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戰(zhàn)事在四月下旬徹底了結(jié)。屢屢進(jìn)犯北境的游牧部落徹底歸降大鄴,至少可保邊境百年安穩(wěn)。
百年無戰(zhàn)事,百姓便可安心休養(yǎng)生息,國庫的銀子不用源源不斷地送去戰(zhàn)場,可以好好地發(fā)展國力。
這是奠定一個王朝安穩(wěn)繁榮的基礎(chǔ)。
北疆的將領(lǐng)都回京了,顧錚自請去北疆戍邊,蕭承瀾并未同意。
他征戰(zhàn)一生,本該在京中安度晚年。
去年薛家謀逆,顧曉然傳遞假消息,拖延顧將軍聽令調(diào)兵,導(dǎo)致近衛(wèi)軍那邊支援不及時而枉死了許多將士。
看在顧家從前的功勞和顧錚將功折罪的面子上,蕭承瀾只賜死了顧曉然,并未過多苛責(zé)顧家。
顧錚身上壓著將士的血,也壓顧家先輩的忠魂,他沒有立場為顧曉然求情,但他還是求了。
結(jié)果如何,他心里也有數(shù)。
陛下是天子,必須要給拼死守衛(wèi)皇宮的將士們一個交代。
他恨薛太后引導(dǎo)曉然走上了一條不歸路,若非薛太后將曉然從念慈庵接回來,再過上幾年,他定能再腆著老臉求陛下把曉然接回來。
即便薛太后已經(jīng)被被一杯毒酒灌死了,他心中的恨意仍舊難消。
不過,比起恨,他心中更多的是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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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照在西南嶄露頭角,在北疆一戰(zhàn)中則是徹底揚了名。
但隨之而來的,是關(guān)于這個年輕的將領(lǐng)一些家事上的爭議。
江照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但他并不在意。
他在意的事情是要在五月底之前趕回京城,參加麟兒的周歲宴。
蕭宸安是嘉啟三年六月一日的生辰,蕭錦婳按作與他同歲,兩人一起抓周。
緊趕慢趕,江照到底是在五月底回了京城,又一次風(fēng)塵仆仆的。
江映梨先給他辦了場接風(fēng)宴。
江照看著大半年不見的外甥們,甚是想念。
當(dāng)初他走的時候,兩個孩子還只能坐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靈活地爬來爬去了,很鬧騰。阿福已經(jīng)被養(yǎng)得白白凈凈,看上去便知很健康。
六月一日,太子的和公主的抓周宴,操辦得也很隆重。
不過,比起封后大典,就沒那么嚴(yán)肅,多了幾分趣味。
特地搭建的小圓臺上鋪滿了紅色的絨毯,邊緣上放滿了抓周的物品。
有玉璽,毛筆,小刀劍,樂器,銅鏡,糕點,玉如意,平安鎖...
小太子和小公主被抱上臺子放在正中間,蕭承瀾和江映梨站在最前面,江照稍后一步,其余宮妃們和大臣都在各自的席位上觀禮。
蕭宸安一杯放到圓臺上就開始爬,也許他經(jīng)常見那玉璽,一看到熟悉的,趕緊爬過去拿。
太子去抓玉璽,自然是個好兆頭,大家都喜了。
蕭宸安抓了東西便很神氣地爬回江映梨與蕭承瀾面前。
“麟兒真棒?!?/p>
“阿福想要什么?拿來給父皇母后瞧瞧?!?/p>
江映梨輕拍手掌,鼓勵著在原地不動的蕭錦婳。
蕭錦婳瞧著江映梨說話,咧開嘴笑,朝她爬過來。
江映梨面前放著的,是平安鎖,見狀,江映梨愈發(fā)哄得起勁。
“對,阿福過來,母后這兒有好東西呢?!?/p>
蕭承瀾淺淺笑著,看蕭錦婳爬過來。
就在蕭錦婳揮舞著小手要抓到那個平安鎖時,蕭宸安抓住了她的手。
蕭錦婳睜著大眼睛看了看自已的皇兄,咧開嘴笑,雙手回握住了他。
江映梨看向蕭宸安,指著兩人交握的手,笑到:“陛下瞧,這倆孩子,真是一刻也分不開,感情真好。阿福啊,先放開你太子哥哥,把這個平安鎖拿上。”
蕭承瀾回以江映梨溫柔一笑,在她轉(zhuǎn)過去時,臉上神情顯露出幾分古怪。
他看著兩個孩子緊握的手,微微蹙了蹙眉。
他伸手,溫聲喚道:“阿福,看父皇這里?!?/p>
蕭錦婳的在他的輕喚之下,一只手終于放開了蕭宸安,向蕭承瀾揮舞著。
很快,她的視線終于重新落到先前她準(zhǔn)備抓的那個平安鎖上。
江映梨見她終于要抓了,很是高興,頭一搖一晃間,發(fā)髻間簪的那朵牡丹掉了下去。
蕭錦婳將那只平安鎖和牡丹一起抓了起來。
江映梨歡喜至極,揉揉她的小臉蛋:“阿福真棒,還幫母后撿簪花呢?!?/p>
蕭承瀾目光落在那朵開得雍容華貴的姚黃牡丹上,又看一眼沉浸在喜悅中的江映梨,終究什么都沒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