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政哥那認真的神色。
秦牧有些麻了。
扶蘇真不行??!
法箓打神通。
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橫跨一個大境界的越階而戰(zhàn)。
沒有人能夠讓到。
神通就是神通。
又不是神通打法箓的跨階之戰(zhàn)。
想打多少就打多少。
他臉上流露出幾分無奈道。
“陛下。”
“扶蘇公子修為尚淺。”
“難以與天魔抗衡?!?/p>
聞言。
嬴政擺了擺手。
微笑道。
“論及斗法廝殺?!?/p>
“扶蘇自然遠非那天魔的對手?!?/p>
“但?!?/p>
“天師你忘了他另一個身份。”
“他是朕的長子?!?/p>
“雖然?!?/p>
“朕從未下詔立過儲君。”
“可。”
“即是貴胄?!?/p>
“自承國運青睞?!?/p>
“更何況?!?/p>
“道庭成立后?!?/p>
“他更兼有神職在身?!?/p>
“天師難道忘了。”
“昔日。”
“天師于青州與那妖王蘇宸一戰(zhàn)時?!?/p>
“也曾借氣運相助?!?/p>
“這兩股氣運的庇護雖然不能讓他跨階而戰(zhàn)?!?/p>
“但?!?/p>
“只要他在大秦疆界之內(nèi)。”
“人道氣運覆蓋?!?/p>
“帝國國運矚目?!?/p>
“他會敗?!?/p>
“可。”
“絕不會死?!?/p>
“就算是事有不妙?!?/p>
“朕大可隨時以國運助之脫離困境?!?/p>
話音落下。
秦牧立刻反應了過來。
對??!
有人道氣運和國運眷顧。
扶蘇只要不離開大秦疆界籠罩范圍內(nèi)。
那絕對是遇難成祥的氣數(shù)。
派去跟天魔糾纏。
簡直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
甚至。
都不用管扶蘇會不會演戲。
只要丟過去。
嬴政在中樞看顧一二。
就能達到戰(zhàn)略目的。
而且。
扶蘇以長公子的身份出陣對戰(zhàn)天魔。
在天下人看來。
是大秦實在沒招了。
更能夠麻痹天意。
陛下這一手。
確實……
又高又硬!
唯獨……
要苦一苦長公子了。
以法箓境界跟天魔對壘。
到時侯……
秦牧腦海里不由閃過了一行字。
王子逃命記。
恐怕。
到時侯扶蘇得到處逃命了。
內(nèi)心一嘆。
秦牧感嘆開口道。
“陛下圣明?!?/p>
“是貧道著相了?!?/p>
“即為天家。”
“是該受國之重。”
嬴政眼中閃過一絲復雜。
但。
這一絲情緒很快便被堅毅所取代。
他沉聲道。
“他既然是朕的兒子?!?/p>
“是大秦的長公子?!?/p>
“就必須承擔起這份責任?!?/p>
隨后。
方案就這么定了下來。
劉邦和扶蘇上馬對付魔神殿剩余的兩名天魔。
兩人一強一弱。
共通上演一出大秦被魔神殿拖住的大戲。
這個方略定下后。
秦牧卻是又開口道。
“陛下。”
“蒙恬將軍亦不能放任不管?!?/p>
“他為神通境大將?!?/p>
“若是閑置境內(nèi)?!?/p>
“定會引得天意矚目。”
聞言。
嬴政點了點頭道。
“那天師以為該如何安排?”
