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缺少赤腳醫(yī)生。
村子里的人聽說阿依娜從外面撿回來一個男人,居然治好了他哥哥的腿。
于是都對這個家伙很有好感。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相處,阿依娜逐漸得知。
這個男人叫海達木。
果然是從緬甸那邊跑過來的。
雖然不是佤族人,但他會說幾句他們這邊的話,而且交流起來也聽得懂。
最主要的是這個人以前在那邊當過兵,懂得一些醫(yī)術(shù),村里面缺醫(yī)少藥,他這樣的人就是人才。
大概在一個月之前,縣里面突然來了通知,說每村可以選派一名人前往北方省份學(xué)習(xí)中醫(yī)和草藥知識。
說白了就是挑選村子里的赤腳醫(yī)生。
本來村子里是有赤腳醫(yī)生的,但自從海達木來了之后,村子里的醫(yī)生自認自己的技術(shù)比不過海達木,于是就把機會讓給了他。
阿依娜擔(dān)心這么優(yōu)秀的男人,去了北方之后就一去不回。
于是也想跟著過來。
雖然縣里面不同意,但賀紅兵有自己的心思,他愿意承擔(dān)阿依娜去北邊的費用,于是就這樣,縣里同意了,然后他們夫婦倆就一起前往北方學(xué)習(xí)。
就這樣在石門這邊兩個人參加了為期一個月的培訓(xùn)班。
說白了就是醫(yī)術(shù)的速成班。
結(jié)業(yè)之后,每個學(xué)員都頒發(fā)了一本證件。
賀紅兵拿到的證件上面寫的赫然是他的名字海達木。
這個證件正是他所需要的。
他知道有了這個證件,他就不再是賀紅兵,而是云省某邊境村落里一個佤族青年海達木。
坐火車一路西行,先是來到了蜀地,然后,兩人又繼續(xù)乘坐火車,回到了云省的首府。
回家之路是如此的漫長。
先坐火車再坐汽車,最后再坐牛車。
等到他們終于回村之后,村里的人都高高興興的出來迎接他們。
“以后咱們村就有真正的大夫了!”
看著海達木拿回來的結(jié)業(yè)證書。雖然村里人大多都不識字,但還是很高興。
海達木的證書被阿依娜裝在了他特地從外面帶回來的一個鏡框里。
掛在了家里的房梁上。
但凡是誰一進門就能看到他們家掛在頭頂?shù)哪莻€證書。
而賀紅兵也在這里安頓了下來。
阿依娜很是黏人。
賀紅兵下地干活,阿依娜也要陪著。
阿依娜的哥哥,親手幫二人搭建了一間吊腳樓。
而村子里的人還找來了一把老式的土槍送給了海達木。
看到槍。
賀紅兵頓時興奮了起來。
不過這是老式的燧發(fā)槍,不是真正的軍用槍械。
只能用來打一些野獸。
拿到槍的那天,村子里一起出去打獵。
賀紅兵身手不錯,和村民一起打了兩頭野豬回來。
于是晚上村民便拿出自家釀的果子酒和米酒。
然后點起篝火,開心的吃著豬肉唱著歌。
阿依娜晚上睡在海達木的身邊,可海達木卻突然從睡夢中驚醒了。
口中還說著一些他聽不懂的漢話。
阿依娜連忙推醒了海達木。
賀紅兵這才警覺過來,然后摟著女孩又陷入了夢鄉(xiāng)。
不過他只能假裝睡著。
睡夢里,賀紅兵夢到了陳青峰,用槍指著他頭的樣子。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終于暫時安全了。
這個頭腦單純的佤族女孩收留了自己,她天真的以為自己也是佤族人。
可是,自己終究不是他們這邊的人。
接下來要怎么辦?
在北方轉(zhuǎn)了一圈之后,賀紅兵已經(jīng)意識到時代有些不同了。
南方那邊發(fā)達的小商品經(jīng)濟,讓賀紅兵意識到,這個年頭,似乎做生意才是正確的選擇。
他看著家徒四壁。
阿依娜雖然很滿足于現(xiàn)在的生活,但賀紅兵不喜歡。
這種吊腳樓說起來跟柴胡垛又有什么區(qū)別?
村子里時不時的爬出一條蛇,野豬肉又騷又臭。
這不是賀紅兵想要的生活。
當初他已經(jīng)走到了邊境,只差一步就可以離開了。
但他選擇了回來,因為他這輩子欠別人的太多了,本來賀紅兵是想殺了陳青峰,還有那個對不起自己兄弟的女人。
但當他干掉那個女人,還有對方的丈夫之后,他突然對向陳青峰復(fù)仇這件事兒,沒了興趣。
于是他好不容易等到培訓(xùn)班結(jié)業(yè)就離開了石門。
跟著自己跟妻子一起回到了這個村子。
但是他怎么可能允許自己一輩子住在這里。
如果只是安心于種田的話,那當初他還不如在石門那邊老老實實的等著畢業(yè)當工人何必折騰這么長時間。
心里有了這個念頭,賀紅兵的心思也動了起來。
他也渴望能夠像羊城那些靠著做生意發(fā)財?shù)娜艘粯印?
不過他之所以要這么努力,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只有他有錢了,手上突然出現(xiàn)那么多港幣,才不會惹人懷疑。
所以想通了這一點之后,他覺得自己也是時候要離開這里了。
當然身邊的這個女人是他身份最大的掩護。
他要帶著這個女人。
第2天,海達木下地耕田。突然把鋤頭扔到一旁,阿依娜以為他累了,立刻撿起鋤頭牽著牛。
不過,海達木卻把她拉到了樹蔭底下。
“咱們搬到鎮(zhèn)里住吧!”
“可是那要很多錢吧!”
“沒關(guān)系,錢我來想辦法!”
“我之前就想問你,我陪著你去北方,車票錢到底是怎么來的?”
賀紅兵聽見女孩的話,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殺意,不過這只是他出于保護自己的本能。他很快就克制住了。
“是我?guī)蛣e人修機器賺的!”
“你還會修機器?”
“恩!”
賀紅兵確實會修機器,雖然他沒有用心學(xué)習(xí),但好歹在國營的加工廠混了那么久。
他當然知道怎么維修一些簡單的機械設(shè)備?
其實不光是機械設(shè)備,拖拉機的發(fā)動機他也會修。
畢竟他那個不怎么看得上他的師傅,每天都盯著他。
可現(xiàn)在沒想到,自己打算搬到鎮(zhèn)上,居然用上了那個他最討厭的人教給他的東西。
女孩很單純,甚至有的時候連賬都算不過來。
當初她和哥哥進城買牛的時候,就被牛販子狠狠的宰了一筆。
所以雖然阿依娜只知道搬到鎮(zhèn)上去住要很多錢,但到底要多少錢她卻不知道。
賀紅兵告訴她,把家里的牛賣掉就可以了!
其實這筆錢遠遠不夠。
不過賀紅兵其實有自己的辦法搞錢。
因為他從北方帶來的行李里,還有一些帶著鮮血的鈔票和金首飾。
那些都是那一天晚上,他舉起殺人的匕首,釀成血案之后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