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撞柱的風鈴,叮叮當當響個不停。
門外,一道黑影若隱若現(xiàn)。
死人夜當沒有什么規(guī)律,全看顧客什么時候出現(xiàn)。
陸非自然不能錯過。
他重新坐下來,清一清嗓子,對門外的黑影做了個手勢。
“請進?!?/p>
黑影得到允許后,邁開腿,緩緩飄進當鋪。
這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削瘦男人。
他雙手插在衣兜里,頭發(fā)十分凌亂,面容有種病態(tài)的蒼白,神色疲憊而憔悴。
看起來像個醫(yī)生,但白大褂血跡斑斑,還充滿污漬。
“你好,請問有什么可以幫你?”陸非對他露出禮貌的笑容。
削瘦男人面露痛苦,頓了頓,抬起頭,緩緩張開嘴巴。
他的口腔里只剩半截舌頭!
說不了話。
陸非心中一驚,隨后拿出紙筆。
“那么可以把你的需求寫下來?!?/p>
但削瘦男人還是搖搖頭,削瘦的臉上露出一抹慘笑,吃力地將雙手從衣兜中抽出。
他的手腕光禿禿的,沒有手掌,斷口處非常整齊,鮮血染紅了袖口。
雙手似乎被砍掉了!
陸非心驚肉跳。
這位醫(yī)生生前遭遇過什么?
“那么,我應該怎么幫你呢?”
削瘦男人艱難地往前走了一步,用沒有手掌的手腕,指了指自已的胸口。
他的胸前別著一個工作證。
陸非起身,將其取下來。
證件上也沾染了不少鮮血,寫著江城青山精神病院。
精神心理科。
主治醫(yī)師,顧之遠。
“這是你的工作證?”
陸非看完以后,抬頭詢問。
削瘦男人卻依然搖頭。
“那是誰?”陸非也疑惑了,白大褂穿在他身上,證件也別在他身上,不是他還能是誰?
削瘦男人很著急。
他努力活動雙臂,將白大褂的扣子掙開。
里面,藍白條紋的病服露了出來。
“病人?”
陸非一愣,重新打量他,終于反應過來。
“你其實是病人,他是你的醫(yī)生,這衣服是醫(yī)生借你的?”
削瘦男人面色一喜,用力點頭。
“那么,你究竟想我?guī)湍阕鍪裁???/p>
削瘦男人著用力張嘴,可他什么也說不出來,只能發(fā)出啊啊的著急聲。
著急之下,他用自已的斷手在紙張上寫下一個血淋淋的數(shù)字。
9。
“9,救,救命?”陸非看著他,揣測著他的意思:“你希望我救你,還是醫(yī)生?”
削瘦男人指了指證件。
“那么他在哪?”陸非又問。
削瘦男人還是指著證件。
“他在醫(yī)院里?”陸非逐漸理解他的意思。
削瘦男人再次用力點頭,眼中溢出淚水,對著陸非做出請求的手勢。
“好,我明白你的需求了!那么,你能用什么東西來典當呢?”
死人夜當,便是鬼魂抵押自已的遺物,換取完成遺愿的機會。
削瘦男人一愣。
他身上沒有任何財物。
陸非掃了他一眼,重新拿出一張當票。
“那么,就用你身上這件白大褂來抵押吧?!?/p>
他寫好當票,將其推到削瘦男人面前。
削瘦男人將手腕的斷口按在當票上,留下自已血淋淋的手印,對著陸非深深鞠躬。
然后,消失不見。
地上留下一件充滿異味,血跡斑斑的白大褂。
陸非微微吐了口氣,將其收起來。
青山精神病院也是江城的八大怪談之一。
這醫(yī)院已經(jīng)廢棄好幾年了,但有人在深夜看到,身著病服表情木訥的病人在醫(yī)院里晃蕩。
據(jù)說還有人去過這家醫(yī)院做過探靈直播,但卻再也沒有出來過。
至于當時發(fā)生了什么,網(wǎng)上查不到,醫(yī)院廢棄的原因官方也沒有任何說明。
仿佛在一夜之間,匆匆關閉,十分神秘。
網(wǎng)上對于其關閉的原因,甚至鬧鬼的帖子都不多。
這家醫(yī)院仿佛是八大怪談最不引人注目的一個。
但陸非感覺,這醫(yī)院肯定不簡單。
信息越少,事情越大!
“明天再去調查,今天先去收個幫手。”
陸非留虎子和小黑看家,就帶上輪回鏡出門了。
荒涼的廢棄公園。
井口散發(fā)著幽幽寒氣。
陸非趴在井邊,打開手電朝里張望。
“哈羅哈羅,都還在嗎?”
井里一片沉默。
“不會同歸于盡了吧?”
陸非頓時急了,用力晃著手電,朝井里丟出一根野豬毛。
轟!
一股陰氣陡然升騰,瞬間將豬毛沖個粉碎。
幽深的井底,一道紅色的身影逐漸浮現(xiàn)出來。
慘白的臉龐抬起,它的紅裙好像更加破爛了,憤怒盯著井口上方的陸非,嘴唇緊緊繃著,卻什么也沒說。
“哎呀,還在就好!”
陸非大大松了口氣,對下方的紅衣厲鬼露出熱情的笑容。
“紅衣,你和井煞分出勝負了嗎?沒有的話,我可以幫你們!”
“怎么不說話了,今天不找孩子了嗎?”
“要不你問問我,萬一我能幫你呢?”
“壞人!”紅衣成功被激怒,紅裙飄舞,伸出慘白鬼爪朝著陸非沖去。
可沒多久,又被一股力量狠狠拉了回去。
井底一陣陰氣劇烈波動。
不過它們雙方并沒有再次打起來,都顯得異常冷靜。
“哎呀,怎么不打了?不競爭的話,怎么知道你們誰能獲得這份千載難逢的工作機會?還得我來督促你們啊!”
陸非很好心地拿出輪回鏡,對著井里一照。
野豬模樣的黑影驚慌落入井中。
“不要客氣,盡情地蹂躪它!”
陸非馬上搬起石板,壓住井口,在邊緣貼了三道克鬼字還不夠,自已又一屁股坐了上去。
陣陣凌厲的陰氣從縫隙漏出來。
地面好像在微微顫抖,井底傳來野豬嗷嗷的慘叫。
陸非卻像在聽音樂似的,手打著拍子,搖頭晃腦地欣賞。
不知過了多久。
井里駭人的動靜緩緩停息。
最終,徹底平靜下來。
“打完了?讓我來看看,到底是誰如此幸運入駐陰牌!”
陸非將石板推開一半,充滿期待的將手電朝著井底照去。
里面仿佛發(fā)生了一場世紀大戰(zhàn)。
井壁千瘡百孔。
到處都是紅布碎片,還有數(shù)不盡的野豬毛。
“到底誰贏了?”
陸非正瞇著眼睛,仔細打量。
一只慘白的鬼爪突然從井壁冒出,朝著他狠狠抓來。
“哎喲,偷襲老板,小心扣你工資哦!”
陸非連忙閃避,同時,手里的陰牌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