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吻我?!?/p>
短短兩字,低磁的嗓音裹著幾分蠱惑,并無強勢壓迫,卻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悄無聲息籠住周遭的空氣,不給她推開或拒絕的空間。
楚翊就那樣看著她,黑眸深邃如浸了墨的夜,目光沉沉地鎖在她臉上,沒有半分偏移。
他微微垂著眸,襯得那雙眼睛里的專注愈發(fā)濃烈。不是命令,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篤定,仿佛料定她不會拒絕。
周身的氣息是內(nèi)斂的,卻自帶著天之驕子的矜貴與張力,每一寸肌理都透著掌控感,連呼吸的頻率,都像是在無形中牽引著她的心跳。
云綺眸光微動,緩緩抬眼。
視線撞進楚翊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時,指尖先一步有了動作。
她抬起手,微涼的指尖輕輕搭上男人的脖頸,指腹不經(jīng)意擦過他頸側(cè)溫?zé)岬钠つw,隨即緩緩收緊,環(huán)住了他的脖頸。
身體微微前傾,仰起頭,發(fā)梢擦過他的下頜。
兩人的距離近得驚人,鼻尖幾乎要碰到一起。他身上幽沉的龍涎香氣息縈繞在鼻翼,鋪天蓋地裹住她,每一次呼吸都能輕易沾染到彼此的氣息。
她能清晰看到他長睫上的纖絨,看到他眼底倒映出的自已的身影,甚至能感受到他溫?zé)岬暮粑髟谒拇桨晟?,帶著幾分灼人的溫度,將空氣烘得愈發(fā)黏膩曖昧。
可云綺沒有動,唇瓣離他不過半寸,卻偏偏停住了。
她抬著眼,眼底帶著幾分不加遮掩,問道:“表哥真的要我吻你嗎?”
不等楚翊回應(yīng),她又繼續(xù)道,“表哥既然那么懂我,應(yīng)該也想得到,我不會只和一個男人在一起?!?/p>
“表哥是天之驕子,全天下的女人只要你想要,都會擁有,都會只對你一心一意??晌易霾坏?。”
她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得像一把細針,輕緩又毫不留情地刺破周遭的曖昧。
“若是表哥不能接受,或是先應(yīng)付著答應(yīng),日后卻暗戳戳地想要獨占我,讓我身邊只剩下你一個——那我可能,沒辦法吻表哥?!?/p>
這話直白得不留余地。
沒有迂回,沒有鋪墊,直白地告訴他:我可以與你沉淪,卻絕不會為你停留。你能擁有我的片刻,卻不能捆綁我的一生。
若是接受不了這份“不唯一”,不如從一開始就別開始。
她向來是這般瀟灑,愛恨都坦蕩,從不會委屈自已半分。
把所有的顧慮、所有的底線都攤開在他面前,將最后的選擇權(quán),輕飄飄地遞到了這個向來掌控一切的男人手里。
話音落下的瞬間,能清晰感覺到楚翊周身的氣場驟然一凝。
示弱是可以裝出來的,卻無法改變身為天之驕子與生俱來的強勢與驕傲,那股原本內(nèi)斂深沉的氣息瞬間冷了幾分。
楚翊自出生起,便是眾星捧月,不用費絲毫力氣便能輕而易舉擁有一切。
從未有人敢這般直白地告訴他“我不會只屬于你”,更無人敢用這樣的方式,挑戰(zhàn)他的底線。
他習(xí)慣了居于上位,習(xí)慣了旁人的順從,何曾試過要眼睜睜看著自已放在心上的人,坦然宣告會屬于別人?
空氣仿佛凝固了,連彼此交纏的呼吸,都隱隱染上了幾分對峙的意味。
沉默在兩人間蔓延,像一場無聲的博弈。
在等,誰更放不開手。
誰先妥協(xié)。
楚翊垂眸看著眼前的少女,明明踮著腳還比他矮了大半個頭,此刻仰著下巴,眼底無半分怯懦,也沒有任何柔順或退縮,只有與他分庭抗禮的磊落。
良久,他薄唇微啟,聲音比剛才沉了幾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你方才說的那些人,全都包括在內(nèi)?”
楚翊先前只當(dāng)她身邊圍著的,不過是祈灼與裴羨兩人。
他也記得,她的前夫霍驍,還有鎮(zhèn)國公府那位謝世子,也曾在攬月臺上,毫不掩飾對她的上心。
但他沒想到,她方才細數(shù)時,竟連她那個庶弟都算進了其中。
這么算來,便已有五個男人,同他一樣,覬覦著她,想要擁有她。
云綺聞言頓了頓,指尖在他頸側(cè)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可能,還有一個。但應(yīng)該不會再多了?!?/p>
再多,她也吃不消了。
只是那一個……
大哥是不一樣的。
原身是她被抹黑的投射,而她穿來后也聲名狼藉。唯有大哥,自始至終都沒有拋棄過她,哪怕是面對她被無限丑化的影子,也從未有過半分放棄與厭惡。
她前世從未嘗過半分兄妹親情的滋味,而大哥偏生拿捏得那般游刃有余——他總能將純粹的兄長關(guān)懷,不動聲色地揉進幾分若有似無的情愛繾綣。
那股模糊了界限的溫柔,像一張細密的網(wǎng),蠱惑著她一步步沉淪,連那份在親情與愛情間拉扯的曖昧,讓她都有些上癮。
只是,按照她對大哥的了解,他骨子里的掌控欲與獨占欲,遠比霍驍、裴羨他們濃烈得多。甚至都比楚翊更甚。
溫潤端方的表象,待人接物永遠平和無波,仿佛什么都能包容,可只有她知道,這份看似無懈可擊的溫和下,藏著怎樣深不可測的占有欲。
她不知道大哥知曉一切會是什么樣子。
會不會……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