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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蝗災(zāi)保衛(wèi)戰(zhàn)

  “西梁神殿,那位失蹤的天諭神座,魏千秋。”

  王安的直覺很敏銳,他發(fā)現(xiàn),覺欲和尚在說到這個人名時,呼吸明顯有些遲緩。

  這證明,這位天才佛門行走,似乎對他自己說的這個人,極為忌憚,或是敬畏。

  這在一個隨時沒個正行的人身上,是很少見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西梁神殿,王安知道,可這位讓年輕天才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天諭神座,他卻連名字都沒聽過。

  想了想,王安吐出心中的疑惑,想要知道這個魏千秋,到底是什么樣的人。

  和尚笑著搖搖頭:“殿下,莫說你不知道,小僧身在紅塵之中,對此人也沒多少了解,只知道一點(diǎn)……他很強(qiáng)?!?br>
  “有多強(qiáng)?!?br>
  “非常強(qiáng),便是劍圣親自出馬,也未必拿得下對方?!?br>
  “那他豈不是武道宗師?”

  “沒人清楚,不過,小僧聽宗門里的長輩說,此人,就算不是宗師,只怕也只差一線?!?br>
  只差一線,你妹,難怪會得到天命九章之一……王安頓時心生向往,頓了頓,響起之前的話題:“聽你這話,他之所以這么厲害,就是跟那個天命九章有關(guān)?”

  “非也,是因?yàn)樗麉柡?,最后才盜取了天命九章?!?br>
  覺欲和尚解釋道:“武林中有一道秘聞,據(jù)說西梁神殿,很早就擁有天命九章的物件,其中每一任天諭神座,就會傳承其一。

  這個魏千秋身為天諭神座,自然也擁有保管此物的資格,只不過后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他忽然竟判教了,還帶走了天命九章之一,然后就被神殿常年追殺?!?br>
  “那他最后是死是活?”王安問道。

  “這個沒人知道,不過,兩年前,有人見過他出現(xiàn)在北莽草原,他為了從神殿手中救下一人,力戰(zhàn)神殿數(shù)位神座和長老,身受重傷,卻還是把人救走,隨后便不知去向?!?br>
  聽到這里,王安知道關(guān)鍵來了,開門見山道:“他救走的人是誰?”

  直覺告訴他,能讓距離宗師只差一線的絕世高手拼命相救,這個被救之人,一定和魏千秋有著某種深厚的聯(lián)系。

  覺欲和尚看了王安幾秒,一字一頓:“是魏千秋之前在神殿的親傳弟子,光明圣女……也就是殿下,那晚救下的月姬?!?br>
  “月姬?!”

  王安眸光一動,終于弄明白清因后果,抬眼看著三人:“難怪,那晚你們會對她圍追堵截?!?br>
  他頓了頓,眼底射出一縷光芒:“你們懷疑,魏千秋將東西給了她?”

  “不是懷疑,而是肯定,當(dāng)時目擊者親口承認(rèn),魏千秋傷勢嚴(yán)重,恐將命不久矣?!?br>
  盛虛子忽然接過話:“后來光明圣女被人再次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成了月神教的月姬,若是她的師父還在,她又怎么可能會加入月神教?”

  覺欲和尚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這樣,若是魏千秋死了的話,天命九章這種東西,他沒理由不留給他的弟子。”

  這推算倒也不算錯……王安恍然而悟,忽又皺起眉頭:“可是,既然你們武林中人,這么在乎天命九章,為何不直接去向月神教討要?”

  “討要?”覺欲和尚一臉詫異,“殿下,你不會是在開玩笑吧,月神教在大炎南方邊境一帶,信徒眾多,門下的護(hù)教之人多如牛毛。

  加之其教主月神本身,也是頂尖高手,又和各大門派交好,別說武林中的一流勢力,就是頂級的四大門派,也不敢輕易招惹他們?!?br>
  “所以呢?”

  王安嘴角勾起一絲戲謔:“月神教你們不敢惹,本宮這里,你們也不敢動,所以只能另辟蹊徑,選擇去參加那個什么武林會盟?”

  反正話已經(jīng)說開口了,覺欲和尚也不再藏著掖著,雙手合十一禮:“殿下所言極是,此乃宗門任務(wù),我等不得不從,還望殿下高抬貴手,讓我們前去走上一遭?!?br>
  王安不置可否,手指輕敲桌面:“本宮放了你們,能得到什么好處?”

  “自然是武林四大門派之二,太玄門和天龍寺的友誼?!焙蜕泻偷朗恳黄鸨WC道。

  趙小小趁機(jī)道:“還有我們巨劍門。”

  “這不夠?!?br>
  王安看出三人已經(jīng)心不在此,估計(jì)也留不住,給出一個條件:

  “這樣吧,本宮對這個什么天命九章,也很感興趣,此行,若是你們獲得任何關(guān)于這個的信息,將來都必須回復(fù)給本宮,如何?”

