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文也不知道值還是不值?
這世上的事情,本就沒有值或者不值的說法,全憑人怎么想。
至少在她看來,她做的這些事情都是值得的。
不過對于云菅突然變了的稱呼,沈惜文倒是有些意外:“民女不敢承公主一聲姐姐?!?/p>
云菅嘆氣:“現(xiàn)下只有你我二人,沈姐姐又何必裝不知情?!?/p>
她說完,又道:“總歸你弟弟如今又娶了新妻,妻妾雙全,還有了兒子,也算是人生贏家了。我們本身也沒有仇恨,曾經(jīng)還做過一家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能算是朋友吧?”
沈惜文定定的看了云菅半晌,這才嘆著氣問:“那公主今日來尋我,是有什么事嗎?”
“沒有,能有什么事?”云菅揚高聲音,遮住了自己的心虛,“只是正好來這里喝茶,和沈姐姐碰上了,就說幾句話而已?!?/p>
沈惜文懷疑的看著她:“真的嗎?”
云菅點頭:“當然是真的??!”
兩人確實是偶遇,不過……
見沈惜文似笑非笑的,云菅又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問:“我記得沈姐姐身邊有個很擅長理賬的丫頭,不如借我用幾日?如今到了年底,處處都要盤賬處處都要用人,可我手上實在缺人的很……”
沈惜文:“……”她就知道。
看著云菅一臉討好的模樣,沈惜文一時有些哭笑不得。
她都是公主了,何必還像以前那樣……
“宮中能人眾多,公主何苦從我身邊討人?問尚宮局要幾個管事姑姑來,一切難題都迎刃而解。”
云菅卻連連擺手:“那可不行,我名下有些產(chǎn)業(yè),不能叫我父皇知道的?!?/p>
這話倒是說的坦誠,卻叫沈惜文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
云菅“嘿”笑一聲:“不知沈姐姐聽說寶善賭坊變了東家那件事?如今這賭坊的東家,正是我。若是叫我父皇知道我名下還經(jīng)營著一座賭坊,恐怕不會給我好臉色看?!?/p>
沈惜文很是意外。
她聽說過寶善賭坊的事,但沒怎么關(guān)注過。
因為她們大家族的產(chǎn)業(yè)多以良田、農(nóng)莊為主,以衣、食、住、行四樣的鋪子為輔。像賭坊、青樓這種比較灰暗的產(chǎn)業(yè),若非迫不得已都不會沾身。
畢竟很容易被衙門打擊!
所有能置辦這種灰暗產(chǎn)業(yè)的,大多都是有著強硬的后臺,不是皇親就是國戚。
像那寶善賭坊原來的東家,想必也和皇家有關(guān)。
就是不知,這賭坊怎么會輸?shù)搅思诬补魇稚蟻怼?/p>
沈惜文想到這里,又忍不住提醒云菅:“賭坊中勢力魚龍混雜,公主即便如今得了賭坊,也要小心行事,千萬別被人坑害了去?!?/p>
云菅笑瞇瞇的:“知道了,多謝沈姐姐提醒?!?/p>
沈惜文又猶豫了會才說:“你要的是阿晚那丫頭吧?她近日也沒什么事,你若當真需要她幫忙,明日我便叫她上公主府去?!?/p>
“就是她?!痹戚押芨吲d,“明日我叫人去接她。”
沈惜文連連擺手:“一個小丫鬟,何必大張旗鼓引人注意,待幫公主做完了事,公主多給她些賞錢就是?!?/p>
云菅點頭:“也行,還是沈姐姐考慮的周到。”
兩人又就著理賬的事說了片刻,后來不知怎么的,話題就轉(zhuǎn)到了沈從戎身上。
沈惜文的語氣很可惜:“原本……我以為要和你做一輩子家人的,只是沒想到,咱們之間到底緣淺?!?/p>
云菅的神色卻認真很多:“就算我和沈從戎之間沒緣分,但我和沈姐姐之間的緣分不會斷的。如果謝大公子有一天能回來,你們還能再續(xù)前緣……”
那她們不就是妯娌了嗎?
