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太子了!
殿中所有人都面露震驚,可細想今日太子作為——東宮金甲侍衛(wèi),還有那埋伏在附近的如數(shù)高手。
太子與馮貴妃母子只怕早就在布局了。
現(xiàn)在不反,以后也必反。
“父皇!兒臣冤枉??!”太子不可置信,心頭猛跳,“兒臣從未有反心——”
“太子不會還想說,你的金甲侍衛(wèi)與那群武藝高強的宮女太監(jiān),都是為保護你吧?”二皇子唇角諷刺,“難道被禁衛(wèi)軍重重把守的皇宮還護不住一個你?”
太子緊緊咬牙。
禁衛(wèi)軍只能防賊,不會防秦溫軟??!
若禁衛(wèi)軍有用,他東宮何至于成一片廢墟,他父子又如何癱在床上許久?!
“父皇,兒臣當(dāng)真冤枉!”他眼神怨毒,幾乎頃刻間便道,“兒臣養(yǎng)私兵為真,可秦——”溫軟也養(yǎng)了,她還有鐵礦!
幾乎快到喉頭的話卻被咽了回去。
——秦九州微微側(cè)身,腰間的玉佩晃亮了太子的眼。
那是皇長孫十歲生辰時,他親手雕的。
玉佩被皇長孫珍藏在枕下,從不示人。
太子眼睛赤紅,一如從前發(fā)瘋的秦九州,可在兒子的性命威脅下,他不敢再攀扯溫軟分毫,只能徒勞喊冤。
但沒人信他狡辯。
誰信誰傻蛋!
慶隆帝也沒耐心再聽他胡扯——他對這個兒子最后一絲感情都在被掀翻帷帽后蕩然無存。
這是來克他的逆子。
“王福去擬旨?!彼v地擺了擺手。
眼見著太子要被拉下去,秦弦連忙攔著:“等等——”
太子……不,現(xiàn)在該叫三皇子了。
他驚慌而詫異,但心中卻定了下來。
秦弦雖蠢,卻也至純至善。
他是念著兄弟情的。
“父皇,一個野種,怎配守我大周皇陵?”秦弦義憤填膺,“就該把他浸豬籠!”
三皇子:“……”
眾人被提醒,也面面相覷。
其實信三皇子并非皇家血統(tǒng)的不多,但耐不住此事鬧得大啊,尤其在漱石出手后,更叫民間議論紛紛,隱隱都已有傳去周邊各國的架勢。
先前大家提議滴血驗親,也是想給大周一個清白的儲君。
雖然三皇子早就把臉丟去外頭了。
但血脈決不能存疑。
此時,韓首輔猶豫一瞬,拱手開口:“皇上,六殿下言之有理,三殿下身世存疑,若還去守皇陵,難免要叫人議論……”
聽到連韓首輔都贊同自已,秦弦腰板挺得更直了。
慶隆帝頓了一瞬:“去準備水?!?/p>
溫軟立刻給秦九州使眼色。
雖然隔著屏風(fēng),但她那雙大眼珠子猛然迸發(fā)出的暗示還是被秦九州察覺到了。
一盞茶時間后,一個小太監(jiān)端著一碗水進來。
三皇子眼神屈辱,但還是抬起手,準備滴血。
可不知怎的,一瞬后,他猛然暴起:“豈有此理!這是明目張膽侮辱陷害我么?!秦溫軟,你欺人太甚!”
溫軟危險地瞇起眼。
“鬧什么?”慶隆帝聲音壓抑著怒氣,“軟軟一直在平陽,回京后又在護國寺靜修,怎會知曉這些事?你當(dāng)真是——”
話戛然而止。
被端上來的水里,浮著厚厚一層清油,甚至很難叫人判斷這究竟是一碗水,還是一碗油。
明顯到叫人想忽略都不能。
溫軟努力維持著深沉的臉色,眼底卻迅速涌起懊惱與怒氣。
該死的,究竟是哪個蠢貨干的!
滴一兩滴不就行了?這是要倒?jié)M碗清油嗎?生怕人不知道他們做手腳了?!
