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王友轍臉上的不滿這才消退了幾分。
隨后,那平靜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分倨傲,慢條斯理地說道:
“你如今跟我姐夫做事,一言一行都得有個體面模樣,萬不可仗著你爹是里正,就對村民強(qiáng)取豪奪?!?/p>
“麝香雖金貴,我王友轍還是出得起這份錢的,若鬧出壞事傳進(jìn)城里,我可丟不起那個人。”
“王兄這是說得哪里話?”
李勝臉色微變,連忙接過話茬,訕訕笑道:
“這麝香本就是我要獻(xiàn)給捕頭大人的,哪里用得到你老兄出錢?”
見到李勝如此上道,王友轍這才心滿意足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兩人說著,策馬進(jìn)村。
李勝都顧不上回家,頭前帶路,向著沈家老宅的方向走去。
然而,就在他們路過李朔家院子時,一陣寒風(fēng)裹挾著醇厚且獨(dú)特的異香撲面而來。
李勝倒是沒什么反應(yīng),只當(dāng)是誰家新買了香料。
而后面的王友轍卻是猛地一拉馬韁,用力吸了吸鼻子,眼底陡然爆發(fā)出一抹驚喜。
李勝見此,轉(zhuǎn)過身來正要發(fā)問。
就見王友轍大喜著喊道:“麝香!這是麝香的氣味!”
李勝面色微滯,隨即精神猛地一振。
轉(zhuǎn)頭看向旁邊的院子,這不是李朔家嗎?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李朔的爹李三江也是村里的老把式了。
平時在村里幫人處理皮子山貨之類,年輕時當(dāng)過屠戶,還經(jīng)常去縣城幫工。
若是沈硯打到獐子,將麝香交給李三江處理也不足為奇。
一念及此,他臉上露出幾分喜色,眼底爆發(fā)出勢在必得的急切。
“王兄,走,麝香肯定就在這家院子里?!?/p>
李勝翻身下馬,三兩步來到院門前,也顧不上什么禮節(jié),砰砰砰地用力拍打院門。
“李朔,開門啊李朔,快開門!”話音中充斥著蠻橫。
“誰???”
隨著一道聲音響起,院門吱呀一聲被打開。
李朔探出頭,只見門外站著兩個人影。
其中一個是李勝,都是一個村的,他自然認(rèn)得。
另一人則是身穿棗紅色棉袍,眉宇間帶著幾分倨傲的公子哥。
想來是李勝在縣城結(jié)識的朋友。
“李勝?你這是......”李朔眼底浮現(xiàn)出幾分疑惑。
“開個門怎還磨磨蹭蹭的?”李勝沒好氣地回了一句。
說罷,他也不容李朔反應(yīng),一把推開院門,帶著王友轍徑直闖入其中。
兩人站在院子里,循著空氣中的香味審視周邊,很快便鎖定了柴房的木門。
李三江此刻也從屋內(nèi)走出,看到兩人這陣仗,內(nèi)心不由得咯噔一下。
柴房里可不只掛著麝香,還掛著那四張價(jià)值不菲的狐皮。
這事兒若是戳破了,麻煩可就大了。
他在李朵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趕忙走上前去。
“阿勝,你們這是?”李三江攔在了李勝面前。
王友轍上下掃了李三江一眼,臉上露出幾分嫌惡,下意識拉開了距離。
麝香明顯就在柴房內(nèi),李勝此時倒沒那么急了,語氣不善地問道:
“三江叔,聽說沈硯打了兩只香獐子,這麝香怎會在你屋內(nèi)?”
李三江眼神微沉,連忙解釋起來。
“阿勝你有所不知,那麝香的確是阿硯的,只是他拿來托我處理幾日,想著回頭拿去縣城賣個好價(jià)錢?!?/p>
“原來如此?!崩顒冱c(diǎn)了點(diǎn)頭。
他看向李三江和李朔,思忖片刻,開口道:“想必你們也知道,前些時日我也在打獐子,尋麝香?!?/p>
“今日正巧讓我碰見了,算是你們好運(yùn),將麝香拿出來,直接賣給我好了。”
李三江和李朔對視一眼,兩人臉色頓時一變。
麝香賣給李勝?