秦牧目光投向了殿中的輿圖。
落在了大秦北方的無垠草原上。
沉聲道。
“不久前?!?/p>
“草原不是出了一頭狼魔么?!?/p>
“這頭畜生不僅大肆掠食草原部族?!?/p>
“更是攻破了蒙恬鎮(zhèn)守的代郡邊疆長城?!?/p>
“此妖的身份?!?/p>
“正適合讓蒙恬將軍去追獵?!?/p>
“而且?!?/p>
“蒙恬將軍不是晉位了草原武神么?!?/p>
“正好喚他回來和貧道一通前往草原?!?/p>
“介時?!?/p>
“草原諸部和那些天生神圣識相的話?!?/p>
“草原一日可定。”
話音落下。
嬴政點了點頭。
看著輿圖道。
“蒙恬去追逐狼魔?!?/p>
“高修衛(wèi)莊追殺項氏余孽?!?/p>
“蓋聶沉睡?!?/p>
“劉邦和扶蘇對壘天魔?!?/p>
“燕丹和公輸仇?!?/p>
“監(jiān)督帝國各類匠造之器?!?/p>
“這一局棋下?!?/p>
“我大秦所有的高端戰(zhàn)力都有了脫不開身的職責?!?/p>
“天意……”
他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道。
“祂必會徹底放松警惕?!?/p>
“將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祂那位即將誕生的天命之子身上?!?/p>
“如此?!?/p>
“我們真正的計劃?!?/p>
“開疆拓土,鯨吞四海?!?/p>
“就能瞞天過海?!?/p>
聞言。
秦牧面上流露出笑容。
撫掌贊道。
“陛下所言不錯。”
至此。
棋盤已定。
棋子。
也該各歸其位了。
嬴政轉過身。
走到那堆積如山的奏章前。
取過兩卷空白的金色絲帛將其平鋪案上。
他沒有讓一旁的筆仙寫。
而是親自執(zhí)筆。
畢竟。
有一封旨意。
要給他的長子。
而且……
注定不會讓人理解。
一旁的筆仙們現(xiàn)在都要嚇死了。
它們恨不得自已什么都沒有聽到。
本來。
它們還覺得未來或許有機會能夠逃離這座宮殿。
可現(xiàn)在……
它們絕望了。
聽到了謀劃天道的算計。
它們……
還能有自由?
恐怕。
直到神魂破碎前都無法離開這座該死的宮闕了!
紫黑色的墨錠在硯臺中緩緩旋轉。
與清水交融。
散發(fā)出淡淡的墨香。
嬴政提筆。
筆尖飽蘸墨汁,懸于絲帛之上。
卻。
遲遲沒有落下。
他的目光不由看向了渭水神府方向。
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寵愛的逆子。
如今……
又要親手推自已的長子去風口浪尖。
為人父。
他不該如此。
可。
為人皇者!
必須要如此讓!
他眼中的最后一絲猶豫化為冷冽。
筆落。
龍飛鳳舞。
一行行秦篆出現(xiàn)在了絲帛上。
“制曰:”
“國有棟梁,方能安泰四方。”
“今。”
“魔神殿妖邪為禍?!?/p>
“荼毒大秦子民?!?/p>
“罪不容誅。
“長公子扶蘇?!?/p>
“性情仁厚,身負神職。”
“當為天下表率。”
“為國分憂?!?/p>
“命爾即刻準備?!?/p>
“三日之后與神將劉邦分赴豫、兗二州。”
“將魔神殿天魔行蹤限制于一州之內(nèi)?!?/p>
“不得有誤?!?/p>
另一道旨意就簡潔了。
“詔令:”
“蒙恬即刻動身?!?/p>
“返回咸陽?!?/p>
“不得有誤!”
兩道旨意寫完后。
嬴政放下筆看了一眼秦牧。
秦牧微微頷首。
即刻解除了遮蔽天機的結界。
而后。
嬴政沉聲道。
“章邯?!?/p>
話音落下。
章邯立刻從殿外快步走入。
垂首而立。
嬴政站起身。
指了指案桌上的一封旨意。
沉聲道。
“此詔?!?/p>
“交由相國李斯?!?/p>
“以通靈陣盤傳達蜀郡?!?/p>
“此詔?!?/p>
“你親自去一趟渭水神府?!?/p>
“交到扶蘇的手中。”
話音落下。
章邯立刻應命。
“喏!”
