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日。
汴梁,皇宮。
“陛下,到了?!?
馮蔓沙啞尖細(xì)的聲音響起。
豪華馬車的車廂里,趙誅柳眉微挑,緩緩睜開雙眼。
她身子橫臥,從車內(nèi)鋪設(shè)的柔軟白裘上起身。
馮蔓跳下馬車,掀開簾子,恭敬的等待趙誅下馬車。
趙誅走出車廂,神色冰冷,眼底帶著一抹舟車勞頓的疲憊。
十余日前,她得知陳燁要和柳生一郎交手,特意離開汴梁前往西湖。
看完那曠世一戰(zhàn),趙誅又匆匆的往回趕。
行了數(shù)日,這才回到汴梁。
趙誅跳下馬車。
守衛(wèi)在皇宮門口的侍衛(wèi)趕忙從馮蔓手中接過馬車的韁繩,將馬車緩緩帶離。
趙誅回到御書房。
她坐在龍椅上,對一旁的小太監(jiān)道:“讓皇后來見朕。”
“唯?!毙√O(jiān)趕忙恭敬應(yīng)聲,緩步出了御書房。
趙誅靠在龍椅上,看到桌上堆積如山的奏折有些頭疼。
出宮數(shù)日,奏折堆了一桌子……
馮蔓守在一旁,頭微低,沒有說話。
趙誅隨手拿起一份奏折一邊翻閱一邊等待皇后到來。
片刻后。
小太監(jiān)回來了。
他面白無須,一臉緊張的跪在地上:“回稟陛下……”
“皇后娘娘說身體不適,無法來見陛下?!?
聽到這話,趙誅柳眉一皺,一股冰冷之意從她身上散發(fā)出來。
跪在地上回話的小太監(jiān)感受到趙誅的氣場變化,不禁嚇得身子抖若篩糠,臉色蒼白。
趙誅放下手中的奏折,站起身道:“朕過去看看?!?
馮蔓亦步亦趨,緊跟在趙誅身后。
出了御書房。
趙誅直奔皇后所居住的長秋宮。
“吱呀……”一聲。
趙誅推開長秋宮的門。
馮蔓站在門外守門。
一進(jìn)長秋宮。
趙誅便看到一道身影坐在桌旁。
趙誅快步走過去,聲音冰冷道:“你可知你這是欺君之罪?”
聽到這話,一身華貴燕居冠服的趙絳珠抬起頭,白皙精致的臉上露出一抹譏諷。
趙絳珠眼中含怒:“那……”
“陛下要治臣妾的罪嗎?”
她緩緩站起身,看著趙誅說道:“如今陛下眼中只有家國天下,再無半點(diǎn)血脈親情了嗎?”
感受到妹妹話語中的憤怒。
趙誅眉頭一皺,冷冷道:“如今大武正統(tǒng)血脈,只剩你我二人。”
“朕需要一個(gè)皇子,大武也需要一個(gè)皇子?!?
“你可知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所以……”
“陛下就謀劃了一出借種生子之事?”
趙絳珠看著一身帝皇氣勢的趙誅,眼中沒有絲毫懼意,有的只有譏諷和憤怒。
趙誅沒有任何情緒,她只是反問道:“是誰告訴了你這件事?”
“無可奉告?!?
趙絳珠收回目光,看都不看趙誅,語氣微冷道:“臣妾有些乏了,陛下請回吧?!?
趙誅深深看了一眼趙絳珠,淡淡道:“你我能有今日之一切,來之不易?!?
“有些事,你好好想想?!?
說完,趙誅也沒有再逼迫趙絳珠,轉(zhuǎn)身大步出了長秋宮。
趙絳珠一襲華服,坐在木凳上,眼眶微紅。
她緩緩攥緊拳頭,表情十分復(fù)雜。
姐姐……
這種事,為何你不與我商量?
你若是與我好好說,我豈會不答應(yīng)?
趙絳珠眼中有晶瑩閃動。
一滴淚從眼眶中緩緩流出,滴在她的衣服上。
趙絳珠攥著拳頭,將骨節(jié)捏得發(fā)白。
姐姐……
你真是變了。
“呼……”
趙誅推開長秋宮的房門,走到門外,深深吸了一口氣。
她鳳眸輕瞥,詢問馮蔓:“絳珠都接觸過誰?”
馮蔓恭敬行禮道:“回稟陛下,東廠回復(fù),并未查到此事?!?
“老奴猜測,可能是陛下與老奴離宮時(shí),有武功高強(qiáng)之輩翻進(jìn)了皇宮,告訴給了皇后娘娘。”
高手?
趙誅臉色微沉。
這個(gè)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高手,破壞了她的計(jì)劃,這讓她心里很不舒服。
“再去查?!?
趙誅心中輕嘆一聲。
“唯!”馮蔓應(yīng)聲。
“對了,”趙誅在的回御書房的路上,對馮蔓說道:“你去查一下天機(jī)樓名單上所說的古代門派、宗門。”
“唯!”馮蔓應(yīng)聲。
……
與此同時(shí)。
淮北洛家。
寬敞、潔凈的臥房內(nèi)。
一個(gè)眉目如畫,身穿藍(lán)色長裙的女子靜坐在桌旁,面前放著一摞書冊。
冊子上寫著三個(gè)大字“江湖志”。
女子翻動手中的江湖志,翻至最后一頁。
看完最新一期江湖志,女子緩緩將其合上放到桌上。
“呼……”
女子輕嘆一聲。
“五百三十二年?!?
“大武……”
“玉葉堂,天下第一宗師……”
女子潤澤的紅唇念著幾個(gè)詞語。
她明亮若璀璨繁星的眼眸中閃過一抹滄桑和迷茫。
“天靈仙氣斷絕……”
“春秋一夢五百載。”
“真是險(xiǎn)些就死了?!?
女子低頭,喃喃自語,語氣中有些感慨。
她呼出一口氣,緩緩起身,向房門外走去。
走出房門,站在周圍等著侍候女子的丫鬟趕忙喊道:“老祖?!?
女子目光移動,落在周圍一個(gè)小丫鬟身上。
“你叫什么名字?”女子聲音清朗,眼中帶著一抹威嚴(yán)。
小丫鬟趕忙微低頭道:“奴婢叫燕兒?!?
女子輕輕點(diǎn)頭:“我要的東西可準(zhǔn)備好了?”
小丫鬟點(diǎn)頭道:“您要的二百兩銀票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
“至于五百年前清松道人所制的古琴……”
“家主打聽數(shù)日,都沒能打聽到,只找到一把五百年前出自華姓匠人之手的古琴?!?
小丫鬟燕兒說話時(shí),語氣恭敬,不敢看女子,仿佛這女子是鬼魂,不是常人。
燕兒現(xiàn)在回想起來都有些難以想象。
數(shù)日前,女子突然從洛家禁地內(nèi)走出。
洛水神劍自鳴,騰空而起,奔向女子,一副急迫的樣子。
等坐在木輪椅上的洛天竹帶著洛家族人趕到后山時(shí)。
女子手持洛水神劍,眉目如畫,藍(lán)裙飄舞,宛若九天玄女。
真的有人能活那么久嗎?
小丫鬟深表懷疑。
“華姓匠人?”
女子修長的眉微蹙。
她回想了一下,忽然想起一位曾經(jīng)在清松道長座下聽講的小童子,好像就姓華。
“應(yīng)該是他……”
女子低喃一句。
她抬眸,對小丫鬟道:“帶我去見洛天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