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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月夜學(xué)刀,驚鴻三刀

殘陽如血。

兩騎快馬,在官道上飛馳。

殺了趙德,又好好地睡了一晚,陳木和余宇澄恢復(fù)元氣,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馬速稍稍放緩。

陳木有空去觀察道旁景色的變化,還時不時和余宇澄閑聊。

余宇澄見聞廣博,性格豁達,一路講了許多京城的奇聞軼事、朝堂之上的權(quán)力博弈,以及沿途各地的風(fēng)土人情。

“前面有家驛站,今晚就在那歇著吧?!?/p>

余宇澄勒住韁繩,指著前方那一點孤零零的燈火。

“好?!?/p>

兩人翻身下馬,將馬匹交給驛卒,便并肩走進了大堂。

驛站簡陋,只有幾張歪歪斜斜的木桌。

陳木叫了兩壺烈酒,幾盤醬肉。

酒是劣酒,入口辛辣,像一團火順著喉嚨燒下去。

余宇澄卻喝得暢快,一口氣便干了半壺,臉上泛起微微紅暈。

“想當年,我在西蜀邊境,喝過比這更劣的青果酒,吃過帶著沙子的烤鼠肉?!彼亮瞬磷旖?,眼中帶著一絲追憶。

陳木眉毛一挑,饒有興致地聽著。

“我十六歲那年,被家里那老頭子一腳踹出京城,扔到了西蜀邊軍里?!?/p>

余宇澄又灌了一口酒,聲音里帶著幾分自嘲,“他說,余家的男兒,不能只會在京城里提籠架鳥,得去戰(zhàn)場上見見血?!?/p>

“那時候,我還是個嬌生慣養(yǎng)的公子哥,哪里受過那份苦?第一天就跟伙頭兵打了一架,被罰去刷了半個月的馬廄?!?/p>

“后來跟隊出去巡邏,遇到一伙巫蠻的斥候,我們一個小隊十幾個人,就我一個活著爬了回來。那時候我才明白,在戰(zhàn)場上,你是什么身份,一點用都沒有?!?/p>

他伸出自己的手,掌心和指節(jié)上布滿了厚厚的老繭和幾道猙獰的舊傷疤。

“這雙手,以前連提筆都嫌累。但在西蜀那十年,握刀握得都快握不穩(wěn)筷子了?!?/p>

陳木靜靜地聽著,心中對這位上將軍,又多了幾分敬意。

余宇澄端起酒杯,與陳木碰了一下。

“不說這些了?!?/p>

他笑了笑,目光落在陳木腰間,“我瞧你那柄青鯊刀,似乎使得不甚熟練?”

陳木坦然點頭:“實不相瞞,我之前只會用槍,刀法,確實一竅不通?!?/p>

他握住腰間的刀柄,將青鯊緩緩抽出。

狹長的刀身在油燈下倒映著昏黃的光,森冷的寒氣撲面而來。

“好刀?!?/p>

余宇澄贊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贊賞,“這柄青鯊,陪了老湯快二十年,是柄殺人飲血的好刀。你若信得過我,我教你一套刀法。”

“請將軍賜教。”

兩人來到驛站后院。

月華如霜,灑在空曠的院子里。

“看好了?!?/p>

余宇澄手腕一抖,那柄普通的佩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

“我這套刀法,名為‘驚鴻’,是當年我余家先祖在沙場上悟出來的,一共只有三招,卻招招都是搏命的殺招?!?/p>

他身形一動,刀光乍起。

第一招“雁落平沙”。刀勢平穩(wěn),看似簡單,實則暗藏殺機,如同盤旋落下的鴻雁,角度刁鉆,防不勝防。

第二招“風(fēng)卷殘云”。刀光化作一片旋風(fēng),密不透風(fēng),攻守兼?zhèn)洹?/p>

第三招“驚鴻一瞥”。所有的氣勢在一瞬間凝聚于刀尖,一往無前,有死無生,是純粹的搏命之招。

三招演示完畢,余宇澄收刀而立,氣息沉穩(wěn),額頭上連一滴汗都沒有。

“看清了嗎?”

陳木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看清了招式,卻看不透其中的精髓。

沒有“才藝雙絕”的悟性加成,他只是尋常人資質(zhì),很難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將那些繁復(fù)的變化徹底理解。

“你來試試?!?/p>

陳木接過刀,學(xué)著余宇澄的樣子,比劃起來。

“不對,不對?!?/p>

余宇澄連連搖頭,上前糾正他的動作,“手腕要活,腰身發(fā)力,人刀合一……對,就是這樣……再來一次!”

陳木又試了幾次,雖然動作標準了許多,但招式間的銜接依舊滯澀無比,絲毫沒有那股“驚鴻”的靈動與迅捷。

余宇澄的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不對勁啊。

他看著陳木,眼神中充滿了疑惑。

“你小子……怎么回事?”

“我聽說你學(xué)槍,不過短短數(shù)日便已小成。騎術(shù)更是天縱奇才,一天之內(nèi),便能人馬合一?!?/p>

“怎么到了這刀法上,就跟個榆木疙瘩似的,不開竅了?”

陳木收起刀,尷尬一笑。

他當然知道原因。

有buff和沒buff,簡直就是兩個人。

但這話,自然不能對余宇澄說。

嘖,這趟去京城,真得找個機會把李若薇的好感度刷滿。

悟性還是很重要的。

不管怎樣。

先把這刀法記下來。

等后面有了buff,再好好領(lǐng)悟。

陳木心里想著,隨口瞎扯道:“將軍,或許……我是個專一的人吧?!?/p>

“專一?”

余宇澄一愣,沒反應(yīng)過來。

陳木一臉誠懇:“我此生鐘情于長槍,與它早已心意相通,水乳交融。如今再學(xué)別的兵器,就像是背著自己的結(jié)發(fā)妻子,在外面偷情……”

他嘆了口氣,神情落寞。

“心里,總歸是有些膈應(yīng),放不開?!?/p>

“……”

余宇澄怔怔地看著他,過了好半晌,才終于反應(yīng)過來,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緊接著,便是酣暢淋漓的大笑。

“哈哈哈!”

“你小子……胡說八道的本事,倒是一流!”

他笑得暢快,連日來的疲憊與壓抑,仿佛都在這一刻,煙消云散。

陳木也跟著笑了起來。

兩人就著月光,席地而坐,將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笑聲停歇,余宇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站起身來。

他看著陳木,臉上的笑意緩緩收斂,眼神變得有些鄭重。

“陳木,明天……我們就要進京了?!?/p>

他的聲音很輕,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刻意交代什么。

“京城里面魚龍混雜,除了王公貴族,三教九流的人也不少?!?/p>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進城之后,凡事,你都要多留個心眼。記住,有時候,活著,比什么都重要?!?/p>

“無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輕易沖動。湯將軍和我……我們都會護著你?!?/p>

……

第二天。

進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