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心院內(nèi)翟宛靈房門大開。
云菅已經(jīng)坐在床邊給她把脈,梅兒幾個丫鬟正神色慌張的跪在一旁。
翟老爺進(jìn)屋,看到翟夫人也面色難看地坐在桌邊。
“你怎么來了?宛靈發(fā)生了什么事?”
翟夫人嘴唇動了動,片刻后才有些語結(jié)道:“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見她說不出個所以然,翟老爺厭煩的掠過,直接往內(nèi)室去。
翟宛靈躺在床上,面色蒼白,昏迷不醒。
“宛靈!”翟老爺正欲走過去,卻被謝綏攔住。
“翟老爺,叫我?guī)熃憬o小姐瞧瞧再說?!?/p>
翟老爺只得耐著性子,蹙眉等云菅說結(jié)果。
片刻后,云菅眉頭舒展,轉(zhuǎn)過頭來,視線先在梅兒身上掃了一圈。
“翟小姐無礙,只是這藥性太強(qiáng),她身子又虛,所以臉色不大好看?!?/p>
翟老爺卻不相信:“那她怎會暈過去?”
云菅又看向翟夫人,翟夫人心虛的避開了視線。
翟老爺是人精,哪看不出來這事情和翟夫人有關(guān)。
他正要說什么,謝綏就不緊不慢的開了口:“翟小姐服了‘輕身散’后,七日內(nèi)不得受刺激,情緒也不宜大起大落。想必,她方才是聽到了什么話?”
這話一說,翟老爺就明白了。
如今有什么能夠刺激到翟宛靈的?
必然是那姓沈的逃婚一事。
他冷哼一聲,先目光冷冷的看向梅兒等人:“連主子都服侍不好的賤婢,留著有何用?來人,拖下去杖斃!”
梅兒慌得白了臉,一邊后退一邊求饒,最后連連朝著翟夫人磕頭。
“夫人救我,夫人救我,我是聽了您的話才告訴小姐這事的啊……”
翟老爺直接叫人堵了她的嘴,連同另外兩個丫鬟一起拖了下去。
翟夫人想張嘴幫忙求饒,翟老爺卻直接瞪了他一眼。
云菅在旁邊蹙眉:“翟老爺……”
只是話都還沒說,翟老爺就道:“云娘子,這是我們翟府的家事,還望云娘子莫要插手。”
云菅只好把剩下的話咽了回去。
翟老爺又吩咐其他丫鬟照看好翟宛靈,這才對翟夫人道:“你跟我來?!?/p>
翟夫人心驚膽戰(zhàn)的跟著走了,落心院安靜下來。
云菅和謝綏對視一眼,謝綏輕輕頷首,兩人便同時出了院子。
不料剛走出去,就有家丁守在院門口道:“謝神醫(yī),云娘子,老爺交待說等小姐醒過來后,兩位才可以出這院子?!?/p>
云菅聽到這話,冷笑一聲,挑起眉:“怎么?翟老爺這是打算軟禁我們?”
家丁抱拳客氣道:“老爺沒有這個意思,只是小姐還在昏迷中,除了兩位神醫(yī),老爺對其他人都不放心。”
謝綏見狀,眼神安撫了一下云菅,兩人又退到了落心院中。
云菅壓低聲音道:“沈從戎一走,他開始懷疑我們了?!?/p>
“無妨?!敝x綏很是從容,“今晚我們就走?!?/p>
云菅倒是也不擔(dān)心。
謝綏的傷勢已經(jīng)大好,他武藝高強(qiáng),帶一個連光鈺輕輕松松。
至于她和尋情,只要不拖謝綏的后腿就行。
兩人私下商議完畢,云菅又進(jìn)屋子查看了一下翟宛靈的狀態(tài)。
面色雖然蒼白虛弱,但呼吸平穩(wěn),也沒什么大礙。
想到自己離去后翟宛靈或許會放棄減重,云菅思來想去,最終討來紙筆,為她寫下了詳細(xì)的減重安排。
這一寫,便寫到了日落時分。
小丫鬟在桌上點了燭火,云菅剛收筆,就聽到床上傳來動靜。
她起身過去查看,恰好見翟宛靈睜開了眼。
對方茫然片刻,才慢慢開口:“云娘子……你怎么在這里?”
云菅伸手探上她的脈,一邊把脈一邊說:“聽說你怒火攻心暈了過去?!?/p>
翟宛靈這會兒似乎才想起和沈從戎有關(guān)的事,她眼神躲閃片刻,最后垂下了眼睛。
“云娘子,我是不是真的很丑?”
這似囈語一樣的話,叫云菅頓了下。
她沉思了片刻,才說:“人的美丑其實沒有固定的答案,有的人面丑心善,有的人面美心惡……”
話未說完,翟宛靈就低低的笑了起來。
“你想說只要心地善良,便無人在意容貌的美丑嗎?云娘子,這話說給三歲小兒聽,他們都不會信的?!?/p>
她一字一句道:“沒有人比我更懂,面容丑陋的世界是什么樣子的?!?/p>
云菅沉默下來。
翟宛靈的脈象有些虛浮,不過比之前倒是強(qiáng)有力了不少。
她收回手,溫聲道:“輕身散已經(jīng)起效了,只是對你身子的確會有些損害。剩下四天……”
說到這里微微停頓,翟宛靈立刻道:“我要繼續(xù)吃。”
云菅便沒有再說什么,只是很輕微的嘆了一聲。
剩下的事交給翟宛靈的婢女,云菅看向桌子上,她寫的那些東西字跡已經(jīng)干了。
云菅走過去整理好,放在翟宛靈的床邊:“翟小姐,等這七日結(jié)束了,你再按照我交待的這些慢慢調(diào)養(yǎng)恢復(fù)。你還年輕,萬不能把身子糟蹋了?!?/p>
云菅說得誠懇,又語重心長。
翟宛靈抬頭看了她半晌,才點了點頭:“謝謝你,云娘子。”
云菅淺笑:“不客氣,小姐付了錢的。”
說完后,她起身往外走。
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翟宛靈說:“云娘子,你們要走了嗎?”
云菅心一凜,回頭看向翟宛靈。
翟宛靈也望著她,那雙眼睛里終于能叫人看清些情緒。
她對云菅道:“其實你和沈郎君認(rèn)識,是嗎?”
云菅本想否認(rèn),翟宛靈卻忍不住笑道:“沒關(guān)系的云娘子,他走了是他的事,我不怪你?!?/p>
說到這里,她把所有丫鬟都遣走,這才對云菅道:“我只是有些好奇,為何他非要找一個會殺豬的女人。為何你一來,他就消停了肯對我露出笑臉了?,F(xiàn)在仔細(xì)想想,你應(yīng)當(dāng)就是為他來的吧?你們早就認(rèn)識。”
云菅沒有回話,算是默認(rèn)。
翟宛靈眼里露出好奇:“那你們是什么關(guān)系呢?”
云菅想了想,平靜開口:“他是我夫君?!?/p>
“他成婚了?”翟宛靈震驚,“你們、你們竟然是夫妻?那為何你不告訴我?他為何也不說?”
云菅嘆了一口氣。
翟宛靈后知后覺道:“是了,都怪我。撿他回來后,我就給他下了藥,也沒給過他解釋的機(jī)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