若是答應(yīng)交易,價(jià)錢合適倒還好說。
可若是價(jià)錢不合適,那就要得罪人了。
況且,沈硯前兩天還當(dāng)眾頂撞了里正,以他的脾氣,就算李勝出價(jià)公道,也不一定就會賣。
“東西是阿硯的,我只負(fù)責(zé)處理,無權(quán)做主,你若是想買就去找他商量。”
李三江出言拒絕,一旁的李朔快步上前,試圖將二人攔住。
李勝根本沒將這話聽進(jìn)去,一手撥開擋在面前的李朔。
“不管是誰的,今天這麝香我買定了。”
“這東西金貴,你們留著也沒用,倒不如賣給我去醫(yī)治林捕頭的頭風(fēng)癥?!?/p>
林捕頭,李三江對此當(dāng)然不陌生。
整個平漳縣內(nèi),就只有林以專這一位捕頭,頭風(fēng)癥纏身也不是什么秘密。
只是這麝香能治頭風(fēng)癥,他還是頭一回聽說。
李三江苦著臉,“這麝香是阿硯的,你若是想買,直接去找他便是?!?/p>
一句話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可在李勝聽來卻不是這么個意思。
他之前大費(fèi)周章地進(jìn)山打獐子,最終灰頭土臉地收場,本就落了面子。
現(xiàn)在沈硯風(fēng)頭正盛,讓他去找沈硯買麝香?
那不是讓他把臉湊上去打嗎?
他不要面子??!
“三江叔,你出個價(jià),我是真心買?!?/p>
“麝香這東西可金貴,我肯定不會讓你吃虧,你就讓給我吧!”
李三江臉色都難看了幾分,怎么就聽不懂人話呢?
“阿勝啊,你要讓我說幾遍?我真做不了主?!?/p>
李勝臉色一沉,眼底頓時涌起幾分火氣。
“三江叔,你老糊涂了?”
“我真金白銀地從你這買,你還讓我去問那潑皮?”
“我都愿意出錢了,你報(bào)個價(jià)把錢收了便是,回頭再給他又有何不可?”
“若是耽誤了捕頭大人的病情,我拿你是問!”
李三江被這一吼,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林捕頭可是縣尉手下的得力干將,他哪里敢得罪?
不過心中一想,李勝這話說得也在理。
麝香賣給誰不是賣?
只要賣來的錢落在沈硯口袋不就行了。
正想著,李勝的聲音又在耳邊響了起來。
“三江叔,你出個價(jià),咱們當(dāng)面結(jié)清,我絕不還價(jià)?!?/p>
李三江嘆了一聲,一臉無奈。
眼下形勢逼人,他也只能先把這燙手山芋賣了。
至于以后沈硯會不會怪罪,那也得等以后再說啊。
要是連眼下這關(guān)都過不去,還談什么以后?
“行吧?!?/p>
李三江重重嘆了口氣,讓李朔將那個麝香囊從柴屋中拿了出來。
李勝和王友轍一見到麝香囊,臉色當(dāng)即一變。
原本他們只當(dāng)是散落的麝香,沒想到竟然是一個完整的麝香囊。
極品!
簡直是藥中極品??!
李三江拿著麝香囊,小心翼翼地在二人眼前展示。
李勝和王友轍對視一眼,二人眼中滿是激動。
“行了三江叔,你給個價(jià)吧,這麝香囊我要了?!崩顒俨荒蜔┑卮叽俚馈?/p>
“那就十五兩賣給你?!崩钊o了個自認(rèn)為公道的價(jià)格。
“啥?十五兩?!”李勝臉色一變,瞬間炸毛了。
麝香雖金貴,但你這巴掌大的玩意兒就敢喊價(jià)十五兩?
“老東西,你怎么不去搶?”李勝跳腳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