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非見苦燈又狼狽又疲憊的模樣,沒有急著問發(fā)生了什么,而是在附近找了個茶樓讓苦燈休息,又點了些吃的。
等苦燈吃飽喝足,再開口詢問。
“苦燈大師,到底怎么回事?”
“唉,丟人??!”
苦燈重重地嘆氣,一副沒臉見人的模樣。
“那戶人家的兒子死了,不知道是不是太年輕走得不甘心,每天晚上回來鬧騰。他父母請人超度,貧僧剛好在協(xié)會接了這活?!?/p>
“陸掌柜,不怕你笑話。貧僧辛苦超度了好幾天,但那年輕人就是不走。不光鬧得他家里不安寧,連左右鄰居都受擾?!?/p>
“這么簡單一個活兒都搞砸了,貧僧以后還怎么有臉在協(xié)會待下去?”
“死者是不是叫林翰?”陸非又問。
“你咋知道?”苦燈抬起頭,吃驚地看著陸非,“是不是那家人覺得我沒用,把你給請過來了?”
“不是,碰巧知道而已。”陸非沒有解釋,“以苦燈大師的能力,超度亡魂絕對不成問題。大師你就沒想過,那年輕人不肯走是有原因的?”
“自然想過?!笨酂舸髱熞矝]多問,愁眉苦臉地說起來。
“我問過那家父母,他們只說孩子的事業(yè)正在上升階段,眼看著要賺大錢了,卻在加班的時候猝死,肯定不甘心?!?/p>
“我跟他們說,這種遲遲送不走的情況,人多半是橫死的,要結(jié)了心結(jié)才行。他們不相信,還把我當成騙子趕出來?!?/p>
苦燈垂頭喪氣。
“也就是陸掌柜你,其他人我都不好意思說?!?/p>
“加班的時候突然猝死?”陸非繼續(xù)問,“死前有沒什么異狀嗎?比如說,覺得身上很癢,皮膚上長了東西之類?!?/p>
“他們沒說!尸骨早就火化了,我也不知道情況?!笨酂羝婀值乜粗懛?,“陸掌柜,你為何這樣問?”
“大師,看這個?!标懛怯眉埥韷|著,把香囊拿出來。
苦燈見他如此小心,也用紙墊著接過來打量,看到上面的名字,頓時一驚。
“林翰的名字!這是他的遺物?”
“沒錯?!?/p>
陸非點點頭。
苦燈看了看陸非,驚詫地問:“你和他認識,不然你怎么會有他的遺物?”
“碰巧而已。”陸非笑了笑,“他還提到過報復,也許他的死因,是有人通過這香囊報復他?!?/p>
“貧僧讀書少,你莫騙貧僧!你知道這么多全都是因為碰巧?”苦燈目瞪口呆。
“這不重要!”陸非一擺手,“重要的是,能幫你挽回名譽,你快看看這香囊里裝的是什么?!?/p>
苦燈一副我信你個鬼的表情,但還是打開香囊看了看,思索著道:“繡著死者的名字,又有指甲這類東西,難道是詛咒?這么說來,幫他解了咒,他才能安息。”
“所以,我們要找到送香囊的人?!标懛切Σ[瞇地點頭。
“可林家父母已經(jīng)把貧僧當成騙子了,無論貧僧說啥,他們都不信?!笨酂魸M臉苦惱。
“不著急,我們晚上再去?!标懛菤舛ㄉ耖e。
時間一晃而過。
某居民小區(qū)。
天還沒黑,家家戶戶門窗緊閉。
氣氛肅穆。
布置成靈堂的林家客廳,更是一片陰沉。
“老林,天又黑了,今晚小翰又回來該怎么辦?要不,我們還是再找個高人來看看吧。”林母看了看屋里滿墻的指甲抓痕,整個人都恐慌起來。
“那些都是騙子!你看你找的那個和尚,肥頭大耳能吃能喝,讓他來超度,屁用沒有!”林父緊緊皺著眉。
“他不行,總還有別的大師。小翰天天晚上這么鬧,咱們的日子還過不過了?鄰居都對咱們家有意見了!”
“就因為小翰不是你親生的,你就這么嫌棄他?”
“老林,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你摸著良心說,這些年我怎么對小翰的?”
“誰知道你怎么想的?現(xiàn)在小翰沒了,他賺的錢歸誰......”
老兩口吵了起來。
“爸,媽,你們別吵了?!?/p>
一個二十左右的年輕人,繃著臉從臥室走出來。
“哥的事是個意外,鬧成這個樣子,誰都不想看到。實在不行,我們出去住幾天?!?/p>
“我們出去了,鄰居怎么辦?”林母愁苦地搖搖頭,“我這幾天都不敢出門,就怕被戳脊梁骨!他們都說,都說......”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親生兒子,后面的話咽了回去。
“小辰,這事你就別操心了。你出去住幾天,等你哥安息了再回來?!?/p>
“媽,哥是我的親人。家里出事,我怎么能丟下你們一個人跑出去?”林辰搖頭拒絕。
“今天晚上你們休息,我來守夜。要是哥又回來,我跟他好好說?!?/p>
“不行!”林母立刻反對,“小辰,你哥對你一直有成見?,F(xiàn)在他人沒了,公司就是你一個人的了,他肯定更生氣?!?/p>
“媽......”
“你回屋躲著去!”
林辰還想說什么,林母不分由說將他推進房間,還塞了幾個辟邪的桃木擺件,然后鎖了門。
“你還說你不偏心?你怎么對小辰的,又是怎么對小翰的?”林父冷冷地看著妻子。
“隨便你怎么說!我已經(jīng)沒了一個兒子,不想再沒第二個!”
林母氣沖沖地進了臥室,呯地關(guān)上門。
房子里一下子安靜起來。
林父環(huán)視著滿屋子觸目驚心的爪痕,無力地跌坐在沙發(fā)上,不明白好好的一家,怎么就變成這樣?
鐘表滴答滴答,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夜深了。
寂靜地樓道里,忽然刮起一陣風。
嘩啦啦——
掛在門口的白布不安飄動。
陳舊的墻壁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道深深的抓痕。
抓痕沿著走廊飛快延伸到大門。
指甲用力劃過防盜門,發(fā)出詭異刺耳的聲響。
靠在沙發(fā)的林父,一下子睜開眼睛,滿是驚恐地朝門口看去。
“回來了,又回來了?!?/p>
他顫顫巍巍地站起來。
“小翰,你還有什么心愿,你告訴爸,爸幫你完成?!?/p>
“你身體一直好好的......是不是你弟弟你琴媽對你做了什么?”
“你說出來,爸給你做主!”
他緊緊地看著大門,期待那讓人毛骨悚然的抓撓聲,可以給自己一個答案。
那刺耳的聲音卻突然停止了。
他不安地等待了幾秒,邁步朝著大門走去。
卻不知。
身后站著一個皮膚長滿指甲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