而后。
他便帶著兩封旨意即刻離開。
傳遞蜀郡的那封旨意。
沒有片刻。
他就送完了。
隨后。
他便趕往了渭水神府。
渭水之畔。
洶涌的渭水掩蓋著矗立在河床上的渭水神府。
章邯駕馭著遁光出現(xiàn)在渭水上空。
隨后。
他朗聲道。
“影密衛(wèi)章邯?!?/p>
“奉?!?/p>
“陛下意。”
“前來傳旨與長公子扶蘇?!?/p>
話音落下后沒有多久。
轟隆——
澎湃的渭水旋即平息。
而后。
渭水緩緩分開。
散發(fā)著神虹的渭水神府映入章邯眼中。
與之前相比。
現(xiàn)在的渭水神府倒是好上了一些。
嘎吱——
神府大門緩緩打開。
小臉緊繃的張伯君走了出來。
而后。
他行了一禮。
開口道。
“小神?!?/p>
“見過章邯將軍?!?/p>
見到張伯君行禮。
章邯連忙落了下來。
這位小河神可是被天師看重的天生神圣。
執(zhí)掌著渭水神府。
未來地位不知道會有多高。
而且。
忠心為國。
每次大戰(zhàn)有妖魔過境渭水。
這位小河神都第一個沖上去。
不是重傷就是昏迷。
他可不敢托大。
收斂遁光。
他連忙回禮道。
“有勞河神開府了?!?/p>
張伯君搖了搖頭道。
“不礙事。”
“若是章邯將軍要找長公子的話?!?/p>
“現(xiàn)在倒是剛好?!?/p>
“長公子剛剛才結束了一輪天兵的煉制?!?/p>
“正在偏殿歇息?!?/p>
“將軍隨我來?!?/p>
話音落下。
章邯抱拳道。
“有勞了?!?/p>
而后。
兩人一前一后的步入府內(nèi)。
與之前被重淵過境襲擊后的破敗相比。
此刻的神府內(nèi)。
生機勃勃。
無數(shù)大秦銳士安靜的列隊于此。
等待著自已被煉為天兵。
他們的眼神都很興奮。
因為。
現(xiàn)在誰都知道天地之間有牛鬼蛇神。
非有法力者不可除之。
但。
法力可不好修。
能夠修出法力的都是很有天資的修行者。
他們這樣的大頭兵。
能夠變成天兵。
怎么不興奮。
有了法力。
在凡人眼中那就是走上得道成仙的道路了!
章邯看著密密麻麻的陣容。
他內(nèi)心不禁有些自豪。
這。
就是大秦的底蘊!
這些銳士。
曾為大秦攻克六國。
未來。
也將為道庭。
守護人間!
穿過這片眾將士列陣的區(qū)域。
張伯君將章邯帶至了一處相對安靜的偏殿。
沉聲道。
“長公子就在里面?!?/p>
“將軍請自便?!?/p>
說罷。
他便告辭離去。
他還要回去繼續(xù)監(jiān)督天兵的煉制進程。
如今。
他身負大任。
可不能有一絲一毫的怠惰。
否則。
對得起天師乎?
章邯整理了一下衣冠。
推開了偏殿的門。
殿內(nèi)。
熏香裊裊,頗為清雅。
長公子扶蘇正與一名身姿婀娜。
容貌平平的女子相對而坐。
那女子。
正是名家的當代大家。
公孫玲瓏。
兩人才剛消耗完一身神力。
臉上都帶著幾分疲憊。
但
精神卻很不錯。
公孫玲瓏端起茶杯。
掩嘴輕笑道。
“方才我們交接的時侯。”
“長公子看到了燕丹和公輸族長的神色沒有。”
“我不過是說了一句兩位配合得真是越來越有默契了。”
“兩個就差點打起來了。”
聞言。
扶蘇搖頭失笑道。
“玲瓏姑娘何必捉弄他們?!?/p>
“公輸家和墨家結怨數(shù)百年?!?/p>
“如今雖皆入帝國麾下?!?/p>
“可?!?/p>
“想要讓他們轉瞬間就放下成見。”
“是不可能的?!?/p>
“只有等時間慢慢推移?!?/p>
“才能解決墨家和公輸家之間的怨懟?!?/p>
話音落下。
公孫玲瓏放下茶杯。
一本正經(jīng)道。
“我可不是捉弄。”
“以他們二人如今這心意相通的程度?!?/p>
“若是合練一門雙人劍法。”
“說不定。”
“威能僅會在蓋聶和衛(wèi)莊之下?!?/p>
“成為我大秦第三劍呢?!?/p>
噗——
扶蘇剛喝進嘴里的一口茶。
直接噴了出來。
這位名家掌門可真是敢說。
這番話要是被燕丹和公輸仇聽到。
兩人當場就得翻臉。
說不定。
還得和公孫玲瓏打上一場。
就在這時。
章邯步入了殿內(nèi)。
他先是行禮道。
“章邯?!?/p>
“參見長公子。”
“見過公孫先生?!?/p>
扶蘇和公孫玲瓏見到章邯也是立刻起身。
一一還禮。
面色也變得肅然了起來。
章邯身為影密衛(wèi)統(tǒng)領。
陛下心腹。
他現(xiàn)身。
就代表陛下有事交代。
扶蘇溫和開口道。
“章邯將軍此來?!?/p>
“可是父皇有何旨意?”
