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梨初心尖猛地一顫。
“不要……”
話音剛落,她的手掌便被男人緊緊扣住,動彈不得。
謝凜的薄唇貼上她的耳朵,清冷繾綣的氣息仿佛要貼著皮肉,滲進她的骨髓。
“謝凜,你先聽我說……”溫梨初扭動著手臂,心里極度不情愿。
什么謝太太?
什么夫妻義務?
她明明是來離婚的……
她后面的話還卡在喉嚨口,謝凜的唇便移到了她的唇邊。
如狂風驟雨般的吻落了下來,溫梨初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飄逸的裙擺揚起了隱秘的弧度,露出了她骨肉勻稱,纖細雪白的小腿。
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
當一切結束,溫梨初眸色空洞地躺在床上。
她皮膚本就雪白,輕輕一掐就會留下痕跡,此刻身上布滿了惹眼的印子……
謝凜正站在床邊抽煙。
他已經洗了澡,身上穿著一件質感極好的睡衣。
頭發(fā)半濕著,墨色的發(fā)梢上凝著些許水珠。
溫梨初咬著唇,不知怎么的,心頭的酸澀和委屈不受控制地涌上來。
她的眼眶微微濕潤。
謝凜卻在這時走到床前,淡淡的煙草味纏繞過來,他居高臨下地看她,嗓音性感又低沉,“你哭了?”
溫梨初眼睛都沒抬一下,“沒哭?!?/p>
“嘴硬?!?/p>
溫梨初把臉埋進被子里,不再說話。
“你知道的,我不會哄人。”謝凜又說。
溫梨初捏緊了手指,驟然抬起眼看他,“沒人需要你哄。”
她有些悲涼地說,“想做那種事,和夏疏影不行嗎?非要把我……”
謝凜突然坐到床沿,修長的手指纏上她的脖頸。
然后開始用力。
溫梨初頓時睜大了眼睛,她的呼吸變得困難。
男人捏著她的脖子,勾唇冷笑道,“泄欲工具罷了,難道還要挑時間?”
溫梨初只感覺全身一冷,她整個人僵住了。
謝凜不知道什么時候松的手,溫梨初劇烈地咳嗽起來,把眼淚都咳了出來。
眼前的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不知何時變得如此面目可憎。
明明,她第一次見他,她愛上他的時候——
他并非如此。
人為什么可以變得如此徹底……
午夜夢回,溫梨初其實常常會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謝凜的場景。
她對這個男人算是一見鐘情——
那一年,她只有16歲,還沒有回到京城,生活在一個叫烏水的小鎮(zhèn)。
9歲之前,她一直待在孤兒院,9歲那年她被養(yǎng)父母收養(yǎng),帶到了烏水。
被收養(yǎng)的生活不能說平淡幸福,心酸和痛苦才是常態(tài)。
養(yǎng)父是個有暴力傾向的酒鬼。
喝酒,賭博,是他最大的愛好。
家里的積蓄被他全盤皆輸,酗酒后的他會動手打養(yǎng)母。
有的時候也會波及自己。
然而,這個給溫梨初造成了極大陰影的養(yǎng)父,在她14歲那年,因為酒后摔了一跤磕到腦袋,猝不及防地丟掉了性命。
溫梨初那時的心情很復雜,一個熟悉的人驟然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即便他曾經惡劣地對待自己,但也很難幸災樂禍。
她和養(yǎng)母一起操辦了他的喪事。
但沒過多久,養(yǎng)母便查出了抑郁癥,情緒極不穩(wěn)定。
她一度不想活了,想帶著溫梨初一起去死……
但溫梨初一點都不想死,她想活著。
養(yǎng)母這樣的狀態(tài)無法工作,家里的積蓄早就輸光甚至還有負債,她們一度只能依靠親戚的救濟,勉強維持生活。
可是學費,書本費,伙食費,這些又該怎么辦呢?
生活的窟窿很大,溫梨初感覺自己耗盡生命也無法堵住。
她一度覺得,活著好累,無法喘息。
前方的貧瘠和黑暗望不到頭,她有點找不到人生的意義和方向。
心中的陰暗面,也在這種時刻被激發(fā)了出來。
那一天,她站在一家金店前。
門口的櫥窗里,擺放著金燦燦的金項鏈。
也許是因為店員的疏忽,櫥窗并沒有完全合上,留著明顯的縫隙。
溫梨初站在門口,心跳如鼓,緊張躊躇。
她望了眼店內的店員,她一直背對著自己打電話,很難注意到門口的動靜。
這無疑是個好時機。
只要她再走近一點,動作快一點,她就可以拿走櫥窗里的這條金項鏈……
對不起。
但她真的想要好好活下去,想給媽媽買點好吃的,想讓肚里的饑餓少一些,想承擔起那些沉重的費用……
店員還在打電話,溫梨初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最后還是上前一步。
她的手顫悠悠地伸進了櫥窗,手指已經抓住了那條金項鏈。
然而——
她的手臂也在這一刻被抓住。
溫梨初以為自己被發(fā)現,她的心狠狠地顫了一下,臉色也瞬間蒼白。
轉過頭去——
抓著自己手臂的人,竟然不是店員,而是一個好看得過分的少年。
那是19歲的謝凜。
她懵然地盯著他,甚至連說話和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謝凜卻揚了揚手,招呼起里面的店員。
完蛋了。
溫梨初神色黯然地垂下頭去,她知道自己要被告發(fā)了。
他長得這么好看,卻也這么無情。
店員隨即走了過來,熱情地展開笑容。
溫梨初手中的項鏈已經被謝凜拿走,少年把項鏈交給了店員,“幫我包裝起來?!?/p>
這句話讓溫梨初一度死寂的內心,又掀起了幾分漣漪。
“好嘞。”難得碰到如此爽快的客戶,店員更加熱情了。
最后,被包裝好的金項鏈交到了謝凜手上。
他轉身便向馬路對面走,而溫梨初仍舊停留在原地。
她有些摸不著頭腦,他為什么不告發(fā)自己偷東西,卻買下了這條項鏈……
“你不走嗎?”
少年突然側過頭來,俊美白皙的面容籠在明媚的陽光下,好看得就像一幅畫。
溫梨初眼眶一熱,下意識地朝他的方向走過去。
走到路邊的時候,謝凜把手中的金項鏈遞給了她,“給你?!?/p>
溫梨初驚訝迷惘地看著他,一時難以反應。
少年見她遲遲沒有動作,直接抓住溫梨初的手,把金項鏈塞進了她的掌心。
這一刻,她的眼眶徹底酸澀。
“為什么?”她低低地出聲,聲色微微哽咽。
“你是第一次這么干?”少年垂著眼睛看她,突然問道。
溫梨初先是一愣,然后點了點頭。
確實是第一次。
“我相信你是走投無路才會這樣?!鄙倌暾Z氣篤定地說,他轉而叮囑道,“所以下次千萬別這么干了?!?/p>
“而且你年紀小,有些事確實容易沒概念?!鄙倌昝髅鳑]比她大很多,卻像個很有威嚴的長輩,“意識到錯誤,及時糾正就可以?!?/p>
“我還以為……你剛剛要告發(fā)我……”溫梨初的眼眶又熱又燙,淚水已經涌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