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宛靈的減肥之路很不順暢。
具體表現(xiàn)在,翟老爺?shù)牟魂P(guān)心,翟夫人的極度關(guān)心。
以及梅兒為首的幾個丫鬟對云菅的排斥和敵意。
但這些對云菅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障礙石。
都不用她主動抬腳跨,往前邁步,就順道兒給踢走了。
翟宛靈這位大小姐卻表現(xiàn)得頗為軟弱,尤其是面對翟夫人時,更是唯唯諾諾。
但有了云菅的支持和鼓勵,漸漸也能有些主見了。
于是短短兩天,她就感覺自己有了些許變化。
身體上的肥胖倒是一如既往,可說話、走路甚至睡覺時,喘氣沒有那么難受了。
這些感受都是內(nèi)在的,別人看不出來,但翟宛靈自己能感覺出來。
她私下里,對云菅小聲說:“云神醫(yī),我現(xiàn)在才知你是對我最好的。以后她們的話,我都只聽一半?!?/p>
云菅笑笑,沒接話,只是鼓勵翟宛靈繼續(xù)堅(jiān)持。
翟宛靈一臉期待的問:“那我想要瘦回正常身材的話,大概要多久呢?”
云菅溫聲道:“我有法子讓小姐瘦得快,但是那樣會損壞小姐的身體,且肉皮松弛,并不會讓小姐變得好看。若是要正常點(diǎn)瘦,至少三月?!?/p>
翟宛靈聽到這里,有些失望,也打消了迅速瘦身的想法。
不過這么十幾年都胖過來了,三個月而已,對她來說很好堅(jiān)持。
午飯吃過,翟宛靈按云菅的叮囑活動了一炷香時間,然后才去午睡。
落心院里安靜下來后,梅兒找到云菅,冷冷道:“夫人找你。”
云菅抬頭,一臉迷茫:“夫人為何要找我?”
“我怎知道,你去就是了?!?/p>
見梅兒氣沖沖的往外走,云菅挑眉勾唇,很快跟上。
翟夫人住的院子比落心院小,但里面很精致優(yōu)雅,明顯是比翟宛靈審美在線。
見了面后,云菅發(fā)現(xiàn)這翟夫人比她想象的要年輕美麗。
甚至面容也不刻薄,還較為溫柔親和。
見云菅到來,翟夫人柔聲道:“這便是云娘子了?來府上這么久,我竟還沒見過,倒是失禮?!?/p>
這話也不唐突,畢竟云菅并非翟家簽契的奴仆。
只是作為上位者而言,翟夫人此言就明顯帶著示好、抬舉意味。
正常來做工的仆婦該是惶惶不安的,云菅卻一反常態(tài)的平靜。
她對著翟夫人道了謝,隨后開門見山道:“夫人找奴家有事?”
翟夫人好整以暇的打量她,笑說道:“云娘子還是個直爽性格,也罷,我就直說了?!?/p>
她坐正,眼睛直勾勾盯著云菅道:“云娘子打著減重的名義接近我家宛靈,到底是何用意?”
云菅詫異的回看過去:“夫人這話是什么意思?”
翟夫人說:“尋常女子可不像你這般,又會殺豬又會醫(yī)術(shù),還如此……氣質(zhì)脫俗,這不是普通百姓家能養(yǎng)出來的女人。”
“所以呢?”云菅說,“普通百姓家養(yǎng)出來的女人,就該愚昧無知、膽怯畏縮,在夫人面前唯唯諾諾?”
云菅的話語如此犀利,讓翟夫人瞬間沉了臉。
但美人薄怒也是好看的,云菅欣賞著翟夫人的面龐,心中毫無波瀾。
翟夫人身邊的丫鬟見狀,忙呵斥道:“大膽,你怎敢如此和夫人說話?”
云菅瞥一眼她,沒有理會。
丫鬟有些尷尬氣惱,想喊來婆子教訓(xùn)云菅,云菅道:“夫人,翟家的規(guī)矩一向如此嗎?下人總替主子做決定?!?/p>
這陰陽怪氣的話叫翟夫人想到了翟宛靈。
畢竟翟宛靈身邊那幾個丫鬟,都是她派去的。
想必這個云娘子伺候在翟宛靈身邊后,總覺得翟宛靈受制于人。
翟夫人靜靜地看了云菅半晌,偏頭對幾個丫鬟道:“你們都下去?!?/p>
丫鬟們聽話退出去,屋門被掩上,屋子里只剩下翟夫人和云菅兩人。
云菅說:“夫人請我過來,想必也不是沖著興師問罪罷?既是有事,可直說?!?/p>
翟夫人這才道:“你當(dāng)真會醫(yī)術(shù)?”
云菅道:“略懂?!?/p>
“那你怎得能幫宛靈減重?你若是會醫(yī)術(shù),就該知道她突然胖起來是得了病,而不是……”
“不,翟小姐沒有得病?!?/p>
翟夫人震驚:“怎么可能?以前我給她請過大夫,大夫都說她的肥胖是因?yàn)樯∫鸬模荒艹运幙刂?,但減不下來?!?/p>
云菅面色很是平和,甚至帶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從容。
“你請來的是庸醫(yī)?!?/p>
翟夫人:“……”
她板起臉,看著云菅道:“云娘子,這笑話并不好笑?!?/p>
云菅挑眉:“我沒有說笑話,翟小姐本身沒有病。是她肥胖起來后,才叫身體各方面生了病?!?/p>
翟夫人懷疑起來。
云菅看著她的面色,只覺得翟夫人的性格很是割裂。
好像很關(guān)心這個繼女,但這種關(guān)心中又有些復(fù)雜。
云菅不懂就直接問了:“夫人是真心疼愛翟小姐嗎?”
“自然?!钡苑蛉说溃八俏医憬懔粝碌奈ㄒ谎},我怎能不疼愛她?”
姐姐?
所以這是小姨子嫁了姐夫?
這倒是云菅沒猜到的了。
云菅看著翟夫人道:“但翟小姐那邊……”
云菅沒有直接說,但意思表達(dá)出來了。
雖然翟宛靈并沒有說過翟夫人壞話,可表現(xiàn)出來的意思,就是這個繼母在捧殺她暗自害她。
不過現(xiàn)在看來,或許也不是那么回事。
翟夫人聽著云菅的話,苦笑了一聲:“我姐姐去世時,宛靈還小。見我嫁進(jìn)來霸占了她母親的位置,便對我很是仇視。后來我?guī)ニ吕锷舷慵腊萁憬?,她趁機(jī)溜走,卻險(xiǎn)些喪命……從那之后,我們之間的關(guān)系就更復(fù)雜起來?!?/p>
說著,翟夫人嘆了口氣。
“這么多年,實(shí)在是已經(jīng)說不清了?!?/p>
她疼愛過翟宛靈,自然也對翟宛靈失望過。
到了如今這個年紀(jì),想抬手管,又怕遭來丈夫及外甥女的猜忌和防備。想放手隨她去,又不忍看她糟踐了身子……
翟夫人說:“我也很為難。為了叫她活得自在,老爺與我商議不要孩子,我便一碗藥絕了自己的子嗣。可如今看來,我的自我感動,并沒有換回一點(diǎn)她對我的好?!?/p>
說到這里,翟夫人其實(shí)也是帶了些怨氣的。
只是這種怨氣,說不上是對翟宛靈多,還是對翟老爺更多一些。
大抵還是對翟老爺?shù)脑箽飧喟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