  三人對視一眼,最后齊齊點(diǎn)頭:“我等遵命?!?br>
  “口說無憑,立下字據(jù),將來誰敢反悔,別怪本宮帶兵打上宗門……哦,對了,還有丹藥的事,也別忘了?!?br>
  “……”三人。

  這位做事可真是滴水不漏,不給機(jī)會啊。

  ……

  翌日凌晨。

  天還沒徹底亮透,一隊(duì)太子衛(wèi)便趕到劍閣,護(hù)送著一名清麗的白衣女子上了馬車,匆匆往碼頭駛?cè)ァ?br>
  半個時辰后,一艘官船,乘著涌動的波濤,順流而下,離開了京城。

  半天之后,京城傳回一個消息。

  有一伙蒙面的黑衣武者,在離京三十多里的地方,十分罕見地打劫了這艘官船,卻一無所獲,最后被趕來的官軍驚走。

  沒人知道,就在官船離開碼頭那一刻,有一輛普通的馬車,從南門悄悄溜走。

  城南二十里外,一對男女相對而立。

  “多謝殿下這段時間的仗義相助,凌瑤銘記在心,將來若是有機(jī)會,定當(dāng)傾力想報(bào)?!?br>
  清涼的晨風(fēng)之中,凌瑤的頭巾隨風(fēng)飄動。

  她一身村婦打扮,盡管掩蓋了絕世容顏,但那雙晨星般明亮的眸子,依舊難掩清冷風(fēng)華。

  “本宮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jì)作用有限,就長話短說,本宮會記住你這位朋友,此去鄭重,記得保護(hù)好自己。”

  我現(xiàn)在就像你傾力相抱……王安貪婪地吸了一口她身上銀月草的香味,最終打消了挽留的念頭。

  倒不是王安看不上對方,這種武功又高,上得廳堂下得廚房的絕世美女保鏢,世上有哪個男人不想要?

  關(guān)鍵是,凌瑤志不在此,她大約是厭倦了江湖的爭斗,想要就此遠(yuǎn)離喧囂。

  “對了……”

  眼看對方即將啟程,王安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終選擇了放棄詢問天命九章的事。

  還是留在下一次再問吧。

  現(xiàn)在問這個,有點(diǎn)太功利了,他有預(yù)感,這不會是兩人最后一次見面。

  卿且暫去,山高水遠(yuǎn),咱們江湖再見……

  …………

  五月五,毒蟲出。

  盡管還要過幾天才到端午,但,炎熱天氣的催發(fā)下,無數(shù)蟲子早已破土而出。

  京城西南面,幾十里外的一處農(nóng)莊。

  一片褐黃色的麥田,在干燥西南風(fēng)的吹拂下,劃過道道起伏的麥浪。

  李莊頭,是這片農(nóng)莊的管事,專門負(fù)責(zé)為京城某個富貴人家種地。

  這人還算比較負(fù)責(zé),隔三岔五,總喜歡來田間地頭巡視,檢查小麥的長勢。

  “莊頭,又來地頭了,放心,咱們都是老伙計(jì),不會偷懶……”

  幾個面容黧黑的老農(nóng),正坐在田埂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抽著旱煙。

  見他出現(xiàn),紛紛回過了頭來打招呼。

  “嘿嘿,嘴上說著好聽,就你們這些老家伙最滑頭。”

  李莊頭大步走過去,擠開一個人,也不嫌臟,坐在人堆中間,伸手奪過一只竹管做的煙槍:

  “就知道抽,給我也整一袋,兩天不抽,這渾身都不得勁?!?br>
  一個老農(nóng)殷勤地為他添料點(diǎn)上,李莊頭吧嗒了幾口,吐出幾個眼圈,這才問道:“最近,小麥長勢如何???”

  “呵呵,莊頭放心,灌漿快結(jié)束了,最多再等十天,就能收割了?!?br>
  “很好,今年的這小麥,我看著也不錯,這兩年大炎南邊遭災(zāi),糧食看漲啊?!?br>
  他取下煙槍,在田埂的泥塊上磕了磕煙灰,叮囑道:

  “就只有十來天,好好伺候著,等今年東家賣了好價錢,保證多分你們?nèi)宥??!?br>
  “呵呵,莊頭放心,你就算不說,我們也會用心的?!?br>
  “就是,漚肥,澆水,我們是一刻也不敢落下,東家還能不念著我們一點(diǎn)好?”

  幾個老農(nóng)紛紛恭維起來。

  “這就好,你們放心,有我老李一口吃的,絕對少不了……嗯,什么聲音?”

  李莊頭正吹噓著,忽然一片嗡嗡聲傳來,就像一大群蚊子在耳邊飛舞。

  而且,這聲音還越來越大。

  “天啊,看……看那,那是什么?!”

