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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江南

江南,姑蘇城。|?2天±禧~小¨說D網(wǎng)~ <無?,[錯[內(nèi)}容?±

四月,煙雨朦朧的太湖畔,縹緲的西山上,有一座山莊座落于此。

這座山莊很美,極山川之靈秀,山環(huán)水繞,曲徑通幽。

這座山莊很大,蒼茫西山,便在這座山莊之內(nèi)。

偶爾,會聽得清脆打鐵聲自山莊中傳出,驚得飛鳥出林,云層亂碎。

這便是藏雨劍莊。

山莊內(nèi),有一座幽靜的小院,四壁荷花,半潭春水。

一位穿著淡青色長裙的姑娘坐在書桌前,秀眉輕揚,一手執(zhí)筆,在面前的信箋上書寫著。

依舊是那美麗的簪花小楷,與它的主人一般,鐘靈毓秀。

“……

兄長高中狀元,得入翰林院隨侍御前,家里都很開心。

前些日子父母特地從金陵趕回來了一趟,大宴賓客,整個莊子張燈結(jié)彩,好不熱鬧。

不知為何,爺爺似乎并不是很開心,應當是年紀大了,有些糊糊涂涂的。

我這些日子被爺爺下了禁足令,只能在山莊內(nèi)轉(zhuǎn)悠,當真是有些無聊。

不過還好,經(jīng)過京城外那一戰(zhàn),在生死危機間徘徊,妹妹似乎觸摸到了九品的門檻,只差臨門一腳,正好閉關一段時日,看看能否突破九品之境。

聽聞前些日子董平入宮刺帝,玉河南畔還有一場大戰(zhàn),不知殿下情況如何,有沒有受傷,妹妹……有些掛念?!?/p>寫到這里,綠袍姑娘輕嘆一口氣,擱下了筆。

待墨跡稍干,她拿起書信,向屋外走去。

“小姐,您去哪?”

陸姑蘇的貼身丫鬟溫兒連忙跟了上去,開口問道。

“去寄信?!?/p>陸姑蘇笑了笑,走出了自已的小院。

剛剛出門,還未來得及向外走去,陸姑蘇就迎面看到了一道麻衣身影。

“丫頭,想去哪?”

那位略顯清瘦的老人擋在陸姑蘇面前,眼睛有意無意地向她手中的書信看去。

陸姑蘇幽幽嘆了口氣,道:“爺爺,我去給大哥寄信?!?/p>“給你大哥的信?”

陸聽風哼哼一聲,道:“跟那小子有什么信可寫的?!?/p>“他在京中為官,心里總是擔心著家里的事情,我給他說些家里的情況,讓他莫要掛念?!?/p>陸姑蘇聲音依舊溫婉,不急不緩道。

陸聽風嗯了一聲,走在自家孫女身邊:“這小子還得在翰林院修段時間書,可是沒時間回來了。

他年紀也大了,既然事業(yè)已經(jīng)穩(wěn)定,趕緊讓他在京城找個媳婦,實在不行老頭子我給他找。

咱陸家雖然比不過那五姓大家,但那小子現(xiàn)在好歹是個狀元郎,提親的時候老頭子心里也有底氣。a%精a¥武+小<說t;{網(wǎng)1? ?免?費!ˉ閱|{;讀#”

陸姑蘇笑著點了點頭,爺孫兩人繼續(xù)向前走去。

走著走著,陸聽風狀似無意地說道:

“聽說……李家那二小子,要成親了,娶的是定北王家的姑娘?”

陸姑蘇身形一頓,默默點了點頭,隨后繼續(xù)向前走去。

“門當戶對啊,蜀王妃……嘖嘖?!?/p>老頭還在喋喋不休著。

“丫頭,你年紀也差不多了,外面有好多人都在打聽著呢,都是年輕才俊。

上回你爹娘回來也說了,你爹那些同僚下邊也有不少與你年紀相仿的晚輩,家世才學也都能勉強配得上咱家。

要不……你試著接觸接觸?”

陸姑蘇沉默著搖了搖頭。

“爺爺,我以后要接手莊子,我不想成親?!?/p>陸聽風嘆了口氣,語氣有些低沉:“丫頭,哪有小姑娘家不嫁人的。

爺爺這段時間也想過了,咱陸家一脈單傳,你爹和你哥做官,你嫁人。

實在不行,就把莊子交給你趙叔,他是我的大徒弟,以后陸家是陸家,莊子是莊子,分開來算,沒必要非得綁在一起。

這樣,無論是咱陸家的香火,還是莊子的傳承,都能延續(xù)下去?!?/p>陸姑蘇愣了,隨即緊皺起眉頭,眼前浮現(xiàn)出一張嚴肅的臉龐。

以及……在京城玉河畔的那場封行樓刺殺。

“實在不行,你趙叔的兒子,趙世杰,這小子也是和你一同長大的,天賦雖比不上你,但也是個七品天才,品行也夠端正。

他對你的感情,我們都看在眼里,只是你這丫頭犟,不愿意人家,老頭子怕你生氣,也沒再提這件事。

若是你們能在一起,陸家和莊子不又綁在一塊了嗎?

