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夫跳下車后,沒有去接新娘子,而是徑直朝著沈棠跑過來。
“沈棠!真是沈棠!”
這車夫的聲音,沈棠聽著很耳熟。
“你是……”
車夫這才反應(yīng)過來,抬手就摘了自己臉上的人皮面具,把聲音也恢復(fù)了。
“是俺啊!恁該不會把俺給忘了吧?!?/p>
靈鷲這會兒放開了嗓門,沈棠不用看,立馬就聽出來了。
是靈鷲駕車的話,那剛才的畫面就普通了。
“靈鷲!你…你怎么成車夫了?那馬車?yán)锏哪莻€是?”
沈棠感應(yīng)到的,確實是兩個人的氣息。
“你該不會是把人家太子爺給綁了吧?!?/p>
沈棠這么一想很有可能,靈鷲這天階靈獸打個噴嚏,普通的修士也是遭不住的。
“俺哪有那么粗魯啊,馬車?yán)镞@人恁也熟的很呢?!?/p>
靈鷲話音剛落,馬車?yán)锏娜司图辈豢赡偷牧瞄_了車簾,探出身來。
沈棠眸子里跳躍著驚喜,“六師兄!”
“小師妹……”
江逸在馬車?yán)锏臅r候,離著老遠(yuǎn)的距離,就聽靈鷲嚷嚷,說他看見沈棠了。
江逸還嗔他是不是想他主子了,靈鷲卻堅持說自己的眼睛比鷹眼都厲害。
這么一看,還真挺厲害的。
江逸嘴里喊得是小師妹,但沈棠也是明顯的感覺到江逸眼神飄向了她身后的慕容婉。
這一碗水,端的相當(dāng)平。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江逸收回眼神的時候,連著說了兩句,連著他自己那顆忐忑的心也漸漸回籠。
“我和慕容姐姐是沒什么事的,但你這是……怎么回事?”
沈棠指了一下江逸,眼神無聲的發(fā)問,你不是最不喜歡艷色的嗎?為什么你穿了一身紅?今天應(yīng)該不是你接親吧?
江逸這才想起自己這身行頭,“衣服是從迎親隊伍的人身上扒下來的?!?/p>
但這個人的身形顯然和江逸不符,至少是小了兩碼的樣子,江逸還只穿了個外衫,那左支右絀的領(lǐng)口,露出小半結(jié)實的胸膛。
“這確實是怪俺……”
因為慕容婉沒有把消息告訴任何人,靈鷲又一直守在歸元離火塔那邊。
要不是有天上茅房,他聽到丹云天弟子放水閑聊,恐怕慕容婉都嫁過去了他們都不知道。
江逸當(dāng)時又在閉關(guān)療傷,正找了處不錯的靈池泡著,突然間就被靈鷲闖進來,拎起他就跑。
可憐江逸當(dāng)時身上只有一條底褲,還是濕的……
“抱歉了,見你的時候總是衣衫不整的?!?/p>
江逸略帶歉意的朝著慕容婉一笑,在斷天嶺明明下定決心要穿好衣服的。
雖然是衣衫不整,但架不住江逸肩寬窄腰,略緊的褲線若有似無的勾勒出他雙腿利落的肌肉線條。
盡管江逸不喜艷色,但這一抹正紅格外襯他那雙桃花眼,眸中瀲滟被壓在沉穩(wěn)的底色下,像被云層半遮的月,露出來的那點光。
既清透,又安穩(wěn)。
再蒙上一層溫和的笑意,真叫人招架不住。
慕容婉錯過他的眼神,緩聲回了句,“還好,你穿紅色也不錯。”
江逸很自然的接上,“你也是?!?/p>
沈棠和靈鷲并排站著,雙手抱胸,眼神在兩人之間游弋。
一人一鳥對視一眼,一致認(rèn)為,怎么能是還好呢?
簡直是好,非常好,好極了。
好到換個地方這兩人直接拜堂,都不會有任何的違和感。
“要不抽空先說說,你們把人皇太子弄哪兒去了?”
沈棠不太想破壞氣氛,但總得先把正事辦了。
江逸這才跟沈棠她們講出了,他們劫婚的計劃。
讓沈棠有些意外的是,這個計劃居然是靈鷲想出來的。
也還好不是江逸,不然沈棠有理由懷疑他穿成這樣是夾帶私貨。
“靈鷲半個多月不見,你變聰明了啊?!?/p>
沈棠象征性的夸獎,讓靈鷲瞬間飄了。
“俺打小就聰明,都不用想,恁慕容姐姐咋可能愿意嫁太子,俺聽說那小子住的一個叫東宮的地方里面好幾個媳婦呢?!?/p>
靈鷲對此最是嗤之以鼻,濫情,真男人是不可能濫情的。
所以人皇太子≠真男人=二倚子。
這種人怎么可能托付終身嘛,要不得。
“但我們遇到迎親隊伍的時候,人皇太子已經(jīng)走了?!?/p>
江逸看靈鷲越扯越遠(yuǎn),連忙把話給拉回來。
沈棠有點不太懂,“走了?他不接新娘就直接走了?”
江逸頷首,“是,他走了,但留了幾個普通的人族繼續(xù)駕車往前走?!?/p>
江逸和靈鷲不知道丹云天的動蕩,當(dāng)時只想先把慕容婉穩(wěn)穩(wěn)的救出來,于是就劫了馬車。
“但馬車?yán)?,那個人族太子留了封信。”
江逸把拿到的信拿了出來,說是信其實就是一張很隨意的字條。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九月初七,中州等你。】
沈棠看過之后,便把字條交給了慕容婉。
沈棠琢磨著問道,“九月初七是什么特別的日子嗎?”
“那是中州凌絕峰舉行九州論劍的日子,丹云天之前也收到過邀請函。”
慕容婉親眼見過那張邀請函,確有此事。
“但很奇怪,為什么人皇太子忽然回去了,然后又留下這張字條,他意欲何為?”
慕容婉想不通,這婚明明是人皇太子一方主動促成的,一般來說沒有主動放棄的道理。
沈棠沉思片刻,又看了看那張字條后,沉重的開口,“人皇太子可能已經(jīng)死了?!?/p>
“占據(jù)他身體的人,是紀(jì)清洲。”沈棠指了一下紙條上的字跡,她模仿過,所以很確定。
“這就是紀(jì)清洲的筆跡?!?/p>
那么人皇太子半路折返,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看到了沈棠渡劫的雷云,知道今日定然是娶不走慕容婉。
若是這樣,一切就都說得通了。
“你是說紀(jì)清洲還活著?”江逸搖了搖頭,“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p>
“為何?你覺得什么不可能?”
不論是奪舍太子,還是娶慕容姐姐的這個執(zhí)念,都像是紀(jì)清洲能做的出來的事情。
“我覺得紀(jì)清洲活著這件事不可能。”
江逸說的非常篤定,“小師妹你可能還不知道,紀(jì)清洲的確已經(jīng)死了,死的徹底,魂飛魄散的那種?!?/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