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
謝綏的話拉回了云菅思緒,云菅搖搖頭,對謝綏說:“可要保管好了。我是信任你,才把這東西交給你的?!?/p>
謝綏對上那雙漂亮明亮的眸子,喉頭微動,隨后笑了起來:“定不辜負公主的信任。”
云菅微松口氣,把魚符收好,謝綏看到了也裝沒看見,兩人都沒再提及。
又喝了一盞茶,謝綏正要提遇龍寺的事,忽然聽見外面?zhèn)鱽砹顺臭[聲。
兩人一同起身,又對視一眼,同樣坐下,叫曲靜伶去窗邊看。
曲靜伶快步走過去,半邊身子探出窗,興致勃勃的瞧著。
云菅催促:“看到什么了,你倒是說??!”
曲靜伶說:“是宜寧縣主?!?/p>
“怎么又是她?”云菅道,“她不是都成婚了嗎?周家連后院都不讓女人出來,她怎么出來的?”
宜寧是開春成的親。
因為威遠侯府得罪了不少人,宜寧又和周家結了怨,成親那日氣氛很是凄涼冷淡。
周持禮借著腿傷由頭,壓根都沒有來親自迎新娘,而是派了個族中旁支又旁支的八歲堂弟,抱著一只大公雞來迎的親。
公雞迎親,聞所未聞。
宜寧氣得扯下蓋頭大喊著不嫁,卻被威遠侯的人強逼著上了花轎。
隨后又派了兩個強壯的粗使嬤嬤,一干陌生又壯實的丫頭,陪著她去了周家。
這些長公主自然也是知道的,可她頭一次感覺到無能為力。
她清楚皇帝已經(jīng)對她們母子再沒了偏袒之心,知道威遠侯自從被逼殺掉外室子女后,便等這一日等了很久。
做父親的都存心報復,她一個做母親的,孤立無援,還能怎么辦呢?
只能淚眼朦朧的看著宜寧被這樣強勢送去周家。
拜堂時周持禮也沒出現(xiàn),宜寧被人壓著,和一只大公雞拜了堂。
再之后,就沒聽說宜寧的消息了。
整整兩個月,她都沒露面,甚至連回門都沒有。
長公主倒是去了一趟周家,但被周家老夫人擋了回來。
周家是恪守老舊規(guī)矩的世家,掌管宗族庶務的宗婦,氣勢也不會比公主差哪兒去。
那周家老夫人客客氣氣的給長公主上了茶,客客氣氣的與她閑話,卻在長公主每次提及宜寧時,都恰到好處的將話岔開。
長公主忍無可忍,直接表示要見宜寧,周老夫人卻說:“我知長公主出身皇家,身份貴重,可縣主卻不姓李。這門婚事雖是陛下賜下來的,但我周家若不想要,也不是不能推辭。殿下,您也不想自己的女兒被休回家吧?被我周家休棄的下堂婦,焉有活路?殿下可要想清楚。”
這話竟將長公主就這么唬住了。
倘若今日換一個人來,譬如朝陽郡主,恐怕直接叫人硬闖去找宜寧了。
可長公主本身就性格軟弱,往日也全靠皇帝撐腰才能露出一二氣勢。如今皇帝沒了撐腰的心思,她竟也就漸漸回到了以前那個模樣。
周老夫人連恐帶嚇后,長公主灰溜溜的走了。
回了公主府,雖有些氣不過,卻也只能默默坐著流淚。
而宜寧縣主就這樣在周家后院待了數(shù)月。
云菅算算時間,這是成婚后,宜寧第一次出現(xiàn)在人前。
到底抵不住心中好奇,云菅上前,從曲靜伶身旁探出腦袋去。剛看一眼,她就忍不住驚呼一聲。
“這是宜寧?”
謝綏也湊了過來,從曲靜伶另一邊探出頭:“是宜寧。只是……”謝綏皺了下眉,“怎得變成了如此模樣?”
宜寧穿了件薄薄的淺色外衫,跟在一個錦衣青年身后。
她微低著頭,瘦弱蒼白,身上掛滿了從各處鋪子里買回來的東西。
那些東西實在太多,看起來要將她本就不高的個頭淹沒??善磉吀藬?shù)名仆從,卻沒有一人上前幫忙。
而宜寧也不敢說什么,只是盡力將東西抱住,隱忍又膽怯。
這般唯唯諾諾,絲毫不見以前明媚嬌縱的模樣。
云菅又將脖子伸長看向前面,那青年走起路來微有點跛,想必就是當時被宜寧打斷腿的周持禮。
只是周持禮作為她名正言順的夫君,卻不與她同行,反倒攬著一個身穿桃色襦裙的妙齡女子。
那女子得意,借著周持禮的縱容,轉頭對宜寧道:“少夫人,這點東西你都拿不動呀,你若是沒力氣,不如就回去吧。省得公子瞧見你這張臉,還覺得晦氣?!?/p>
宜寧咬著牙,一聲沒吭。
女子又說:“也是,你好不容易得了出門的機會,哪里舍得回去呢?便是為奴為婢,也要在這街上走一遭。只是不知,以前高高在上的宜寧縣主如今在夫家當奴婢,也不知你那長公主母親會怎么可憐心疼?”
提到長公主,宜寧的眼里瞬間閃過一絲淚花,可又被她硬生生憋了回去。
她垂著頭,選擇裝聽不見。
女子又說了些羞辱的話,可宜寧始終不給回應,她覺得無趣,便轉過身倚在周持禮懷中說:“公子,走了這么些路,妾身也覺得渴了,不如進去喝盞茶?”
周持禮點頭,兩人剛抬步進去,就一起回了頭。
宜寧頓時停在原地。
那女子笑說:“少夫人就不必進去了吧?你在這門口等我們好了?!?/p>
宜寧終于有些忍不住,她看向周持禮,咬著牙懇求:“我拎了一路東西,也實在疲累口渴,夫君讓我歇歇可好?”
周持禮冷笑一聲,眸中好似淬了寒意,他道:“縣主當時甩鞭抽我的時候,也沒覺得疲累,怎么拎會兒東西,就覺得疲累了呢?少夫人莫不是忘了我們周家的教導?”
后面那句話,叫宜寧瞬間打了個寒顫,什么都不敢說了。
周持禮譏諷的看他一眼,攬著女子上了茶樓。
隨侍的仆從也跟著進了門,只剩下兩個婆子在一旁盯著宜寧。
茶樓外的行人不多,可一樓廳中喝茶的人不少。
見那些茶客的目光都朝這邊看來,宜寧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淚意也有些憋不住。
但她低下頭,強忍住了想哭的沖動,心中只祈禱著父親或母親能得到消息迅速趕來。
她今日忍辱負重跟著周持禮出門,又被周持禮和這個賤妾羞辱,就是為了和爹娘重新聯(lián)系上。
等她被接回長公主府,她一定要這兩個賤人好看!