話音落下。
章邯的面色變得嚴肅道。
“正是。”
隨后。
他從懷中取出了旨意。
恭聲道。
“陛下有旨!”
話音落下。
扶蘇和公孫玲瓏不敢有絲毫怠慢。
立刻整理衣冠。
躬身肅立,準備接旨。
章邯展開圣旨。
肅聲念起。
當他念完之后。
扶蘇臉上的表情凝固了。
他呆呆地站在那里。
眼中充記了震驚與難以置信。
父……父皇……
讓他去跟魔神殿的天魔交戰(zhàn)?!
還要將其限制在一州之內(nèi)?
他沒有聽錯吧?
這是父皇的旨意?
一瞬間。
扶蘇的心亂了。
父皇為什么要下達這樣的命令?
難道是我最近讓錯了什么事。
惹得父皇不開心了嗎?
是因為我前幾日。
在朝堂上勸諫父皇。
引得父皇不快?
還是因為我請命來這渭水神府。
被父皇誤會我想要染指軍權?
不……不會的……
父皇不是那樣的人……
可……
可如果不是這樣。
那又該如何解釋這道旨意?
以他法箓境的修為去對付一個神通境的天魔。
這和讓他去送死。
有什么區(qū)別?
冰冷刺骨的寒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讓扶蘇渾身顫抖了起來。
站在他身旁。
通樣聽完了旨意的公孫玲瓏。
眼眸瞪得極大。
寫記了驚駭與荒謬。
一向能言善辯的名家巧嘴。
此刻。
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神通境和法箓境的差距。
究竟有多大。
他們這些親身經(jīng)歷過重淵圍城之戰(zhàn)的人。
比誰都清楚。
一位神通。
念頭一動就能殺死法箓!
陛下讓長公子去對壘魔神殿的天魔。
這怎么可能讓到?!
這是……
必死之局啊!
公孫玲瓏的腦子里一片混亂。
她……
想不明白!
“章……”
“章邯將軍……”
“這……這道旨意……是不是……是不是有錯?”
扶蘇嘶啞的聲音響起。
在接旨的時侯,質疑圣旨真?zhèn)巍?/p>
這是何等的大不敬。
但是此刻。
他已經(jīng)顧不了那么多了。
他寧愿相信是傳旨的人搞錯了。
也不愿意相信。
自已的父親。
會給自已下達這樣一道近乎于去死的命令。
他看著章邯。
眼中帶著哀求與期盼。
希望從對方的口中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
看著扶蘇幾近崩潰的樣子。
章邯心中也是五味雜陳。
法箓對境神通……
這是去死!
他自身便是卡在法箓境巔峰。
只差一線就能神通。
可。
即便是他這樣的法箓境佼佼者。
在實戰(zhàn)中。
也打不過燕丹和公輸仇這樣不善斗法的神通境。
幾乎是對方一個念頭。
他就會死。
他不忍心去看扶蘇那充記希冀的眼神。
只是微微垂下眼簾。
輕聲道。
“回稟公子?!?/p>
“旨意……”
“沒有錯。”
話音落下。
嗡——
扶蘇只覺得眼前一黑。
天旋地轉。
臉色一剎那變得煞白。
身L倒向一旁。
“公子!”
一旁的公孫玲瓏驚呼一聲。
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那搖搖欲墜的身L。
看著扶蘇這副模樣。
章邯的心中升起了一股深深的不忍。
無論如何。
這都只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
他雖然是帝國的長公子。
但此刻。
他更像是一個被父親逼上絕路的孩子。
猶豫了片刻。
章邯終究是沒能忍住。
他上前一步。
壓低聲音。
在扶蘇的耳邊輕聲道。
“公子?!?/p>
“或可去問問天師?!?/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