丫頭啊,你……”

“爺爺,我要突破九品了。”

陸姑蘇突然開口打斷道。

陸聽風愣住了,略帶驚訝地看向自家孫女。

“爺爺,我不會成親的。

按江湖傳統(tǒng)來說,門派的繼承人確實應當傳給趙叔或您的其他弟子。

可藏雨劍莊是陸家的,從前是,今后也是。

若是有人有意見,可用手中的劍來說話。

我若觀云境不夠,那便升日境,升日不夠,那便破曉。

天人之境,對我來說,亦是坦途。

我若不愿,這世間,應當沒有人能強求一個九品的女劍仙成親?!?/p>陸姑蘇微微抬起臉頰,溫婉動人的臉上,盡是堅毅。?微^趣?小??說??? ?追}o最?新§?章>節(jié)£

“世間茍且,無非一劍而已。”

……

金陵城,秦淮河畔。

春歸樓分店正緊鑼密鼓地進行著裝潢。

此時,有許多沿河踏青的公子們都默默向此處靠近著。

倒也沒有別的原因,在這棟樓前,有名身材極為窈窕,一舉一動都透露著獨特風韻的女子,靜靜站在那里。

她的身旁,有五名氣質(zhì)冷冽的黑袍男子,扶著腰間長刀,警惕地看著周圍。

因此,公子們也不敢靠的太近,只是遠遠地打量著那位女子。

“這就是天下第一花魁嗎?”

“春歸樓樓主……”

“真他娘好看啊?!?/p>“人家臉上戴著面紗呢,你能看見人家長啥樣?”

時值黃昏,有一名身材肥胖,身著錦緞的商賈向凝姬走來。

五名黑袍男子默默握上了刀柄。

凝姬回過頭,看向那肥胖商賈,對身旁的護衛(wèi)們搖了搖頭,示意他們莫要輕舉妄動。

那胖商人笑呵呵地走到凝姬面前,拱了拱手。

“凝姬樓主?!?/p>“朱先生?!?/p>凝姬面紗下厭惡的表情一閃而逝,恢復正常,接著紅唇輕啟,微笑著嘲諷道:“朱先生又來視察工作嘛?”

這棟小樓原本是一座酒樓,東家正是面前的肥胖商賈。

此人名為朱易,是金陵城一名極為富裕的商會老板,當凝姬找到他,提出要買下這座他要轉(zhuǎn)讓的酒樓時,朱易心中轉(zhuǎn)過了一萬種想法。

這個女人是世間極品,一定要得到她。

顯然,世界上只要對凝姬動心的男人,必然會被她吃的骨頭都剩不下。

朱易是比較幸運的,因為凝姬只看上了他的這棟樓,對他其他的東西并沒有別的想法。

很快,色欲熏心的他就被凝姬哄的暈頭轉(zhuǎn)向,向她出售了這棟小樓。

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清醒過來的朱易當然不會就此罷休,死纏爛打地對凝姬發(fā)起了攻勢。

“知道你勞累了一天,我在翠香軒訂了個雅間,帶你品嘗一下最新的菜系,如何?”

朱易笑呵呵地問道,臉上的肥肉也隨之上下晃動著。

凝姬輕笑兩聲,搖了搖頭:“謝過朱先生好意,只是凝姬晚上還有事情要忙,就不去叨擾朱先生了?!?/p>“這樣啊……”

朱易臉色漸漸沉了下來,當時凝姬與他說的如何好聽,什么日后全要仰仗先生,什么必然言聽計從,他當真是腦子抽了才相信這個蛇蝎女子。

不過是一個花魁而已,有朱半城之稱的他什么女人沒品嘗過,若他當真想用些手段,這女子早就成為他囊中之物了。

手握金陵第一大漕幫的他,有些不愿意再與凝姬糾纏下去了。

他知道春歸樓是京城中某一位勛貴的產(chǎn)業(yè),凝姬只是明面上的樓主,歸根結(jié)底也只是一個招攬生意的女子罷了,和樓子里其他的姑娘沒什么不同。

開青樓的勛貴……能貴到哪里去呢?