這還不是天定的緣分?
沈惜文可不知云菅要表達的是這個意思,她對謝祺的回來已經(jīng)不抱什么希望。
如今還來聽雪樓,還來養(yǎng)這些鳥,其實已經(jīng)成了她自己的習慣而已。
二十好幾的老姑娘,再談愛不愛、等不等的,也著實可笑。
……
臘月二十五。
云菅放出消息,要前往遇龍寺祈福。
但公主府只出去了兩輛馬車,一輛坐著曲靜伶,一輛坐著倪懷峰等人。
而云菅轉(zhuǎn)頭去了通達鏢局,給所有的管事發(fā)賞錢。
馮孤蘭在阿晚的幫忙下,將所有的賬本都理了出來。云菅大概看了一遍,發(fā)現(xiàn)自己這一年賺回來的銀子足有近十萬兩,頓時心滿意足。
還得靠那落照鹽場啊!
若不是后面匪寇太過猖獗,恐怕賺的數(shù)都能超過十萬兩去。
當然,她的鏢局、馬場、皇莊及鋪子等等,也出了很大的力氣,通通都要表揚。
唯獨不表揚的就是皇帝允諾給她的食邑,竟然只是個空殼。
什么食邑不食邑的,一文錢都收不上來。
好在云菅原本也沒對這個抱期望,與其相信皇帝,還不如相信天上下金雨。
不過,賺回來的銀子是一回事,能存下多少又是另一回事。
云菅看了眼賬本最后的結(jié)余,瞬間眼前一黑!
忙活一整年,最后就只剩不到三萬兩?
那七萬兩的銀子都去哪兒了?
馮孤蘭一板一眼的給云菅解釋:“花銷最多的,在遇龍寺后山?!?/p>
云菅眉頭一展。
哦……那是給她養(yǎng)的兵,里面吃喝拉撒武器什么的,當然都得用最好的了。
花錢多也正常。
馮孤蘭又指第二項:“魯大師的工匠坊,每年至少要投入三萬兩白銀?!?/p>
云菅心中暗“嘶”一口氣,但是想想魯大師給她的回饋,又心中很是欣慰。
搞武器創(chuàng)造什么的,本身就耗錢,能理解!
馮孤蘭又指一項:“還有馬場的馬兒要養(yǎng),江蘅等人在遇龍寺要打點,還要給鋪子伙計們每月的月錢和賞錢,公主府的人情往來更是占了大頭……就這些,朱雀司的運轉(zhuǎn)成本還沒算進去!”
朱雀司雖然現(xiàn)在是為云菅做事,可具體的花銷,都是他們自己承擔的。
那偌大的地宮內(nèi),有朱雀司自身的產(chǎn)業(yè)維持他們運轉(zhuǎn)。
可以說,云菅壓根就沒在朱雀司上操過什么心。
聽馮孤蘭這么一說,云菅就沉默了片刻。
她莫名對韓惟良有些愧疚。
韓叔都白給她這么大一個便宜了,可她今日還在命人截殺他!
她李嘉懿果然繼承了李氏一脈的狼心狗肺,著實不是個好東西!
但……
人都已經(jīng)派去了,后悔也無用了,就祈禱朱雀使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吧!
云菅很快就把這事兒給撂在了腦后。
她叫馮孤蘭聯(lián)系各處的管事,又和算命的老瞎子及朱玉等人一起,把今年的賞錢和答應(yīng)好的分紅通通發(fā)下去。
這一發(fā),存余的錢又少了一半。
朱玉甚至還誅心的提醒:“殿下,您還要給駙馬爺?shù)募胰藴蕚淠甓Y呢!”
云菅一窒。
想到孫家那么多人,還有那么多弟弟妹妹等小輩,云菅就是眼前黑了又黑!
過什么年,干脆都毀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