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天空低低壓了下來。

小雨滴滴答答落在渾濁的江面上。

蘭庭江穿城而過，把江城一分為二，中間一座大橋相連。

幾輛警車停在江邊，警戒線拉了起來。

“散了散了，都散了！有什么好看的！”

警察賣力驅(qū)趕圍觀的人群，但這些人好奇心太重，全都擠在外面不肯離開，伸長脖子努力地朝著江邊打量。

隱約能看見水邊躺著個血肉模糊的尸體。

那一抹猩紅，在昏暗的天色下格外刺目。

“我去！這是第幾個了？”

“這也太嚇人了！是不是水鬼找替身??？”

“不是吧，那尸體血糊拉絲的不像淹死的......”

圍觀人群議論紛紛。

“請讓一讓?！?/p>

陸非和虎子從人群中擠過，站在警戒線外，朝里望了望，終于找到良哥。

“良哥！”陸非用力揮了揮手。

良哥抬起頭，掐滅手中的香煙，走過來對維護秩序的警察說了幾句，把他們接了進去。

“良哥，什么情況？”

“這是第二個了！初步鑒定，死亡時間在昨天晚上，死者全身的皮膚都沒有了，只剩血肉骨骼?！绷几缤鲁鲆豢跊鰵?，面色疲憊，滿眼都是紅血絲。

“第一個死者也是從江里打撈起來的，死法相同，死亡時間要早一點，也就是前天晚上?！?/p>

“昨天和前天晚上都在下雨！死者都沒了皮膚，所以你懷疑是人皮鬼干的?！标懛峭蔷哐饽：氖w，眉頭皺了起來。

尸體渾身上下沒有一寸皮膚，肌肉被江水浸泡，又被魚類啃食，顯得破破爛爛，慘不忍睹。

虎子看了一眼，就感覺胃部翻江倒海，差點吐了。

“兩名死者的死亡方式，和當初被人皮鬼殺死的受害者的方式，一模一樣?！?/p>

“世界上沒有如此的巧合，而且這也非人力能做到的事情！雖然我不希望是真的，但此事只能是人皮鬼?！?/p>

良哥沉重地望向微微翻滾的江水。

“蘭庭江是江城最大的水流，江城附近、有許多河流都匯入這條江水當中。顯然，當初人皮鬼落水后，并沒有死，而是被暗流沖到了蘭庭江?！?/p>

“現(xiàn)在，它又開始害人了?！?/p>

“人皮鬼專吃人皮！但當初它是靠著那把剝皮刑刀行兇的，那刀已經(jīng)被收走了，難道還真給它找到一把新的？可它在水底，是怎么找到一把新刀，而且還恰好是一把剝皮刀？”

陸非感覺不可思議，抬頭向往天空飄落的小雨。

“難道和下雨有關(guān)？”

“大雨天，雨水能把陸地和水里連接在一起。水里厲害一點的邪祟，就能夠上岸害人?！?/p>

44號公交車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過，陸非已經(jīng)用石塔鎮(zhèn)壓住了葫蘆河里的泥縛靈，這輛鬼車暫時無法作祟。

“對了，良哥，你之前說皮影戲景區(qū)附近，出了一起離奇命案，和水有關(guān)的。”陸非又問，“現(xiàn)在來看，這案子和人皮鬼能扯上關(guān)系嗎？”

“還是不好說！”

良哥眉頭緊鎖。

“死的是一個出租車司機，他的尸體是在景區(qū)附近的人工湖被發(fā)現(xiàn)的，可以說是體無完膚，渾身上下的皮膚都被利器割破了。雖然殘缺不全，但至少皮膚還在身上，沒有被剝走?！?/p>

“目前還沒有找到兇手?！?/p>

“確實很蹊蹺。”陸非也感覺十分疑惑。

“不管這兩個案子有無關(guān)聯(lián)，人皮鬼是如何找到一把新刀的，它重新開始害人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良哥用力擺手，“當務(wù)之急，是先把它找出來！”

“對，先找到它再說！”陸非用力點頭。

“人皮鬼至少要吃夠七個人，才能蛻皮變成更加厲害的邪物，甚至化身為人?，F(xiàn)在才人數(shù)還遠遠不夠，所以它不會停手。”

“良哥，人皮鬼那塊殘片還在嗎？

“在，我一直保存著。當初你說過，如果人皮鬼再作祟，這殘片就會有所反應(yīng)，相當于雷達?！?/p>

良哥馬上從衣兜里，拿出一個透明的小密封盒。

里面裝著的，正是指甲蓋大小的皮膚殘片。

也許是因為存放時間太久，殘片變得十分干燥，邊緣微微卷起，上面的血跡干涸發(fā)黑。

“但這兩天，這塊皮膚沒有任何反應(yīng)?！?/p>

良哥深深皺著眉。

“也許是因為離得太遠了，我也不確定這塊殘皮的感應(yīng)范圍是多遠?！标懛撬妓髦溃皟擅勒叨际窃谟暌贡粴⑺赖?，可見，下雨的夜晚是關(guān)鍵?！?/p>

說完，他和良哥不約而同，抬頭望向陰沉的天空。

“看樣子，今天晚上還要下大雨！”

“良哥，我們今晚帶著這塊殘皮，在江邊來回巡邏，也許能碰上。”

良哥深吸一口氣，握緊手里的盒子。

“這是目前唯一的辦法了！雖然蘭庭江范圍很廣，但總比大海撈針的強。陸非，多謝！”

“謝什么，應(yīng)該的，這算邪字號的售后服務(wù)?！标懛切α诵Α?/p>

隨后。

警方帶走尸體，清理完現(xiàn)場，收隊。

良哥和一個隊長模樣的人，溝通了一會才過來。

“陸非，今晚除了我們，隊里還會安排一些警車在江邊巡邏。他們會全力配合我們，一旦發(fā)現(xiàn)異常會立刻通知我們?！?/p>

“那再好不過了！”陸非想起從易容師那里撿到的剝皮刀，連忙拿出來，遞給良哥。

“這個你拿著防身?！?/p>

“這也是一把剝皮刀？！”良哥驚詫萬分。

“沒錯，人皮鬼也是皮，剝皮刀專門用來剝皮，或許能夠?qū)Ω端?。?/p>

“好！”

良哥眼睛微亮，立刻把刀收了起來。

夜晚很快來臨。

雨勢漸漸增大。

大雨滂沱，整個城市一片朦朧，只聽得到嘩嘩的水聲。

虎子開著車，沿江緩緩行駛。

陸非和良哥小心觀察著人皮鬼殘片的動靜，不時望向被雨水模糊的窗外。

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偶爾有一些車輛匆匆開過。

往日熱鬧繁華的城市，變得冰冷陌生。

夜色漸深。

那塊殘片始終沒有任何反應(yīng)。

良哥漸漸著急起來，望著漆黑的江水，咬牙道：“陸非，要不，我下車去江邊走走？也許能把人皮鬼釣出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