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中,我看了大姐一眼,不由道:
“你老公是打漁的,又怎么會淹死?”
大姐道:“可不是呢?沒人知道啊。
那天傍晚,他一直不見回來。
天黑的時候,我們一家人才趕緊沿河去找。
就剩漁船孤零零飄著。
他的尸體在下游找到的。
怎么死的,誰知道呢?!?/p>
我琢磨道:“會不會是被人害了?比如謀財害命一類的?”
大姐道:“沒少什么東西。
我估摸著,是天熱,他下河游泳,抽筋了吧?!?/p>
我沒吭聲,只盯著她細(xì)看。
她身上有陰氣,說明一直有東西在纏著她。
不過,長期被臟東西纏的人,通常身體都會變差。
這大姐看著,身強(qiáng)體壯的。
到是有些反常。
到了對岸,我剛想下船,就聽見一個模糊的聲音:
“……大師,救命啊……”
我腳下一頓,回頭看去,除了那大姐,什么也沒看見。
但我可以確定,自已剛才聽到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不禁眉頭一皺。
女人見此,問我還有什么事,是不是什么東西沒拿。
我搖了搖頭。
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走開幾步,又覺得不行。
修行之人,怎么能只顧自已偷懶,事兒到了跟前,假裝看不見呢?
但等我回身時,那大姐已經(jīng)撐船離岸了。
微微一頓,我立刻摸出一只黃裱紙人。
注入精元后,紙人便沿著河面飄過去,貼在了船的外沿下。
神不知鬼不覺。
我到要看看,是怎么個情況。
原本是打算直接回市里的,因為這事兒,我就沒有急著離開。
而是在縣上的酒店開了個房,下午就帶著狗子,順便去寵物醫(yī)院做了個體檢,又給打上了疫苗。
畢竟也算救了我一命。
不過,加了這只狗,店里可不能再養(yǎng)活物了。
在這么下去,非成動物園不可。
入夜后,我本打算感應(yīng)一下黃紙人的位置。
誰知酒店門口,溢進(jìn)來一股陰氣。
隨后就響起了敲門聲。
鬼敲門?
好家伙。
我挑了挑眉,直接拉開門,就見外面站了一個男人。
男人渾身濕漉漉的,腳下全是水跡。
身上的皮膚也浮腫,一副被淹死的模樣。
不用猜,我就知道他的來歷。
我道:“你是今天早上,那撐船大姐被淹死的老公?”
男人朝我作揖:“大師,我不是被淹死的,我是被我兒子害死的!
我死了后,一直想告訴我媳婦兒真相,也想報仇。
但我兒子身上有股氣,我沒法靠近他。
但在我媳婦兒身邊,我會好受些,因為我媳婦兒身上有股氣,讓我很舒服。
所以后來,我只能白天躲在船艙里,晚上跟媳婦兒回家里。
再后來,我實在報不了仇,我想著說算了,人各有命吧,誰讓我倒霉,生了個逆子。
我還是走吧。
結(jié)果我發(fā)現(xiàn),自已走不了了。
不管晚上我跑多遠(yuǎn),天快亮的時候,我都會被吸回媳婦兒身邊。
大師啊,您幫我報仇,幫我解脫吧!”
他一臉老實,不停作揖。
我很詫異:“你兒子殺了你?你不是淹死的?為什么?”
男人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到現(xiàn)在都想不明白。
我是個本分人,和媳婦兒結(jié)婚后,就生了一個兒子。
雖然家里不富裕,但就這么一個孩子,我們兩口子,真沒虧待過他。
而且這孩子嘴甜,虎頭虎腦的,誰見了都說聰明。
說他以后,肯定有出息。
沒想到那天中午,他給我送飯,還給我?guī)Я似烤啤?/p>
我喝的美美的,有些暈,我就說今天不打魚了,回去吧。
我剛說完,他就推了我一把,直接把我推下水了。
當(dāng)時喝大了,在水里不行,我撲騰啊,去抓船。
他就用船槁,把我往水里懟。
他才八歲?。“藲q的孩子!殺自已的父親,你能想象嗎?
我想不明白,這是為什么!
可是這么多年了,我也不打算想了。
我就想解脫。
可我根本走不了?!?/p>
說實話,我也震驚了。
殺妻、殺夫的事兒聽過不少。
但八歲的孩子,殺自已的父親。
而且還是有預(yù)謀的,造成溺亡假象。
怎么想怎么詭異。
但眼前的男人,看著只是一只普通的鬼。
他不可能說謊。
畢竟說謊話,那是有點(diǎn)道行的鬼才能干的事。
還有,今天那大姐我也見過。
就是一個身體壯碩的勞動婦女。
并沒有什么特殊之處。
為什么會將男人的鬼魂吸住呢?
我思考片刻,道:“我得去你家看看,才能弄清楚你被吸住的原因,你帶路吧?!?/p>
男人立刻作揖感謝,然后就飄在前面帶起了路。
他家也是靠河邊的。
很快就到了他家的院子外。
現(xiàn)在是晚上的九點(diǎn)。
周圍沒有路燈,天已經(jīng)全黑了。
但院子和屋里還亮著燈。
屋子大門是敞開的。
可以看見有個大概初中模樣的男孩,正趴在桌前寫作業(yè)。
另外就是上午的大姐,正在干活。
似乎是在腌咸菜。
一邊動作,一邊看電視。
這是一副特別正常的家庭生活場景。
我敲了敲院子的門。
大姐和男孩聽了,齊刷刷轉(zhuǎn)頭看出來。
男孩看不出什么特殊,看了我一眼,就繼續(xù)寫作業(yè)。
大姐則來開門,詫異道:“這不是上午的小伙子嗎?你這是?”
我開門見山,先是沖大姐做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悄聲道:
“你老公的鬼魂在我旁邊?!?/p>
大姐一副你扯淡的模樣,看我的樣子仿佛看精神病。
我不給她說話的機(jī)會,抬手就是牛眼淚噴上去。
大姐啊了一聲,后退一步。
再睜眼時,她罵出口的話僵住了。
盯著我身邊的男人,身體直哆嗦:“老公……”
男人應(yīng)了一聲,也是一副想哭,卻哭不出來的模樣。
我道:“你給她講講情況吧。”
男人點(diǎn)了點(diǎn)頭,便跟女人交代起了一切。
女人聽完,先是狠狠揉了揉自已的眼睛,然后又掐了自已胳膊一下。
她齜牙咧嘴的,發(fā)現(xiàn)男人還在。
似乎才相信了一切。
她喃喃道:“兒子殺了你……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道:“大姐,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得看看你兒子是怎么回事?!?/p>
大姐轉(zhuǎn)頭看向屋里。
她兒子還在認(rèn)真做作業(yè)。
恐懼和復(fù)雜的神色,爬滿了她的臉。
最后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好,請進(jì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