小安排得明明白白?!?/p>
“我特么到底是欠你多少啊?你這樣折騰我?”
“一次兩次還不夠,現(xiàn)在竟然把我一個算命的整成武將了!”
“我到死也不敢想我還能干上這活兒?。 ?/p>
陳衍傻眼了。
不是,這話有點重啊。
我什么時候害你了?
還一次兩次?
別冤枉好人嗷!
不等陳衍詢問,李淳風(fēng)也開腔了,“陳先生,事已至此,貧道也不說什么了,什么主將,軍師咱們都別提?!?/p>
“您總得告訴貧道無旌騎到底是什么,您和陛下又到底想讓我們做什么吧?”
他接受起來比袁天罡快,因為他在決定接受陳衍的委托去找傳國玉璽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一切心理準(zhǔn)備了。
李淳風(fēng)自認(rèn)為回來之后什么都能接受,沒想到陳衍還是給他整了個大的。
讓他們兩個算命看相的去帶兵?
這也是沒誰了。
“.......”
“哎呀,今天天色太晚,要不這樣,明天中午,我在縣令府?dāng)[一桌,咱們好好聊聊?”
陳衍感覺袁天罡想刀了自已,有點慫,想跑路。
“今天不把話說明白,你別想走!”
袁天罡態(tài)度堅定。
李淳風(fēng)盡管沒說話,但目光從未在他身上移開,這已經(jīng)說明很多了。
“好吧好吧.......”
陳衍看了眼不爭氣的薛禮,先招呼他們上馬,一邊往回趕的同時,慢慢將自已的打算說給他們聽。
起初,袁天罡心里還是有些抗拒的,可一聽陳衍所說的寶藏是什么后,抗拒的心理漸漸消失了。
他有些狐疑道:“你沒騙我們?”
“那些小國當(dāng)真有這么多好東西?”
“呵呵.......”陳衍不急不緩道:“小國,小國,類似這種言辭我真的聽過太多太多次了。”
“強盛的大唐讓我們挺直了脊梁,萬國來朝的盛況讓我們樹立起了無與倫比的驕傲,大唐的鐵騎踏碎了外界一切喧囂,讓這片大陸只有一個聲音,那便是大唐的聲音?!?/p>
“這很好,但,這也很不好?!?/p>
“強大帶來信心與驕傲,可傲慢,也往往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滋生?!?/p>
陳衍低語道:“是什么讓你們覺得外界的一切不過如此,跟那些固步自封的蛀蟲一樣,對待自已認(rèn)知之外的東西首先不是去了解,而是去質(zhì)疑?”
這一問,如同重錘敲在心上。
袁天罡與李淳風(fēng)下意識地對視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竟有些不敢直視陳衍。
說真的,此刻兩個比陳衍年齡大了一輪的當(dāng)世奇人,竟被說得心里涌出一股羞愧感。
他們不是不愿意接受新的事物,但就跟陳衍說的一樣,只是長久以來身處巔峰,習(xí)慣了俯視,那份深入骨髓的驕傲,在不經(jīng)意間化作了認(rèn)知的枷鎖。
“陳先生,受教了!”
李淳風(fēng)真誠拱手道。
陳衍微微頷首,表面淡定地一批,心里則是樂開了花。
果然啊,對付這倆人還得是靠忽悠。
如若不然,就今天自已干的事,這兩人不揍自已才怪。
他干咳一聲,趁熱打鐵地說:“太史令,還記得土豆吧?”
“不敢忘記?!崩畲撅L(fēng)一聽土豆這個名字,一臉凝重,“您曾說過,這是可以達(dá)到畝產(chǎn)千斤的糧食,我李淳風(fēng)縱使忘了自已的名字,也不敢忘記土豆。”
“這話說得太重,沒有那么夸張?!标愌苄π?,“實際上,土豆就是來自這些小國?!?/p>
“我記得我跟你說過,這個世界真的很大,外面類似土豆這樣的糧食,光是我知道的,最起碼還有兩種?!?/p>
“哪怕不說糧食,外面一些先進的技藝,更加優(yōu)秀的馬匹,值得重視的知識,以及諸多礦石,就足以讓我們動心思了?!?/p>
陳衍頓了頓,語氣變得蠱惑起來,“記得張騫嗎?”
“他開拓絲綢之路,讓后世皆跟著受益,從而名留青史?!?/p>
“你們想想,如果你們掌握無旌騎,從大唐之外帶回遠(yuǎn)超這個時代的糧食以及其他種種福澤后世的東西?!?/p>
“那么,你們會不會就是下一個張騫?”
“甚至......超越張騫?”
話音落下,袁天罡與李淳風(fēng)一滯,一顆心瞬間變得火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