腦子被秦弦吃了都干不出這種腦血栓的事!
秦九州個不中用的東西!
早知道就該動用她的人脈!
“誰準備的水?”慶隆帝心里隱隱已有答案。
小太監(jiān)微微低頭:“皇后娘娘剛到外頭,聽說要滴血驗親,就親自去準備了?!?/p>
“……”
滿殿百官緘默再三,就連言官都懶得參皇后。
皇后是個中看不中用還小心眼的花瓶,這點大家早就知道了,想當(dāng)初她懷孕時,無數(shù)老臣日夜在家燒香拜佛,這才求來了秦弦這個知禮懂事的小皇子。
這些年秦弦在百官中風(fēng)評那么好,其中未嘗沒有這份香火情在。
慶隆帝閉了閉眼:“王福,你親自去準備?!?/p>
王福剛擬完旨,聞言立刻下去了。
溫軟也詭異地平復(fù)了心情。
素素能想到用清油,已經(jīng)十分聰慧了,不過是沒控制用量而已,可以原諒。
滿殿只有三皇子破防。
沒有一個人為他說話出頭,甚至連最公正的御史中丞都沒噴皇后。
都是一群見風(fēng)使舵的偽君子!
片刻后,下一碗清水上來時,身邊跟著滿臉遺憾的皇后。
但在看到溫軟后,她瞬間化為心疼:“怎么瘦了?是不是沒吃好?瞧著也憔悴了些?!?/p>
她摸著溫軟的胖臉,滿眼憐惜。
溫軟語氣深沉,嘆道:“本座為了手底下的人夙興夜寐,又惦記著在京的你們,已食不下咽多日了?!?/p>
皇后頓時紅了眼,抱著她直哭。
那邊,慶隆帝與三皇子也驗完血了。
他的確是慶隆帝親生的。
這個結(jié)果對于兩人都不算意外,但他們臉上的表情卻都如出一轍的不好看。
三皇子覺得屈辱,慶隆帝亦然——任誰被強行戴上一頂莫須有的綠帽子,都不會高興。
“空穴不來風(fēng)啊?!睖剀浳罩氖郑嗫谄判?,“有影才成形,外面?zhèn)鞯媚敲磸V,還被扒出許多人證物證……帽子還分深綠和淺綠嗎?”
三皇子或許是親生的,但馮貴妃不一定清白。
她致力于灌輸這點,還真給慶隆帝勸動搖了——馮貴妃進宮前有鄰家竹馬,進宮后還有來往密切的對食太監(jiān),這都是最近被宮內(nèi)外撬出來的,甚至在馮貴妃差點被皇后發(fā)賣時,可是那太監(jiān)拼死護著她的。
慶隆帝眼神微沉,不動聲色地掃了周公公一眼。
后者立即點頭下去。
“馮貴妃教子不善,意圖謀逆,貶為庶人——”慶隆帝停頓一瞬。
馮貴妃究竟有沒有給他戴帽子,后面他會查清楚,但這個女人的性命,留不得了。
三皇子是他親生的血脈,馮貴妃可不是。
“賜毒酒?!?/p>
“父皇!”
三皇子臉色驟變,立刻紅著眼磕頭:“母妃對您癡心一片,從來清白忠心,她是無辜的??!一切都是兒臣的錯,求您開恩,饒母妃一命吧,都是兒臣的錯啊——”
他額角青筋暴起,幾乎嘶喊著,卻還是被拖了下去。
出了門,天光驟亮,刺得通紅而不甘的眼睛閉起,額上磕破的血順著眼皮流了下來。
外頭,二皇子也被打了個半死。
小藍撲在他身上直哭:“小二,快醒醒,你死了我可怎么活啊……”
抽噎的聲音哭完,又變得低沉霸道:“男人,睜眼!沒有本座的允許,你怎么敢死?!本座命令你,站起來!否則鯊了你!”
二皇子本還有一口氣,被它撲在傷口蹦蹦跳跳,一口氣直接沒上來,疼暈了。
三皇子經(jīng)過他們時,眼神猩紅可怖。
老二!
此仇不報,他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