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歲數(shù),反應不如年輕時敏銳。
柳忘恍惚了會兒,才訕訕開口:“真的假的?你是不是故意編故事騙我?”
顧謹堯道:“我什么時候騙過人?”
這倒是真的。
這個兒子一直都是硬漢作派,說話向來板上釘釘。
柳忘走到沙發(fā)前坐下,手撐在膝蓋上,微微弓身,開始慢慢消化整件事。
她接受不了一個差點坐過牢的姑娘,踏入自己家門,會把家里弄得烏煙瘴氣。
可是那姑娘的親爺爺,又是阿堯的救命恩人。
心情很煩躁。
一向都是她道德綁架別人,如今忽然被別人拿道德綁架。
轉(zhuǎn)念一想,靳睿不是自己親外孫,找什么樣的女朋友,關(guān)自己什么事?
她裝裝樣子,反對一下,顯得她對靳睿的事上心就好了。
柳忘坐直身子,翹起二郎腿說:“那小姑娘的事就算了,但是她媽太囂張,我很不喜歡?!?/p>
顧謹堯道:“是你態(tài)度不好在前。小姑娘三四歲的時候被綁架,隔了十四年才找到,她爸媽心疼得不得了。你偏偏往槍口上撞,她媽不懟你,懟誰?”
理是這么個理。
可是柳忘還是不喜歡林玥。
她不知道,這是潛意識里的嫉妒心在作祟。
顧謹堯倒了杯恒溫水遞給她,“你在這里好好考慮,考慮清楚了再下樓。我大姐和靳帥肯定接受不了那姑娘,我爸和靳崇山夫婦更難以接受。反對的人會有很多,但是我不希望其中有你,會寒了燕歸的心。待會兒下去,注意言辭和態(tài)度,記住了嗎?”
柳忘敷衍地應了一聲。
吃晚飯的時候,柳忘果然安靜了許多。
因為靳睿不是自己親外孫,如果是,這事她死活都不會同意的。
而兒子卻是自己的親兒子,兒子的命也的的確確是人家救的。
顧謹堯不時用公筷給燕歸夾菜,親自給他倒酒。
林玥則全程都在夸贊云瑾。
把云瑾夸得,都不好意思不幫她辦事了。
氣氛漸漸趨于祥和。
祁夢偏頭望著靳??∶赖膫?cè)臉,暗道,不愧是雙學位高材生,腦子的確好使,她以為難如登天的大難題,被他輕而易舉地解決了一半。
果然,知識改變命運。
她以后要好好讀書,多讀書。
見祁夢一直盯著自己,靳睿側(cè)眸,壓低聲音問她:“怎么了?是不是困了,想回去睡覺?”
祁夢道:“不是?!?/p>
“那你看什么?”
祁夢小聲說:“你好帥!”
不只容貌,還有智慧,有智慧的人,不用蠻力,四兩便可撥千斤。
靳睿唇角微揚。
他喜歡被這個小不點崇拜。
宴畢,云瑾和顧謹堯送客人離開。
林玥和云瑾已經(jīng)打成一片。
兩人本就擅長交際,又都喝了些酒,互相稱起姐道起妹來。
那架勢,儼然像是好閨蜜。
燕歸和顧謹堯雖然話少,但是情義在心里。
除了祁夢,都喝了酒。
顧謹堯貼心地安排了保鏢,幫他們開車。
祁夢和爸媽坐一輛。
靳睿乘坐自己的車。
上車后,林玥對副駕上的祁夢說:“小夕,我和你爸先回家,你和阿睿去約會吧。今晚月色很好,適合約會?!?/p>
祁夢應道:“好?!?/p>
燕歸輕咳一聲。
大晚上的,靳睿又喝了酒。
他不放心。
林玥白了他一眼,“你們異能隊的,太迂腐。小夕年紀小怎么了?只要路子對,提前走,沒錯。像我們這種家庭,孩子一出生,以后嫁誰娶誰,就已經(jīng)確定好了。于我們來說,聯(lián)姻不只是婚配,更是資源結(jié)合。阿睿幸好在國外,如果在國內(nèi),都撐不到二十歲,就被訂婚了,哪還輪到小夕撿漏?”
她抓起祁夢的手,“小夕,聽媽的話,一定要好好抓住阿睿。以后無論遇到什么阻礙,找爸媽。我查過,加州那邊女孩子十八周歲就可以登記結(jié)婚,再有一年多,你和靳睿就可以領(lǐng)證了,撐到那時再放松。”
燕歸微微蹙眉。
不太喜歡林玥這么教育女兒。
他沉聲道:“小夕還小,先以學業(yè)為重吧。結(jié)婚的事,等她大學畢業(yè)后再說?!?/p>
林玥輕笑,“女孩子讀大學是為了找個好工作,找好工作是為了以后嫁個優(yōu)質(zhì)男。如今優(yōu)質(zhì)男就在眼前,明明有捷徑走,你卻故作矜持。為什么富人越來越富,窮人越來越窮?因為富人意識超前,能透過事物看清本質(zhì),并迅速抓住機會。你這種,就是典型的韭菜心理,反應遲鈍,永遠慢一拍,放到哪個行業(yè),都是被割的份?!?/p>
理是這么個理,可是祁夢聽著刺耳。
她討厭母親動不動流露出來的優(yōu)越感。
她忍不住懟她:“你當年為什么選擇我爸,不選擇能和你們家資源組合的厲爵?”
林玥噎住。
這個小棉襖鑲了鉚釘,扎人。
緩了片刻,林玥拿起手機撥通靳睿的電話,“阿睿,今晚月色很好,你和小夕去兜兜風吧。前面路口停下車,我讓小夕上你的車?!?/p>
靳睿應道:“好的,阿姨?!?/p>
路口停車。
祁夢下車,上了靳睿的車。
燕歸望著女兒秀氣的背影,總有種送羊入虎口的感覺。
林玥卻覺得靳睿是羊,女兒是狼。
她是商人之女,雖然年輕時任性選擇了愛情,可是父親灌輸?shù)囊恍〇|西仍殘留于骨。
靳睿不只是靳睿,背后是兩大顧家和靳家,國內(nèi)國外幾大財團。
兩人戀愛,也不是普通的戀愛,是兩大財團的合作。
這些是異能隊出身的燕歸理解不了的。
祁夢坐在靳睿的車上。
車子無聲前行。
靳睿抬手,搭到她椅背上,看上去像把她擁在懷里。
他身上的名貴定制男香混著酒香以及成熟男人的風度,很是醉人。
祁夢的心噗通噗通地跳。
明明沒喝酒,祁夢卻覺得自己仿佛醉了。
臉頰微燒,她低聲說:“我喜歡你,跟你有錢沒錢沒關(guān)系?!?/p>
靳睿笑,捏捏她的鼻子,“怎么突然說這個?”
“我喜歡你,發(fā)自內(nèi)心,無關(guān)利益,無關(guān)家境,只是單純的喜歡。”
靳睿覺得她倔倔地表白的樣子,很好玩。
青澀、笨拙,毫無技巧,卻又很真誠。
于他這種經(jīng)常被表白的人來說,套路顯油膩,真誠反而是必殺技。
他抬手將祁夢拉進懷里,“懂,你喜歡我,只因愛情,我喜歡你,也只因愛情,我們的愛情不摻雜任何雜質(zhì)?!?/p>
他又用法語說了一遍,“Tu es mon coeur,Mon coeur està toi?!?/p>
中文意思是:你是我的心,我的心屬于你。
祁夢認識字母,卻聽不懂法語。
她暗暗發(fā)誓,一定要努力學外語,否則都沒法和靳睿好好談情說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