  忽然,一個老農(nóng)顫巍巍站起來,指著西南方的天邊,臉上全是驚恐。

  其他人立刻抬頭看去,也紛紛變了臉色。

  只見遠(yuǎn)處的天邊,一片烏云,詭異的貼著地面席卷而來,鋪天蓋地,仿佛沒有盡頭。

  離得近了,他們才發(fā)現(xiàn),那哪是什么烏云,分明就是一只只黑紋蝗蟲。

  這些家伙,就像植物的絞肉機(jī)。

  所到之處,樹葉殘缺,莊稼凋零,一片毫無生機(jī)的衰敗景象。

  “蝗……蝗蟲,是蝗蟲!”

  “不好了,蝗災(zāi),是蝗災(zāi)來了,完了,這下全完了啊……”

  李莊頭和幾個老農(nóng),見鬼一般,全都嚇得癱坐在地。

  他們無力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長勢不錯的麥田,頃刻間便被糟蹋了一大片。

  直至被啃成光禿禿,徹底顆粒無收。

  “老天爺,這是作孽啊,我等到底犯了什么錯,要受這樣的懲罰?!”

  幾人欲哭無淚,悲憤地望著天空。

  那里沒有神靈的庇護(hù),只有成千上萬只盤旋的蝗蟲,像是在嘲笑下方這些軟弱且渺小的人類。

  它們不時落下,把一處地方變成荒蕪,緊接著起飛,飛向下一片生機(jī)之地。

  在那個方向的盡頭,正是大炎的中樞----京城

  “蝗災(zāi)來了,朝廷有令,不要等小麥成熟,立刻搶收,不得有誤會……”

  蝗災(zāi)的真的來了。

  京城的內(nèi)外,屋頂上,花園中,田地里,甚至倒廢水的陰溝,到處都落滿了蝗蟲。

  司農(nóng)寺全員加速運(yùn)轉(zhuǎn)起來。

  一天之內(nèi),無數(shù)封加急的文書,送往京畿的四面八方。

  朝廷最終還是采納了恵王的意見,詔令京城周邊提前收割小麥,力爭搶救回來一部分。

  為了配合司農(nóng)寺行動,京兆府緊急向各縣派遣了巡查隊(duì)伍,由司農(nóng)寺官員帶隊(duì),督導(dǎo)當(dāng)?shù)刂鞴偻菩姓睢?br>
  于此同時,炎帝在資政殿,緊急召開會議。

  宰相賈希言,吏部、戶部、工部、軍部、四部尚書,以及司農(nóng)寺卿,全被召集起來,共同商議應(yīng)對蝗災(zāi)一事。

  消息很快傳到了永寧縣,百姓一下全炸了鍋。

  “先那是可惡的太子縣令,要求無償養(yǎng)鴨子,之后又不準(zhǔn)倒潲水,現(xiàn)在連蝗災(zāi)都來了,接而連三,可教大家怎么活??!”

  可以說,王安如今在永寧縣,已經(jīng)成了公害,人人得而噴之。

  王安對于這些咒罵充耳不聞,這兩天他一直連軸轉(zhuǎn),為了對抗蝗災(zāi),可謂機(jī)關(guān)算盡。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

  如今,東風(fēng)來了,該是打一場翻身仗的時候了。

  “殿下,京兆府和司農(nóng)寺的人來了,說讓殿下配合朝廷的工作,組織農(nóng)戶搶收糧食?!?br>
  后堂內(nèi),收到消息的老典史,第一時間前來向王安報(bào)告。

  “嗯,記住本宮之前的吩咐,就說此事本宮會照辦,好吃好喝,將他們招待起來,別來搗亂就行?!?br>
  王安對此早有預(yù)料,也制定了對策。

  “殿下,小的邀請過了,可他們說指責(zé)在身,不能久留,還讓殿下快點(diǎn)行動,他們要跟隨監(jiān)督?!?br>
  老典史為難地道。

  “這些人倒是有點(diǎn)責(zé)任心。”

  王安輕笑一聲,聲音驟然下沉:“通知馮老六,帶人給本宮把這伙人圍起來,沒有本宮允許,不得踏出衙門一步!”

  “殿下,這……這樣不妥吧?”老典史嚇了一跳。

  “本宮只是想多爭取一點(diǎn)時間而已,放心,本宮不會傷害他們,最多關(guān)幾天?!蓖醢舶参康?。

  老典史松了口氣,試探道:“真的,只管幾天?”

  “差不多吧,什么時候蝗災(zāi)結(jié)束了,什么時候他們就可以出來?!?br>
  王安起身望著門外飛舞的蝗蟲,目光鋒銳無比:“本宮的地盤,本宮自會處理,誰也別想插手!”

  解決掉京兆府的人馬,一條條政令,從永寧縣衙傳出,飛快落實(shí)到田間地頭。

  那些早就被安排在村莊的各路人馬,帶著各種工具,紛紛行動起來。

  噴霧車、網(wǎng)兜、蟲罩、艾草、驅(qū)蟲竿、銅鑼、鼓槌……天羅地網(wǎng),一應(yīng)俱全。

  一場永寧縣的蝗災(zāi)保衛(wèi)戰(zhàn),正式打響。

  王安要讓朝廷看看,這一次,他和王睿,到底誰對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