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予垂眸望著元瑾之的臉,低聲道:“松開?!?/p>
元瑾之克制著過快的心跳,雙臂摟得緊緊的,眼睛盯著他的眼睛,那意思,你吃,不吃,她不肯松。
僵持片刻,沈天予將唇湊到她的唇上,咬下那顆果子。
咀嚼一下,咽進(jìn)口中。
沒回頭,他便知身后有人。
那人肯定是蚩靈,一是她身上有一種普通人沒有的氣息,二是元瑾之的操作很反常,像極了上次蚩靈給他療傷時,她親他。
元瑾之的臉已經(jīng)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她松開他的脖頸,垂頭眼簾,小聲說:“謝謝天予哥?!?/p>
沈天予掃她一眼,壓低聲音問:“又是顧近舟教的?”
“不是?!?/p>
“做你自己,別聽他瞎指揮?!?/p>
他抬腳朝前走。
走出去幾步,他抬手揩了揩自己的唇。
剛才吃那顆果子,碰到她的嘴唇了,她的嘴唇很軟很滑,很嫩。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蚩靈面前。
沈天予停下腳步,道:“我派人接你去機(jī)場,怎么不去?”
蚩靈不答,只是冷冷瞪著元瑾之。
那眼神像要吃了她。
沈天予右腿不著痕跡地往旁邊邁了一步,擋住身后的元瑾之,對蚩靈說:“要么回家,要么去東南方向三千里開外找你父親?!?/p>
蚩靈胸脯往前一挺,咬著牙根道:“我哪兒都不去,就待在京都!”
沈天予修挺好看的劍眉微微蹙起淺淺折痕。
難怪很多修道之人終生不娶,師公就是,師父在師母去世后,也沒再婚。
因?yàn)榕颂闊?/p>
爭風(fēng)吃醋的女人更麻煩。
他抬腳往前走,修長身形風(fēng)行鶴立。
元瑾之緊跟著他。
走出去一步,她忽然停下,把手中的果子遞給蚩靈,說:“小妹妹,這個果子很好吃,像櫻桃,但比櫻桃好吃得多,你嘗嘗?!?/p>
蚩靈一把打掉她的手,美艷的小臉怒意涌現(xiàn),黑黢黢的大眼珠浮現(xiàn)隱隱殺意。
紅紅的果子落了一地,像極了血珠子。
元瑾之反倒不怕了。
總歸是得罪了。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她好歹也是將帥之后,成天怕三怕四的,太丟太爺爺?shù)姆輧骸?/p>
來到大路上,沈天予上了他的車。
元瑾之則上了自己的車。
沈天予給沈恪打電話道:“墓地已經(jīng)找好,您安排人來挖,人到了聯(lián)系我,我先帶元瑾之去吃個飯?!?/p>
剛才他聽到她肚子咕嚕作響。
沈恪回:“好,我現(xiàn)在就安排。”
沈天予卻沒著急發(fā)動車子。
他在等蚩靈。
那個十分別扭的小丫頭,卻也是他的救命恩人。
幾分鐘,蚩靈來到沈天予的車前,伸手就去拽副駕車門。
沈天予抬手在汽車中控屏上按了一下,副駕車門被鎖。
蚩靈打不開,只得去開后車門,結(jié)果后車門輕輕一拉,就拉開了。
知道沈天予是故意的,蚩靈賭氣抬腳用力踢了車輪一腳,這才俯身上車。
沈天予發(fā)動車子。
蚩靈坐在后座,雙臂抱胸,眼睛鼓鼓地瞪著駕駛座上的沈天予,人也氣鼓鼓的,活像個悲傷蛙。
車子開至一半,她忽然出聲:“你們會結(jié)婚嗎?”
沈天予沒考慮這種事。
元瑾之年紀(jì)小,看他自帶光環(huán),覺得他神秘,無所不能,哪哪兒都好,接觸久了,自然會對他祛魅。
還有她是被顧近舟慫恿的。
再者,她被他爺爺指揮慣了,接近他,也只是聽她爺爺?shù)脑挕?/p>
并不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喜歡。
他的沉默,讓蚩靈明白了,他和元瑾之不會結(jié)婚。
她心里舒服多了,一肚子氣消了大半。
車子開至路邊一家京菜館,沈天予停好車,下車。
蚩靈跟著他。
元瑾之也停好車。
三人依次走入菜館。
這家菜館是一家生態(tài)餐廳,餐廳被高大綠樹、鮮花、水流環(huán)繞。
三人一進(jìn)餐廳便吸引了眾多目光,前臺小姐望著沈天予,眼睛都直了。
她活這么大,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男人,不只俊美,他氣質(zhì)還好,身上一股脫塵出俗的仙氣,身姿挺拔修長。
雖然皮膚很白,但是一點(diǎn)都不娘氣,反倒帶著三分英氣。
蚩靈不爽了,咳嗽一聲,瞪了前臺小姐一眼。
前臺小姐這才磕磕巴巴地問:“先,先生,請,請問你們是三個人嗎?”
