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船?!表n徽玉咬著一口銀牙,盡量讓自己的態(tài)度溫柔些。
“失禮,你繼續(xù)吹,我坐這邊?!闭`會了人,韓勝玉十分順暢的道了歉,拐到墻角的位置避風,吉相十分有眼色的搬了個小凳子過去。
蒔花跟拾翠對視一眼,心里著急,又怕大姑娘別扭起來。
拾翠上前一步笑吟吟的說道:“三姑娘,我們姑娘吹了吹風,這會兒也沒那么頭暈了,奴婢將窗子關了?!?/p>
拾翠話音一落,蒔花立刻上前關了窗子。
韓勝玉覺得這倆丫頭很有眼色,便提醒一句,“熬點姜湯給大姐姐喝?!?/p>
病了,路上很麻煩,畢竟在古代一場風寒要命的事情不是玩笑。
“哎,奴婢這就去,還是三姑娘想的周全。”蒔花轉身就往外走了。
拾翠將一個三層花卉紋攢心食盒拿出來,將里頭的點心一樣一樣擺在桌上,溫聲道:“早上趕的急,大姑娘特意讓奴婢們帶了些吃食上船,船上的灶房咱們自己的廚娘要收拾,一時半會也做不出飯,大姑娘請三姑娘過來吃點東西先墊墊肚子。”
這些個瑣事韓勝玉是不管的,聽著拾翠這么說,就走到方桌前坐好,看著韓徽玉笑,“確實有點餓了,還是大姐姐想的周到,妹妹就不客氣了?!?/p>
韓徽玉聽著這話看了韓勝玉一眼,將白玉糕往前推了推。
韓勝玉夾了一塊白玉糕放進口中,拾翠將熱茶放在兩人面前,熱氣升騰,有了幾分暖意。
一盤白玉糕還沒吃完,炭盆抬來了,暖手爐也換了新的炭火,韓勝玉這才覺得從頭到腳都暖和起來。
屋子里熱了,氅衣就穿不住了,整個人的筋骨也緩和下來。
韓勝玉喝著熱茶吃著點心,有了七八成飽,這才看向韓徽玉,“大姐姐叫我來,可還有別的事情?”
吃了喝了別人的,總不好拔腿就走。
郭氏雖然容貌普通,但是韓徽玉跟韓姝玉兩姐妹都青出于藍,眉眼間更肖似韓應元,五官單看都不出眾,但是放在一起,就別有一種美麗。
韓勝玉又不一樣,喬姨娘生的極美,韓應元也是儀容出色之人,她又撿著兩人的長處長,長眉俊眼似韓應元,瓊鼻櫻唇若喬姨娘,嬌美中又透著兩分英氣,英氣中又裹著兩分狡黠。
韓應元是連兒子都不抱的人,幾個孩子里,只有韓勝玉在他膝頭長大。
孩子間不太平,多半長輩偏心。
韓勝玉是被偏心的那一個,實在不能昧著良心說是個小可憐。
“父親與我說了很多話,我想他跟你說的可能更多?!?/p>
這扎心的話,韓勝玉臉皮厚,笑了笑,微微側頭望著韓徽玉,“那父親都跟大姐姐說了什么”
韓徽玉抬眼看著韓勝玉,“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這次去金城,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韓勝玉有點驚訝,“大姐姐覺得哪里不對?”
“大伯母?!?/p>
韓勝玉懂了,大夫人吳氏眼皮高尾巴翹人又有幾分刻薄,一向瞧不起二房三房官職低,面上八面玲瓏,私下里行事卻多有偏頗。
韓家三房人分三處住,一年里都未必能見一面,遠香近臭,即便是稍有不滿,人不在跟前也就不太放在心上。
可現(xiàn)在她們姐妹要去大夫人跟前小住,韓徽玉心中自然擔憂。
“現(xiàn)在是長房有求于咱們?nèi)浚蟛副闶茄b裝樣子,也得打發(fā)咱們舒舒服服開開心心的?!?/p>
韓徽玉眉眼帶著幾分憂愁,擔憂不安溢于言表,“小楊妃跟二皇子心狠手辣,難道咱們姐妹就一定要進二皇子府不成?”
韓徽玉看著韓勝玉著實出眾的臉,如果一定選一個,那么勝玉無疑是最惹眼的那個。
從容貌看,她長相一般,危險不大。
從年齡看,勝玉才十二,而她十五了,若是小楊妃著急讓二皇子娶妻,那么她的危險也不小。
“是不是心狠手辣,現(xiàn)在且不好說呢。”
“什么?”韓徽玉驚愕的看著韓勝玉,面色逐漸蒼白,“你的意思是大伯跟大伯母騙咱們?”
“大姐姐,皇宮盛宴之上,二皇子便是頭豬,也不可能做出謀殺未婚妻的事情。這樣做,對他有什么好處?”
韓徽玉額頭上冷汗都要冒出來了,“大伯他們騙咱們到底為了什么?”
“到了金都自然就知道了。”
“你……你不怕嗎?”
“光腳的還能怕穿鞋的?”
韓徽玉一時無言,但是不知為何聽著韓勝玉有些猖狂的話,心竟逐漸安定下來。
“青寧妹妹明日就能跟咱們匯合吧?”
韓勝玉點頭,“不出意外的話?!?/p>
走水路,也是為了能更快接上韓青寧。
安了韓徽玉的心,韓勝玉回了自己的房間,炭盆燒的暖融融,雖睡了個回籠覺,可跟韓徽玉說了半天話,這會兒眼皮又有些睜不開了。
如意瞧著心疼,扶著姑娘躺下,“等吃晚飯再叫姑娘起來?!?/p>
韓勝玉含糊著點點頭,一扭頭就睡著了。
船隨波逐流搖晃著,韓勝玉迷迷糊糊的察覺到自己在做夢,但是她就是醒不來。
好多人臉在她面前晃過,一個個都沒有五官,卻梳著高髻滿頭珠翠,穿著各色織金繡銀的衫裙。
韓勝玉從夢中驚醒,出了一身的汗,她靠著床頭的軟枕半晌不語。
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是又著實想不起來。
好像有一種宿命的感覺,好奇怪。
她才不信什么宿命,她只信自己!
“姑娘,寧姑娘到了?!比缫饣呕艔垙埖耐崎T進來,瞧著韓勝玉已經(jīng)醒了忙開口說道。
“你說什么?不是明日才跟青寧姐姐匯合嗎?”韓勝玉腦瓜子一抽一抽的疼,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下。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船剛在碼頭停下,便有人過來問是不是咱們府上的船,得知是,便說青寧姑娘到了。”
韓勝玉腦仁疼的更厲害了,起身穿上鞋披上大氅就往外走。
一推門,就見韓徽玉也出來了,兩姐妹四目相對,韓徽玉見韓勝玉一頭的汗,便皺眉道:“早先還說我壽星公上吊,這會兒怎么不罵自己了?”
韓勝玉:……
嘴快自己爽,嘴不快別人爽。
果真是,現(xiàn)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