強龍還壓不過地頭蛇呢,想在金陵做生意,不把老子伺候好,門都沒有。

“凝姬樓主,在下勸你還是來一趟吧,不過是吃頓飯,說說話而已。

春歸樓,當真是個好地方啊,你也不想這座樓子在金陵開不下去吧?!?/p>朱易皮笑肉不笑道。

凝姬嘆了口氣,有些憐憫地看了朱易一眼,道:“朱幫主,朱先生,小女子知道您手眼通天,可金陵城……當真不是您說的算的?!?/p>若說平日里,凝姬也就答應了,吃個飯而已,又沒什么,就當哄著傻子玩了。

可今天她當真沒這個心情。

“你確定你知道自已在說什么吧……”

朱易的臉徹底陰沉下來,死死盯著凝姬。

一個小小的花魁,在此跟他大放厥詞。

開什么玩笑。

凝姬搖了搖頭,再次嘆了口氣,轉(zhuǎn)身向自已的馬車走去。

她實在不想和這家伙說什么了。

朱易眼睜睜地看著凝姬的馬車在五位黑袍人的簇擁下?lián)P長而去。

他黑著臉,轉(zhuǎn)身上了自已的馬車。

“明天,派人圍了這春歸樓,任何人不準進去,把里面施工的工人全部趕走。

想開業(yè),我讓你屋子都裝不成!”

朱易氣沖沖地在翠香軒吃完了晚飯,回了自家府邸。

“老爺,出什么事了,那么大火氣?”

他新納的第八房小妾主動上前扶住了朱易的胳膊,溫柔地問道。

朱易一把捏住了她的軟肉,使勁揉搓了兩下,長長出了口氣道:“有個娘們,一直不聽我的話,今天還敢威脅我。到了明天,我就讓她知道老子的厲害!”

小妾被捏的生疼,小臉痛苦地皺了起來,卻也不敢說什么,只是默默忍受著。

朱易滿腔火氣,自然不會憐香惜玉,剛把小妾攔腰抱起,想要扔在床上好好泄泄火,卻聽得府外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

“幫主,幫主——”

朱易怒罵了一聲,整理好了衣衫,向院外正廳走去。

“大半夜的,叫什么!”

正廳內(nèi),有一名身著黑衣的男子滿臉急切地迎了上來,道:“幫主,出事了!

半個時辰前,十三衙門封了我們幫的兩個碼頭,說我們亂征私稅,王副幫主和三個船老大當場被抓走了。

還有咱們幫的五個鋪子,也被十三衙門的人貼上了封條,直接把掌柜的和鋪里的伙計拽了出來。

咱們的兩個堂口,不知哪里竄出來幾十個黑衣人,拿著刀進來就砍,張?zhí)弥骱蛣⑻弥鳟攬鰯烂?,上百個兄弟身上都帶著傷倒下了!

還有咱們的兩位八品供奉,也死啦!”

朱易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一臉驚愕道:“快、快去找柳府丞!”

金陵府丞是他姐夫,一直以來都是他罩著自已在城內(nèi)橫行霸道,漕幫那么掙錢的買賣,也是在他的扶持下做起來的。

這些年他掙的錢,有一大半都進了辛巡撫、陸知府以及他姐夫柳府丞與江南一眾官員的口袋,他這才能把這生意一直做下去。

“幫主、幫主——”

府外,又是一陣急促的呼聲。

朱易眼睜睜看著自已另一名下屬匆匆跑來,撲通一下摔倒在地上。

“幫主,出事之后我第一時間去找了柳大人,他、他、他知道是十三衙門的行動,不給我開門啊。”

“什么?”

朱易徹底呆住了,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他手顫抖著拿起一旁的茶杯,思考著一切的可能性。

“快、快跑,十三衙門與那些黑衣人出手,既然針對咱們漕幫,那絕對不會放過我,快跑,快出城!”

“幫主,城門早就關了,出不了城啊……”

兩位手下滿臉驚慌失措地說道。

朱易胸膛劇烈起伏著,不知是誰有如此能力,摧枯拉朽般解決了自已的一切勢力。

“嗒、嗒?!?/p>正廳外,院中。

傳來輕輕的腳步聲。

那腳步聲很細,也很有規(guī)律。

此外,偌大的府邸,再無一點聲音。

就好像,已然成了一座死宅。

烏黑的院中,有一道紫袍女子邁步走來,走進了明亮的正廳。

油燈照出了紫袍女子那妖艷的臉龐。

朱易瞳孔收縮著,伸手摸向手下腰中的長刀。

年輕時,他也是一個悍勇的水手,作為一個七品武夫,赤手空拳砍下來的這一切。

那窈窕的身影還在繼續(xù)向前靠近著,

指間,有紅線纏繞。

“滴答……”

紅線末端,還有血珠滴下。

“凝、凝姬樓主……”

朱易深吸一口氣,看到這個女人,腦海中最荒謬的想法也成為了現(xiàn)實。

“春歸樓,從來都不止是一個青樓。”

嫵媚的聲音在廳內(nèi)回蕩著,

與此同時,諾大的府邸中此起彼伏地響起了痛苦的慘叫聲。

“日后,江湖三大名樓,將會被一座樓取代?!?/p>“那就是我們春歸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