沈天予道:“對?!?/p>
“請,請跟我來?!?/p>
她從柜臺里繞出來,親自帶著他們?nèi)ジ魯唷?/p>
往常這是引領(lǐng)員的工作。
前臺小姐一邊走,一邊扭頭去看沈天予,眼睛想挪都挪不開。
蚩靈想挖掉她的眼珠子。
元瑾之反應(yīng)卻很平淡,意料之中,顧近舟、顧楚帆他們出門在外,年輕女人看到他們,也是這種反應(yīng),還有她哥哥元慎之。
不過看到哥哥的人,沒這么夸張。
將三人領(lǐng)至隔斷,前臺小姐親自給三人點(diǎn)菜。
沈天予把菜譜遞給蚩靈,讓她先點(diǎn)。
蚩靈接過菜譜,心中不由得開心,她和元瑾之,沈天予更在意她。
孰不知沈天予是把她當(dāng)客人,畢竟他和元瑾之都是京都人,是東道主。
蚩靈挑釁地看了元瑾之一眼,才開始點(diǎn)菜。
元瑾之只淡淡一笑,心知沈天予這么做,是沒把她當(dāng)外人。
點(diǎn)好菜,三人靜等上菜。
不時有服務(wù)員走進(jìn)來,這個來上茶,那個來送餐巾紙,還有來送筷子、勺子、湯碗、牙簽、醬料的,其實(shí)餐桌上都有。
他們往餐桌上放東西的時候,女服務(wù)員眼睛都直勾勾地盯著沈天予看。
男服務(wù)員則盯著元瑾之和蚩靈打量。
蚩靈身形嬌俏,容貌美艷,尖尖的巴掌小臉上長著異域風(fēng)情的五官,靈氣逼人還帶著點(diǎn)邪氣,實(shí)在太扎眼。
元瑾之的美則是國色天香的美。
她生得肌骨瑩潤,面如皎月,眼如水杏,唇不點(diǎn)而朱,眉不畫而黛。
和蚩靈異域風(fēng)情的美艷不同,她是周正大氣的美,讓男女老少都折服的美,偏偏她還美而不自知。
畢竟在元家,皮囊是最無用的東西。
菜很快上來。
這是沈天予第一次在外面吃飯,平時他回京都,只在家用餐,從來沒在餐館、酒店用過餐。
第一次出來吃飯,就被人當(dāng)成大熊貓一樣圍觀。
等菜上齊后,他拿起桌上的餐布展開,接著朝隔斷門口隨手一扔。
也沒看到他怎么操作的,那餐布便空空地懸在門口,擋住來往客人的視線。
服務(wù)員們再找借口進(jìn)來時,發(fā)現(xiàn)那塊本該柔軟的白色餐布竟無端地懸在門口,且硬得像瓷,用手掰都掰不開,還以為鬧鬼了,嚇得面面惶惶然,扭頭就走。
蚩靈挑釁地看一眼元瑾之,道:“你和那些服務(wù)員一樣普通,哪來的勇氣追天予哥?”
元瑾之微微一笑,并不反駁。
她拿起湯勺給沈天予盛了一碗松茸雞湯,接著給自己盛了一碗。
她低頭默默喝湯。
蚩靈一拳打到棉花上,十分不爽,又說:“只會端菜盛湯,做些服務(wù)員的工作,元家后代也不過如此?!?/p>
元瑾之極淺地笑了笑。
罵她就罷了,罵元家的后代過分了!
二叔元峻位高權(quán)重,爺爺元伯君雖然強(qiáng)勢,但在位時亦是兢兢業(yè)業(yè),父親也是老百姓交口稱贊的好官。
元家后代幾乎把持著整個宦海,卻被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這般嘲笑。
她放下湯勺看向蚩靈,眼神平靜道:“小妹妹,我可以端菜盛湯,也可以去造福你們生苗寨。”
說“造?!笔呛寐牭?,說難聽了,就是平了你們生苗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